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杀人机器的弟弟还能安稳踏实地活下去吗？》歧路螺旋

7、第三章：自然委员（中）

　　自然委员的工作从下周一开始正式进行，本周三的调换结束后，大家基本上都比较满意，周四周五则开始分配区域和做简单的准备工作。
　　因为种种原因，我只能独自去履行职务的责任——倒不如说太好了，不枉我委婉地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暗示自己想要独处。
　　这几天藤原瑛司粘我粘得很紧，我是很不在意他人对我的态度和举动的，不论是疏离还是亲密，只要不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即可，可他的行为有些过激，令我实在受不了。到何种程度呢？上厕所也要紧紧跟随；拒绝了之后守在厕所门口，直勾勾盯着出来的人；因为有些拉肚子就花了比较久的时间，结果被敲了隔间的门问是不是晕倒了……这只是过激行为较为轻度的一部分，剩下的我不愿再回忆。
　　我称这种现象为藤原瑛司的印刻行为，他年纪小，应该是把我作为新的学校生活的引领者与联结点，通过确认安全区（我）的情况找准定位进而探索外界、适应新的生活模式，他在A班一点点变得积极热情了，与此同时对我的关注也仿佛溃堤般倾泻，对我的依恋日益加重，这实在不是健康的同伴关系，我正在考虑如何让他去找赤枝老师谈一谈。
　　顺便一说，藤原瑛司成功通过社团面试加入了剑道部，这可出乎我的意料，《神赐死》中并未揭露他曾有过这段经历，但说不定是他兴趣之所在，毕竟漫画的视角是男女主角，藤原瑛司与他们此前并无交集，所展示出来的只是男女主角认知上的他，人到底是复杂而多维的。
　　我由衷地祝贺他，他的脸微微泛红，很是高兴。
　　像是剑道部这种很看重持久身体锻炼的社团，每日的训练量是很大的，即是说，很花时间。一开始他还请求我旁观他的训练，我心知他正处于分离焦虑中，因此虽说是答应了，也就只是最初的一次看完全程，后来便减少待的时间，或者不定期去旁观，最后终于完全不去了也没问题。目光也能逐渐从我身上转移，视界中也能容纳更多的色彩。
　　既然踏入了新的人生舞台，肯定要面临新的人际问题，我便同他说“如果遇到什么要紧的难关，千万别钻牛角尖，记得寻求他人的帮助”，我希望内心敏感纤细的他能接收到“有心理问题去找赤枝老师”的信号，[藤原瑛司认同你的话语]，看到这行文字我就放心了。
　　周四很快就到了，我跟随指示来到了实验楼前，那里早已聚集了许多人，三位老师正在清点人数以及整列队伍，我四处张望着，忙不迭地小跑过去。
　　站在负责园艺的队伍中，我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只有少部分人的内心活动是跃跃欲试与期待，其他人则要么是[无聊][麻烦] [搞快点]要么是想些和现在完全无关的东西。
　　看来这些自然委员，大部分都当得挺心不甘情不愿的。
　　各种文字在我眼前闪过，一个[……]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真的有人的心理活动是一串省略号。这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无语？厌烦？我兴致勃勃地猜测着，一边下意识地寻找省略号的主人。
　　入目是一位特别高大的人，皮肤白皙有些发红，许是被猛烈的日光晒得伤了，穿着一身运动服浑身水淋淋的，可能是刚刚上完体育课吧，他有意识地和旁人拉开距离，以免别人闻到不好的气味。
　　从外貌看是个帅气阳光的运动少年，五官的具体细节我没注意，一是离得太远了，二来他那对我而言极具威慑的身高实在是让我无法以平常心对待，粗略估计比怜哥还高，我觉得可能有一米八了吧。
　　带队老师很快就各自把他们负责的队伍领到相应的位置，我被分配到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手上拎着一个装有园艺工具、花卉种子、营养土和说明书的篮子。这个空置的花圃被人为清空了，因为不算很大就只安排了两人负责，我静立原地等待合作者。
　　他很快就来了，居然就是那位省略号同学，现在他的心里依旧是[……]，我对他燃起了一丝好奇，但尚不足以令我主动逢迎，于是只礼貌地伸出手自我介绍。
　　“神音昼，初二A班，请多指教。”
　　他也依照我的模板介绍着自己，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手后才握住我：“二之宫幸介，初三C班，你好。”
　　他浑身散发着廉价香精的味道，这气味我很熟悉，是体育馆洗漱间常年摆放的沐浴露，他刚刚站得远不是因为害怕别人闻到汗臭味，那是为什么要远离人群呢？
