《变数》墨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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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因为让老江失踪更简单。”燕泠道：“老江的女儿已经被威胁着，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连让他杀我都敢。但要解决你，要么得再费力气去威胁你的家人，要么只能杀了你。在我哥他自身已经受到很大怀疑的情况下，你说选哪种？”
　　虞清悠若有所思。
　　“而你人微言轻，即使你说出来的话可能性很高，在老江不知所踪的情况下，也无法去核实。最重要的是，这怀疑就转到了老江身上，我哥又能摘个干净。”
　　啊，果然又是熟悉的甩锅操作！
　　燕泠容她思考了会儿，接着继续：“只不过风险也是有的，如果我哥打定主意要害你，给你制造个意外身亡的事故，仅凭你的能力也很难躲过。所以你和老江，只是其中的一条线，还有另外一条线，是拿来预防我哥下手的。”
　　“还有另外一条线？”虞清悠好奇：“什么线？”
　　燕泠颔首道：“乔家和宛琳姐家。”
　　虞清悠不懂了，乔家是有和燕霆对抗的实力，宛琳姐家又能做什么？
　　“之前我就已经叫人去对乔家旁敲侧击，说警方发现的那两具尸体，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女儿和那个男助理。根据反馈回来的消息，他们前几天动用自己在警方的门路，去验了DNA，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虞清悠表示了解。这个结果出来如果一致，不用说，燕家非被乔家轰炸不可，燕霆绝逼没空再去处理其它事。
　　所以宛琳姐家到底是起啥作用的呢？
　　“而宛琳姐家，是在这个基础上，添的一把火。”燕泠说：“她家也同你一样，人微言轻。宛琳姐失踪三个多月，他们做过很多努力，想找人，却无果。所以当他们听说，我哥未婚妻乔文皎的尸体被埋在半山别墅，乔家跑去燕家讨要说法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虞清悠使劲思考：“额……也跑去半山别墅挖挖看，有没有宛琳姐的尸体？”
　　燕泠：“…………”
　　虞清悠尴尬地挠挠头。
　　听起来好像很蠢的样子。
　　可不然还能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啊……
　　燕泠扶额：“他们人微言轻，自己跑去东挖西挖有什么用？最直接的方法，是趁我哥焦头烂额的时候，借着乔家的势，利用媒体和舆论的力量，把乔文皎的案子和宛琳姐的失踪联系起来，促使警方并案调查。”
　　“有乔家顶在前面，媒体不敢保持缄默。而既然他们都已经发声报道了，那干脆闹得更大，弄个惊天丑闻出来……”
　　“等等等等！”虞清悠忙伸手阻止：“那这事结束之后，燕家还能活吗？我是指，你们家的名声信誉，还有产业、股票之类之类的，嗯，不会整个破产吗？”
　　“的确有很大风险。”燕泠点头表示同意：“所以后续还有第三条线。”
　　娘嘞，到底还有几条线？虞清悠边咋舌边问：“第三条线又是什么？”
　　燕泠端起凉下来的鸡蛋面，朝虞清悠做了个捧抱的动作：“‘抱子得子’。”
　　虞清悠恍然。
　　真到了那个时候，为保全自己，燕家就要把所有锅都甩给燕霆了。牺牲那个抱来的坏子，不仅可以把自己摘干净，还能以受害者的角度骗取同情。
　　毕竟亲生的好子也差点死于坏子之手。
　　说到底，也是那坏子罪有应得。
　　到了这一步，甚至都不用去在意燕霆是不是真的“抱子得子”，他注定要被牺牲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真可怕……
　　虞清悠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而等她再仔仔细细把“三条线”梳理一遍后，忽然发现如此环环相扣的计划当中，自己的作用，只是去燕家九坞别墅敲个门找个人。
　　简单，粗暴。
　　她就像枚每次只需要轻轻行动一小步的棋子，而在整个计划当中，又有多少像她这样的棋子，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呢？

　　***

　　第二天，虞清悠上完下午三节课，坐上开往九坞的公交车，吭哧吭哧往燕家别墅赶。
　　说起来这还是她头次坐公交车过去，全程预计两小时二十分钟，比起开车前往简直惨不忍睹。
　　本来打个出租车过去也行，可为了增加目击证人以防被下黑手，再加太早过去燕父燕母可能不在家，燕泠考虑过后，还是决定让她坐公交车。
　　公交车开到离别墅最近的站台时，已近傍晚六点，而从站台走到别墅区再爬上山坡到达燕家别墅，起码还得十五分钟以上。
　　所以说住那么偏没私家车真是要命。
