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杀人机器的弟弟还能安稳踏实地活下去吗？》歧路螺旋

6、第三章：自然委员（上）

　　一个小时显然不能体验完所有的社团，我安慰着藤原瑛司：“你也不用太着急啊，周三前确定就好了，周四是面试时间，周五才正式提交。如果真的没有心水的社团也不必灰心丧气，这一块的学分可以用竞赛分、班干部分抵扣，办法总比困难多。”
　　藤原瑛司抿了抿唇，他担忧的是有人会因为自己的年龄问题将其拒之门外。
　　“现在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明天的班委选举。”我晃了晃手中的匿名投票券，“虽然有点赶，你有没有什么职位想竞选的？有的话要做好准备哦，明天要上台发言的。”
　　我扫了一眼上面陈列的职位，基本上清楚大部分职位会被谁获取，A班的大家都很优秀，人员流动不大，除了惯常的班长学委体委等职务外，新增了一个自然委员的岗位。
　　恕我孤陋寡闻，这自然委员是啥情况？
　　初中部的晚自习是自愿原则，因此没有老师管理，全靠学生们自觉保持安静。其他班的情况如何我不知道，但在A班，几乎所有人都参加晚自习了。我悄咪咪摸到负责竞选这件事的橘同学身边，递给了她一张充分写明我疑惑的小纸条。
　　过了不一会儿，新的小纸条从橘同学那传到我这边来，我展开后仔细阅读，才明白之中的缘由。
　　原来学校的领导人收到教育局的示意，必须要加强学生们与自然环境的联系，以便更好地学以致用，同时也要消除学生们升学就业选择时对农业领域的偏见，为此学校就设置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自然委员来响应教育局的号召。
　　其实重点在消除偏见上吧？我继续看下去，自然委员的职务没什么创新的，就是负责园艺和饲养小动物，每周写写一千字左右的观察报告，把生物部的社团活动正式化罢了。这么说来生物部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搞不懂，或许业余爱好和强制任务之间有差别吧……
　　末尾附加了几句橘同学的吐槽，说是这个浪费时间的职位居然要两个人担任，限定一男一女，之前问过一轮女生们的意见，都没人愿意去，只希望有哪位好心人愿意帮忙顶上，不然就只能她去兼任了，或者每人轮流负责一周。
　　既然是负责园艺和饲养小动物的内容，也就是说有可能会使用生物实验室吗？理想情况是担当生物课代表，可不幸的是这个职位应该会延续初一的安排由早见同学留任。
　　在两节晚自习的课间休息中，我咨询了更加详细的职务情况。大意是，自然委员分为园艺的、室内外饲养三类，每个班只需要负责选择一类精心养育及撰写观察报告即可。除了室内饲养在生物实验室进行，其他都在生物园进行。
　　我一听说有可能在生物实验室进行，就立刻申请成为自然委员的候补人了，更很可能是唯一的候选，事实也不出我所料，我在台上随便演讲了几句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内容后，十分嫌弃这个新增岗位不想浪费自己时间的同学们毫不犹豫地给我投了赞成票，另外女生那一边最终还是选择了轮岗制，我和她们协商了一下，最后决定我进行照顾与记录，女生们负责根据我记录的内容每周撰写一千字的观察报告，两方都心满意足，事情和平解决了。
　　倒是藤原瑛司有点不高兴，他的想法是我成为自然委员后会很忙，我宽慰他事实并非如此，生命的成长非一朝一夕，我只需要记录它的关键转折点，因此大部分时间都会摸鱼，只是地点从教室、社团变成在生物实验室或者生物园罢了。
　　“你如果有兴趣，闲暇时也可以到我那去，我总会欢迎你的到来。”
　　[藤原瑛司正思考你的提议]
　　顺利担任了自然委员，我感觉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十分愉悦。但不知是我平日咸鱼模样太过深入人心了，自从当选后，我的周围也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比方说，我的座位上常常出现神秘赠送的食品，有时候是牛奶，有时候是果冻，并且统统被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会写着“辛苦啦！”或是“慰问品！”之类的话语，每次的字迹都不相同，我每次收到时，总要环视一周，「阅读」让我百分百知道赠送者的真身，是班里的男同学们，他们似乎觉得我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决定顶上这个位置，对我抱有着愧疚之情，因此希望通过赠送物质的方式表达对我的感激与减轻负罪感。
　　我倒不会受宠若惊，只是更加感叹同学们的淳朴，也知道这种情况也就最近几天会发生，等一周后大家不仅财力上无法支持，情感上也趋于平淡，这种现象就会逐渐消失。为了加速这个过程，我收到小礼物时，总会表现十分惊喜并当场食用。
　　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怜哥不知为何也来找我谈话了。
　　彼时我正靠在床头阅读着某本昆虫杂志，手边还杂乱堆放着园艺大全等书籍，这些全是我从图书馆借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尽到自然委员的职责。说来好笑，明明前世被誉为手机不离身的低头族，今生却因为这个世界极度滞后于科技发展的贫瘠的娱乐产业——也就前世我十二岁那种程度吧，而硬生生戒掉了网瘾少年的名头，平白无故多了许多时间，将其投入到各类书籍的阅读之中，反而比前世还更加知识广博。
　　同宿舍的前辈今天也一如既往沉迷学习，估计等我睡着了他才会回来；我陪着藤原瑛司体验了三天的社团活动，他居然真的全体验了一遍，我不得不敬佩他的勇气与坚持，他已经有所选择了，今天没有参加晚自习，正在宿舍里准备着明天的面试，我祝他一切顺利，他笑着接受了，看来已经开始适应学校生活了。
　　此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恍惚觉得这场景好像前几天才出现过，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些预感，还是走过去开门了。
　　预感成真了，果不其然是怜哥。我带着一点疑惑让怜哥进来了。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怜哥最近真的是很忙很忙。
　　一是升上初三学业负担变重的问题。「稚生私立学校」虽说宣称初高中一体化，可初中升高中的水平测试难度不亚于中考，如果不达标的话，还是会拒绝入学的，因此高中部的入学会留下一些人，也会拒绝一些人，从外界接收一些人。水平测试在初三一整年会进行三次，分别处于三个学期，只要取得两次A等级或一个A两个B等级就能成功晋升，怜哥必须要为这第一次的水平测试做准备；
　　二是学生会的换届问题。正式的宣布应该在本学期中，但交接的工作在这两周内就必须得完成了，包括文书样式啊、通知赞助商啊什么的，零零碎碎侵占了怜哥本就不多的课余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怜哥五天内还能专门挤出时间来关照我三次，真是搞不懂啊。还是说周日的活动要暂停呢？
　　思索着，怜哥很自然地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了下来，我便坐在床边与他面对面交谈着。
　　他看了看我桌面上的东西，那里散落着色彩卡纸和各种的美术工具；又看了看我床上的东西，有关园艺和饲养的书籍杂志和写着字迹的笔记本随处乱摆；最后望向我的柜子，里面堆放着各类目的书籍，几本漫画书穿插在心理学、生物学、历史学等领域的相关书籍中，既有科普性质的，也有专业用书。
　　然后他轻轻地笑了：“好吧，做你想做的。作为哥哥，我永远支持你。”
　　他于是打算离开了。尽管我弄不清他的想法，但他的反常估计和担任自然委员一事有所关联，便说道：“怜哥，我没有勉强自己。”
　　“我知道。”
　　他表现得很宽容，言语轻松又愉快，剩下我在一边摸不着头脑。读是读不出来了，只能当自己好像懂了这样，跳过这个话题。
　　“怜哥才是，最近很忙吧，没关系吗？”我本意是想委婉地表达周日活动取消，但这句话在怜哥的天才大脑的解读中，似乎成了另一种意思。
　　“这是维持正常生活的必要代价。”
　　这不是正常的回答吧……我要装傻吗？还是不要？我不知道该回什么，顿时愣在原地。
　　幸好怜哥不在意我的沉默，也不执着我的回答，他勉励了我几句，大致是说别半途而废之类的场面话，就走掉了。
　　对此，我只能礼貌性地回以一个“真搞不懂他”的感叹，附赠一个问号。

