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今宵》岁晚同归

59、迷狂

　　这是讨好也是逢场作戏，林锦越抱着沈醉时这样想到。

　　他从前说沈醉太过理想不懂变通，现在沈醉倒是把握机会，就山就水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录制结束后，沈醉在车里主动添加了林锦越的微信好友，也当面将林锦越的那串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林锦越走后，沈醉拉住曲竹问：“竹子，以后林锦越再问你关于我的身体状况，你继续报忧不报喜。”

　　曲竹有些迟疑：“什么都汇报？”

　　沈醉揉了会眼睛，极目望向车窗外的万家灯火，“越严重越好。”

　　时间一晃来到宴会前一天，林锦越微信问他今天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沈醉回答得很礼貌很官方：“随林总安排，我都没问题。”

　　“行。”

　　见面地点林锦越选在一处幽静的私人会所里，这里环境优美，保密性强，不用担心会被偷拍。

　　穿过一片亭台，来到绿意盎然的庭院里。古朴的木质桌椅与景色相谐，远处的鸟儿传来好听的歌唱。

　　沈醉见林锦越没说话，便先开口：“想听什么，还是你先说说晚宴的安排？”

　　林锦越此刻无意关心明天晚宴的事情，他盯着沈醉颈上的平安扣——移不开眼。

　　阳光底下，那坠子纯净冰透，沈醉动作时，平安扣随着他的身形而轻微晃动。沈醉的状态很放松，但似乎……是精心打扮过的不修边幅。

　　他挺立的鼻间挂着金边镜框，给他漫不经心的打扮添了一份柔和的沉稳。

　　刘海松软地垂下，只有一小撮不停话的呆毛耸在额上。他有些尴尬地摆弄呆毛，均以失败告终。

　　他很适合带些贵重首饰，或者说其实是林锦越想揽尽所有珍宝赠予他。

　　林锦越在想，沈醉在引诱他。

　　林锦越又在想，望着这么近的沈醉，自己还能忍多久。

　　“怎么了？”沈醉决定解释一番，“是你那天送的平安扣，曲竹说这个要贴身佩戴才有用。”

　　“……咳，没什么。”林锦越移开眼，“再系颗扣子吧，露太多反而会不灵。”

　　“是这样的吗，那我放进去。”沈醉低头调整平安扣的位置，接着将扣子一颗颗系上。

　　在林锦越的记忆里，沈醉在他面前一直很拘谨，很少会有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

　　他们也几乎不会像今天这样坐着纯聊天。毕竟白天都有各自的工作，而晚上……聊天是事后的一支烟。

　　“明天的晚宴，想好穿什么了吗？”林锦越回归正题问，“不然我带你去挑挑看？”

　　“品牌有赞助，我不纠结。”

　　“那也好。”

　　两个人静默了半分钟，这时林锦越才恍惚想起曾让人上了茶。

　　“来，喝茶。”林锦越替沈醉倒了一杯，“试试看，熟普洱温热养胃。”

　　红褐色的茶水冒着热气，沈醉低头闻着味。

　　越陈越香，越香越浓。

　　这一盏茶是岁月的沉淀，至纯至柔。

　　“谢谢林总。”沈醉喝了一口，发现这茶果然不同凡响，印象中熟普有的土味、腥味、堆味等怪味全然无存，反而是甘润绵滑，让人回味无穷。

　　“托林总的福，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可口的熟普。”

　　林锦越推荐的东西，质量从来不会差。

　　“你要是喜欢，我让人送去你家里，想喝随时能喝到。”

　　沈醉捻着茶杯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偶尔喝茶并不热衷。也怕暴殄天物浪费你的一番好意。”

　　“不如带些散茶回去，想喝再跟我说？”

　　沈醉笑了笑，没再拒绝，“好。”

　　见沈醉爱喝，林锦越又替沈醉倒了一杯茶。其实林锦越也没什么正事要说，只是找个借口，碰碰运气罢了。

　　“我跟你准备了胸针，现在想看看吗？”

　　“林总准备的自然不会差，但我可以待会再打开吗？我记得那天你说你想知道我高中的事情。”