　　虞清悠嘿咻嘿咻爬着山，时而有私家车从她身边驶过。大约住这里的人极少碰见用腿爬山的，不少车经过她时都下意识放慢速度，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需要帮助。
　　爬到半道，一辆黑色大奔缓缓并行到她身边，车窗放下，露出里面的人。
　　“悠悠！”慈祥的女声自车厢内飘来：“你怎么跟这儿走着呀？”
　　虞清悠往车窗露出的那块空缺望进去，惊道：“大奶奶？”
　　“嗳，快上来坐！”大奶奶满脸和蔼，拍拍身侧座位，大奔循声停下：“是不是要去燕家？正巧我们一起。”
　　虞清悠应着走近几步，在大奶奶身旁看见一精神抖擞的老头儿。
　　啊，燕家老祖宗！
　　她忙不迭鞠躬：“爷爷好！”
　　无论以哪种身份，她都得叫对方声爷爷。燕家老祖宗也没多说什么，只往里挪了挪，让出块位置，相比起燕父燕母，反倒还更亲切些。
　　虞清悠迅速开门上车，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坐着，啥话也不敢说。
　　她打定主意，等会儿离开的时候得想办法蹭大奶奶的车，免得燕霆偷偷对她下手。
　　有大奶奶在，她的安全应该是有所保障了。
　　大奔七扭八拐上到山顶，本该偏僻寂静的别墅，今天却显得分外热闹。铁门后的那片空地上，横竖停了三辆车，都是比较昂贵的品牌，却没有停进车库。
　　“乔家已经到了？”老祖宗开门下车，还不忘伸手扶大奶奶一把。
　　乔家那么巧也来了吗？虞清悠跟着下车，往那三辆车的方向瞅了两眼，车里只有驾驶位坐着人，看来都是等候开车的司机。
　　她记得燕泠说过，乔家一起来掺和对她是件好事，越是混乱的局面，她越能在浑水摸鱼之中把事儿闹大。
　　就是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她谨慎地跟着老祖宗和大奶奶进入燕家别墅，甫一进入，原本寂静的别墅内就传出些争吵声。三人循声往客厅而去，客厅内除燕父燕母之外，另还有六个人，虞清悠也认不出是谁，只其中有个看着比她稍大几岁的女生，按年龄算，多半是乔文皎的那个亲妹妹。
　　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乔双玥？
　　“老祖宗！”六人中那个唯一的中年妇女眼见燕家爷爷出现，立马哭天抢地：“你可得给评评理，我们皎皎好端端的，怎么会埋在你们家半山别墅里面？三年了啊！我们一直都相信她说私奔了，我们也从没怀疑到燕家头上，怎么会，怎么就会……”
　　燕爷爷还是很镇得住场子的，他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步伐稳健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这件事我们燕家也非常重视，这不一直在催促警察查么。我也仔细问过，是泠儿偶然撞见几个不认识的人在我们那别墅里挖地，这才发现的皎皎。泠儿还差点被他们给害了，你想想，要是这件事跟燕家有关，那几个人又怎么会去害泠儿？”
　　中年妇女听着觉得有些道理，毕竟燕家小孙子也差点遇险丧命。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转向另外一个话题：“霆儿怎么没来？当年皎皎是怎么个情况，霆儿肯定知道一些，我们得找霆儿问个清楚。”
　　燕母打了个圆场：“刚跟霆儿打过电话，他说马上赶过来，他上班那地儿远，开车得一阵子，你先等等，啊。”
　　说完她对身边的保姆吩咐一声，说弄点茶水过来。
　　保姆开始点人头，燕母这时才注意到躲在大奶奶身后的虞清悠，蹙起眉问道：“你来干什么？”
　　毕竟是两大家之间的家事，一个还属于外人的小丫头片子东听西听，怎么也让人看不过眼。
　　虞清悠骤然被点到名，不由自主结巴了一下：“啊，我、我来找泠哥。”
　　燕母没理解她的话，正要追问，虞清悠又迅速补充道：“泠哥他前天出院，老江说您要他回家一趟，之后两天我打电话发信息他都没回应，小郭也联系不上他，说昨天的时尚盛典他都缺席了，我就想过来找他问问情况。”
　　“什么，跟什么？”燕母更懵了：“什么我要他回家一趟？老江？老江不是请假回老家了吗？”
　　她边说边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家丈夫。
　　燕伟赟点头：“对，老江前天请假回的老家，倒是没说起泠儿，我以为泠儿自己回桂花源去了。”
　　虞清悠装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啊……可是，泠哥出院那天，老江亲口对我说，夫人让他先回家一趟来着？”
　　“联系老江问问吧。”燕伟赟朝老婆使眼色，燕母掏出手机，拨打老江的电话，语音提示不在服务区。
　　“联系不上？”燕母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不应该啊，老江电话从来都保持畅通的。”
　　“不会吧不会吧？”虞清悠佯装惊讶地叫着，眼睛却隐隐瞥向旁边乔家的那群人：“那泠哥岂不是——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