　　“什么？园艺？”
　　周五的课间，橘同学为我带来了关于自然委员职责的最新消息，吓了我一大跳。
　　“这么快就决定好了？不用收集大家的意见吗？”我十分纳闷，怎么就直接委派任务了呢？
　　橘同学摆了摆手：“本来说是要民主的，但是教导主任在会议上提出说可能会造成一边倒的局面——所有人都选园艺，那室内、室外饲养的选择设置的意义在哪呢？大家都十分同意，于是就改为随机分配了。”
　　我无语了一阵，提问：“不能更改的吗？”
　　“我们班特别幸运，居然能抽到园艺，大家都很开心呢！”橘同学说完，疑惑地望向我，“嗯？昼君不喜欢园艺？”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如果有人花粉过敏却要去园艺，或者害怕虫子却被分到室内饲养，那可太糟糕了不是吗？针对这种情况也应该有所备案吧？”
　　“昼君花粉过敏吗？”得到我否定的回答，橘同学虽然嘟囔着“这不就得了，园艺多轻松啊”却还是一五一十地给我解答，“确实是有啦，如果想更改的话，今天要到生物科室找老师拿申请表，周末把调换的理由和想调换的岗位写好，周一上交后学生会长会进行审批，周三就能出结果。”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顿时悲痛万分：刚好卡在怜哥卸任的前一天，以怜哥的性子，他肯定会负责完审批后再正式退位。好吧，至少有个自然委员的名头。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更改是不可能更改的，且不说怜哥批不批，申请表需要两位自然委员共同签名才算有效，看橘同学那表现，估计全班找不出一位同样想去室内饲养的女同学了，尽管上手记录的是我。
　　不死心溜到生物科室拿了张申请表的我，在看完所有填空项目后，垂头丧气地把表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