　　“好。”林锦越放下锦盒，他看着沈醉的眼睛点头，“你说，我听着。”

　　沈醉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去里面说吧，方便。”

　　林锦越正是出于保护的想法才将见面地定在室外。这里树木环绕，鸟语花香，刚好能减轻沈醉对他的防备。

　　“你……”林锦越很意外，沈醉的态度还不至于信任他，但也没到能与他安然共处一室的地步。

　　“你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不如就这里，而且没人会知道我们的交谈内容。”

　　沈醉没再固执，他相信最后的最后林锦越还是会跟他进去的。

　　“你想知道高中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告诉你。”

　　林锦越心一沉，他害怕他的猜测会成真。

　　“我那时被人侮辱了，在……寝室里。”

　　林锦越尽力克制自己，但丧失笑意的脸暴露了他，“你看上去不像不是第一次。”

　　沈醉没回答，只问：“现在要进去说吗？”

　　林锦越深呼吸道：“不用，你继续说。”

　　他又补充：“如果不想告诉我可以不说出来的，我并不想让你再次受伤。但如果说出来会让你好受点，我很愿意做倾听者。”

　　“我没有做那种事，只是做了口/交和手/淫。”

　　沈醉边说边解开衬衫纽扣，露出里面打底的白色背心。

　　那颗翡翠坠子被他取下握在手心，与冰玻纯净的内里不同，沈醉接下来要说的话不适合带着它。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其实很脏。刚认识的时候，你问我会不会，我骗了你，其实我会，我当然会。这种事做得多了，自然就熟能生巧。我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但我只能这么说这么骗你。”

　　林锦越半晌说不出话，他尝试组织语言，却觉得一切苍白而无力。

　　他只好说：“对不起。”

　　“从哪说起好呢……他们玩了不到一个学期，也许是觉得我太顺从，玩着没意思，寻了个理由把我踢出了寝室。班主任没多问，她以为我是被富家子弟排挤，还把我安排到了很友好的寝室，然后他们再没来找过我。”

　　“顶多是碰到面嘴炮我几句，然后就走了。再后来分班、集训、准备文化课……我再没见过那些人。”

　　林锦越花了很久厘清这些信息，他用一种无法相信但不得不信的妥协语气发问：“这件事情，从头至尾你的父母和老师都不知道吗？”

　　沈醉摇摇头，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是唯一一个。”

　　林锦越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松了口气，所以他于其他人，还是不同的吧？

　　“你能相信我吗？”

　　“也不算，但是我只跟你上/过床。”沈醉自嘲地笑了笑，“我来之前想过两种结果，一种是你可怜我，另外一种是你恶心我。可怜我你还会帮我，恶心我我就只能自求多福，盼自己不会被恶意击垮。”

　　“是，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这些事一旦被挖出来，打击是致命的。”听着沈醉的话，林锦越渐渐意识到沈醉这一趟来，还有其他目的。

　　“他们已经来找我了。”沈醉不慌不忙地将手机上的内容翻给林锦越看，林锦越接过手机翻了近半分钟全屏的污言秽语，而他的指尖最后停在一段视频上。

　　“视频是我当年偷偷录的，很模糊还有杂音，当年我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留下了一份备份，但光凭这个我堵不了大众的嘴。”

　　“你想反击？”

　　沈醉从林锦越手机拿过手机，他笑着说：“所以我来找你了，林总。”

　　他握着手机和平安扣，在林锦越面前弯下了腰，“您有法子庇佑我，对吗？”

　　树影摇晃，冠蓝鸦在枝叶中鸣叫。这是一幅很喧嚣闲适的画面，只是林锦越望着沈醉笑不出来。

　　林锦越扶起沈醉，勾起垂落的黑色挂绳。他拾起平安扣，将这物件原原本本戴在沈醉胸前。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我只想问你，需不需要医生的帮助，走出这个噩梦？”

　　沈醉抬眼，婉拒了这个建议。“你的条件呢，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林锦越反问，“你难道愿意？”

　　“我在求你帮忙，不管我愿不愿意，你都可以提。”