　　我习惯性地疑惑，也并没有追根到底的执着，只是将篮子里的东西分给他。
　　花圃里要种什么是固定的，我只需要按照流程来做即可。
　　填土、松土、间隔播种、掩埋、浇水。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我的动手能力比较差，只是完成前两个环节就花了一个小时——大部分时间是在休息，毕竟蹲太久脚麻了、弯太久腰酸了，还好不急着播种，余下的明天再弄吧。
　　性子中带有散漫成分的我于是想要告别，转过头一看二之宫学长的进度却完全吓了一跳。
　　只见营养土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的肥料，咋一看全是白色，只有些许的空隙能看到泥土本身的灰黑。
　　他手里拿着一根水管，正打算浇水。
　　我大惊失色，赶忙阻止道：“等等！二之宫学长，请等一下！”
　　二之宫歪着头看我，头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的表情真的很好读懂。
　　“你、你已经按照流程弄好了吗？请问。”觉醒前世记忆后，我一不小心就会忘了加敬语，特别是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之前几次还好，是在同班同学面前露馅，大家也都包容了我，这次面对的是陌生的学长，我将功补过般在句末填了谦虚词。
　　“是的！”二之宫眨了眨眼，忽然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你是想寻求帮助对吧？没问题，交给我吧！”
　　说完，他就兴冲冲地放下水管，拿着自己那套园艺工具就走向我的花圃：“嗯……你想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帮你？”
　　好、好热情！害怕自己被带进二之宫的节奏中，我挡在他的面前，喊道：“等等！STOP！！学长拜托请听我说！”
　　“好的——！”二之宫以比我更大的声音回应，“学弟，请开始你的表演！”
　　“首先我要请学长确切地告诉我：真的看完了说明书了吗？全部看完、清楚了解了吗？”
　　“这个……肯定有啊！……大概。”他的表情充分显露出‘心虚-理直气壮-心虚’的变化过程，我在心里直叹气。
　　“好吧，那学长也和我一样是实操苦手啊。”我看了看手表确认时间，“现在也不早了，我尽量不耽误双方的时间。”又重新蹲了下来，招呼二之宫也跟着我的动作，指着二之宫的花圃说道，“学校给我们分配的是营养土哦学长，来，和我重复一遍，营、养、土。”
　　二之宫有点惊讶：“学弟你的人设是不是变了的样子？话说你这是…当我是小孩子吗？我觉得……”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咧开嘴笑道，“你才比较适合当小孩子哦。”
　　我心平气和地说：“我不和你争论这个。别想岔开话题。既然你自认自己是初中生，那提问：营养土的营养是什么意思呢？”
　　“说什么自认www营养土的营养自然就是……额……”
　　“那么这些白色的颗粒物是什么呢？”
　　“肥料……”
　　“终极问题！营养土加肥料会造成什么后果？”
　　“……烧根。”
　　我抬眼瞥了瞥二之宫微有些窘迫的脸，并没有揪住这个话题不妨：“OK，那我们赶紧把这层肥料都给清理出来吧。”
　　“嗯……？”二之宫为我的措辞呆住了，“学弟要帮我吗？其实不用啦，我可是学长哦，一个人也能很快搞定。”
　　我并不为自己被拒绝而感到生气或尴尬：“我知道你很能干，但这并不是我把责任推给你的理由。”
　　“哪有推卸责任啊，这是我自己的错误吧？”二之宫挠了挠脸颊，“真的不用啦，谢谢你的好意。”
　　“学长请看！”我指着他的花圃问，“请问这是什么？”
　　“我的花圃……？现在弄得一团糟……？”
　　“是我们的花圃。”我拎起早就被我放在角落的上面写有我的名字的标牌，当着二之宫的面将其放置在花圃中分线靠近我那部分的位置上，“现在你懂了吗？”
　　“……啊哈哈，唉，真搞不懂你的逻辑。”他一脸败给我的表情，拿起随手放在一边的他的标牌，学着我的样子，也放置在中分线靠近他那部分的一边，于是两个标牌就肩并肩挨在一起了，“这样就OK了！”
　　他扫了一眼标牌：“我们一起努力吧，神音君。”
　　“哎呀，话说神音这个姓氏……”二之宫一脸不可置信，“莫非……”
　　我一脸肯定“对，你肯定耳熟。就是那个莫非。”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学弟。”
　　“这么冷淡？不要啊昼君。你也可以称呼我二之宫学长、二之宫、幸介哥……什么的，最后是开玩笑啦www”
　　“好的学长。干活了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