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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噩梦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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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幅员辽阔的大中国最北的顾恩恩,沾染着独属于这里的纵横情绪,在大风大雪的城市里,在21世纪初黄金十年度过童年的她,一直以为生活是强烈的,而世界是鲜明的。
充满着活力和力量,拥有着情绪和变化的,自己掌握着自己的人生,创造属于自己的那一出剧目。
可是终于在某一天,她对这个社会的玻璃罩认知被打破了,人们是沉闷的,生活是隐忍的,事物是不全的,改变是抵抗的。
错误的甚嚣尘上,正确的忍气吞声,破坏的勾结聚众,安静的兀自隔离。
黑白颠倒,人人沉默。兀自混乱。
那升腾的热气和光,终究是照耀了这个北城。
驱散了厚重的病毒,即使在最为混乱的人治之下,仍然自行恢复了昔日的温暖。
当我经历了四十五天的封禁,迈出屋子的第一步时,我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走路了,一瘸一拐地感受暌违的大地。
我看见那方小区内的天空时,仍然感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那恍惚之间,度过了这个世纪,已经死去又重生,重见天空的错觉。
当我在春风早已暗自偷渡进这四月底的长春的春风里深吸这比北京清爽清凉还有点湿润的空气时,我初高中记忆里的长春又死而复生。
这个渐渐正在死亡,无论是经济、公共规划还是人群本身,都正在逐渐死亡的城市,暂鲜地焕发了一会生机——倚赖它本身的地理优势。
恍惚间,已过双旬。
暑气升腾,正到了这个城市最好的时间。
那些被偷走的时间、疫情带来的伤口,看似都被遗忘和治愈,实则留下了永远都不能愈合的伤疤。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颜拦枝了,久到我做梦时屡屡都是遇见她,可是梦里的她始终是忽明忽暗地望着我,不曾向我说一句话。
我渐渐地明白,也许她真的只是我做梦,梦境创造出来的一个理想中的人,替我承担着我的梦想,我的希冀,我的愿望的,活着我想要活的人生的一个她。
我不止一次想过人生的意义,也不止一次因之而在原地打转,发出幼稚的询问。
我询问过上帝,询问过我的同学、好友、亲人。
可终究,活着的意义,是一团雾,那朵,永远都看不清的迷雾。
也许,终其一生,我们都在寻找着那个活着的意义,可以值得称道的,为人所认知的,那个活着的意义。
颜拦枝莫名其妙地打喷嚏,自从她见了几次顾恩恩之后,她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惹上了什么不该沾染上的大冤种。
她曾经在传说里听说过那种怨气娃娃,因为生前受了很多气,死之后化作面色煞白,嘴唇鲜红,发色乌黑,眼睛在黑夜之中仍很明亮,在黑夜之中,伺机出动纠缠与她生前仇雠相似的人使其夜夜噩梦,惨叫连天,最终七窍暴血而毙。
那漂亮又苍白的长相,正和顾恩恩的面容有几分相像。
而顾恩恩虽然沉默谨言,甚至还故作开朗,她也仍能从她周身氤氲弥漫开的低沉气氛之中,清明看出她的怨气。
想必顾恩恩死后如化作厉鬼,一定是最凶猛可怕的厉鬼,鬼中巾帼,这种对顾恩恩看似侮辱实则深刻的理解,也算是她们之间独有的心有灵犀。
颜拦枝从伏着的岸上惊醒,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在书桌上一盏方灯的昏暗照亮下,显得圆润晶莹。
她方醒转做了个带画外音的可怕的梦,那梦里顾恩恩竟是浑身怨气的大冤种噩梦娃娃,这比做自己变成冤种娃娃都可怕,吓得颜拦枝急急用纤白的手擦去额头的汗珠。
她赶紧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她做着乐园的设计稿,逸兴大发,情至深处时自然困倦了。
她发消息给阮银柳:宝宝,你睡了吗?
阮银柳秒回:没呢,还在做实验。
宝宝,这世界上有鬼吗?
阮银柳:( ̄□ ̄;)这……不好说……
颜拦枝:……
阮银柳:你没事吧。这咋一天天不是问穿越就是鬼怪之事,难不成你遇见的那个人是个异形生物。
颜拦枝:虽然长得人模人样,但是真说不清来历和种源,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阮银柳:洗洗睡吧,乖乖。下次再见到你的这位,带她来见我!!!
颜拦枝:小妹遵命(●?3?●)
阮银柳:安心睡吧。你有一种生物磁场,可以屏蔽特定有害辐射。也即,你有阳气护体,还有福德加持。
颜拦枝:抱住我们女博士的大腿。_(:D)| ̄|_晚安宝宝,秋咪~
阮银柳:发射小心心??
颜拦枝瞬间止住了胡思乱想,爬上床,啪地蒙上被子就睡着了。
呼呼睡了一宿,睡了九个半小时她才醒,幸好第二天是周日,她周六十二点才下班,画了一个小时设计稿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阳气正旺的正午阳光十二点。
她打开手机看到好几十条消息,是剧组的一个选角导演,通过朋友联系了她,邀请她去出演一个事业有成的富家千金的角色。
简单总结一下消息内容,就是出演一个戏份不多,但惊鸿一瞥,为女主义气撑腰心甘情愿做垫脚石的观众缘好感度拉满的一个所有大牌衣服都需要自行准备的冤种角色。
呵呵,剧组算盘打得可真响,因为算是友情出演,出场费很稀薄。
不过也是,比起那几钱,见见阳气,松松筋骨才是最重要的。
颜拦枝一口应下,并更为冤种地表示愿意自行驱车前往并准备伙食。
颜拦枝轻妆简衣,一身英飒,出门开着她的红色玛莎拉蒂,清爽之姿,自带女主BGM,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拿她来衬女主,准备靠女N号出圈是吗……
颜拦枝单手握着方向盘,另手肘拄在车门上,两只手指撑着头,慵懒地歪靠在座椅上,这上海的太阳毒辣地明晃晃地照着,十字路口暂停时,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绿灯亮起,颜拦枝嘴里哼着歌,熟练地驶上高速,一骑绝尘。
她哼着的歌,依稀落在了被太阳晒得出油的柏油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