　　沈醉像是想到什么，伸手取下金丝镜框别到裤口袋上。他凑近林锦越问：“还是你觉得脏，不愿意碰我？”

　　他的眼里仿佛蓄着一汪含情脉脉的春水，是赤/裸裸的诱惑。

　　“你不想的。”林锦越往后退了一步，他有些不自然，有些烦闷。“那些人我来解决，你别想了。胸针在桌上，你别忘了带回去。”

　　“散茶……”林锦越话音未落，沈醉向前逼近一步，他笑吟吟道：“林总放心，那些我都会记得带上的。”

　　沈醉主动牵着林锦越，带他走向石子路。

　　“有人告诉我，你只有结束一段恋情才会寻找下一位伴侣，既然林总念念不忘，我又送上门来，这就是天意。”

　　林锦越的呼吸随着这段话变得很深很深，他无法将自己汹涌的情感宣之于口——他知道沈醉不会领情，绝对不会。

　　他只能紧握住那只手，在步入屋子的那一刻，将沈醉扑在沙发上。

　　沈醉微微抬头，伸手环住了林锦越。

　　他按住沈醉，将沈醉双手握在胸前：“这里没有束缚带，普通绳子会擦伤，你乖一点，别乱动。”

　　这时沈醉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与慌张，他心中警铃大作，心知林锦越会错了意。

　　林锦越低着头，轻轻蹭着沈醉的脸，他觉出沈醉的紧张，柔声安抚：“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别怕。”

　　皮沙发光滑无比，沈醉手无着力，指尖就这么晃着晃着，晃进了林锦越手里。

　　林锦越问：“接吻做不到吗？”

　　沈醉红着眼反问，“什么意思？”

　　他在暗讽自己？

　　“接纳我，沈醉，我没有恶意。”

　　“……”

　　沈醉还想说什么，林锦越没给他机会。他按住沈醉的后脑勺，让沈醉被动地沉溺在吻中。

　　接吻是个很奇妙的存在，它是一段关系的开始，又是一场美妙体验的开头。

　　抛下内疚、错误、悔恨，林锦越想要索取更多。

　　“……”沈醉双手搭在林锦越后颈，他感觉林锦越似乎咬破了他嘴皮。

　　……

　　一吻终了，沈醉瘫在床上，好像要溺死过去。

　　他伸出手臂遮住双眼，回溯方才热烈缠绵的吻。

　　就是这种感觉，屈辱、放浪、被肆意窥伺——无法同生理反应做出对抗。

　　沈醉仰起了脖颈，随着林锦越的动作而呼吸。

　　……

　　撩开沈醉的刘海，林锦越触到一层细密的汗珠，而沈醉正失神地张嘴呼吸，宛如一尾被冲上岸无力入水的鱼。

　　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他想要一个答案，“如果今天你面前的不是我，是任何一个能帮你解脱困境的人，你也会这样做吧？”

　　沈醉摇晃着撑起身子，他几乎没犹豫：“也许吧。”

　　林锦越眼里一片晦暗，他捂住了沈醉的嘴，拽开枕头将那人桎梏在床头的死角里。

　　……

　　林锦越的头顶传来沈醉略带哭腔的求饶和颤音，此刻的沈醉就像升起的跳楼机，攀升了感觉却无法到顶。

　　“林总，你再弄还不如让我死了干脆……”沈醉摇了摇头，他试过很多次，也试过很多方法，他的功能还没恢复，林锦越这样吊着他只会让他越来越难受。

　　也许是提到了“死”字，林锦越手上力道突然一重，让沈醉惊叫了几声。

　　林锦越抬起沈醉下巴，指尖摩挲着沈醉脸部的轮廓。

　　他是真的很喜欢沈醉，不仅是一见钟情的喜欢。

　　行至此时此刻，他依然愿意讨好他。

　　“我会让你好起来的，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那些狗屁同学和我，你都会忘记的。”

　　翡翠坠子被林锦越握在手里把玩，他还不想那么快结束这个下午。

　　这个物我两忘，越轨迷狂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