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8、不舍得那么早碰她

　　“要我说小冷也很诚实，婚姻里的权利义务、个人诉求，提前说说清楚，这种思维过于理性，不过想明白了这种合作也会很稳定。大姨也是过来人，年轻姑娘首先在意的是双方爱不爱，一上来就整这出，好感全给败光了，这孩子不讨喜。”

　　阮雪拨转方向，向右拐弯：“大姨，我这事您就别操心了，你看我爸我妈，结婚了还有离婚，离婚完了还有再婚，能管的过来吗？”

　　宋清芳瞪大双眼：“你爸妈要复婚了？”

　　“哪能啊？”阮雪冷笑一声：“这月底，我爸要结婚了，娶一个日本女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参加婚礼呢。”

　　“是在东京办？你跟你妈说了吗？”

　　阮雪目视前方，绿灯倒时仅剩三秒，油门加大，快速通过。她叹了口气，挠了挠脑袋：“说不说，去不去，我还没考虑好。”

　　“哎，不管你妈承认不承认，她这一辈子都在和你爸较劲，过去生意好的时候，那尾巴是翘到天上了，隔三差五让你假期去日本，就想让你在他面前显摆，现在这样，哼，她得恨得牙痒痒。”

　　“那我还是别去了。”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宋清芳皱起眉毛，一副若有所思：“你妈就是生意再失败，也给你留了一套房子，从你上大学有几年没去日本了？过去看看，该联系联系，别不好意思开口，人家现在结了婚，你要不张嘴，可就都便宜了那日本女人。”

　　阮雪呵呵一笑附和道：“…您说得对。”

　　宋清芳昂高下巴，怒着嘴巴：“要，跟你亲爹别讲面子里子。”

　　阮雪嗯了一声，故意跳开话题：“哦，对了，小苏还记得吧？他朋友的猫说想跟包子配一窝，成了，送我一只小猫。”

　　“配呗，我们包子那可是祖宗三代正经八百的蓝白，出来绝对好看，”宋清芳又问：“啥时候去接母猫？”

　　“哦，小苏说他朋友母猫很胆小，建议我把包子送过去。”

　　“几天呀？他们能招呼好咱包子吗？”

　　“大概一个星期，您就放心吧，咱给猫吃鸡胸肉，人家喂的可是牛肉，都是把猫当主子养的人。去的时候22斤，回来绝对不掉一两，就这一个星期，您省多少猫粮、猫砂？我们建个小群，您想看包子了，他们拍视频给您。”

　　宋清芳点了点头：“那行吧，你看着办吧，对了，你还专门跟人小苏说我今天出院啊，你去办手续，他又过来看我一趟，这小老外，真不错。”

　　阮雪偏头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追溯起来一切又顺理成章，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最近苏子瞻出现的频率有点高了。

　　彼时，周绮在副驾坐好，苏子瞻拧转钥匙，提档给油，歪头倒车，而后缓缓驶出了中心医院。

　　“跟刚进公司相比，你喜欢的女孩类型变化挺大的。”

　　苏子瞻歪头看她一眼，嘴角噙着笑：“嗨，刚进公司被老板洗脑了，178，大长腿，一马平川，国际脸……。”

　　周绮掩唇笑笑，手指在苏子瞻肘部戳了一下：“你在讽刺我吗？”

　　“我只能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秦峰不就很吃你这型，我这也不算变化，再怎么洗脑最终还是follow my heart。”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要不是我，这会应该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吧？”

　　苏子瞻抿唇勾笑，摆了摆手道：“据说当一个男人真爱上一个女人，就会舍不得那么早碰她，20出头不理解，觉得装，现在想想，挺是那么回事。”

　　周绮呦了一声，明显嗤之以鼻：“我看你是速食爱情吃多了，想换个清粥小菜调剂，”她撇嘴斜他一眼：“秦峰要听你扯什么真爱，这会儿估计大牙都要笑没了。”

　　苏子瞻不服，蹭了下鼻端：“我跟他赛道不同，不是一个维度，没法沟通。”

　　周绮“切”了一声，兀自摇头，翻看起手机。

　　刚进公司，周绮和很多女孩一样被苏子瞻惊天的外表吸引。十七八岁的他，翩翩少年，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深邃到勾人心魄，当他笑起来，周绮觉得所有的女孩都变成了向日葵，不受控制的被这轮温暖的太阳吸引。

　　周绮将这份吸引按捺下来，他是众星拱月般闪耀，她也是一路被捧着骄傲长大。周绮完全相信，苏子瞻从没主动追求过任何一个女生，因为他不需要，不用等他开口，女孩便会主动被吸引过来，他要做的只是选择哪一个。

　　周绮见过他每一任女友，有好聚好散的，也有撕破脸皮收场难看的，但结果都大同小异，苏子瞻说了分手就再不相往来。说来也巧，每一个都不会超过半年。有时，周绮会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正因为她选择了秦峰，才能成为待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

　　每当他有了新欢，周绮一边暗自同情这个女孩，默默开始半年倒时，另一边，她又想成为这个女孩，哪怕，半年也好。

　　周绮不是完全没有表达过，那时她还没有答应秦峰的追求，正值苏子瞻上一段分手空窗期，公司一群人去夜店蹦迪。手拉手的一个游戏，秦峰在左，苏子瞻在右，晦暗不明的氛围，冷气很足，周绮却觉得右手明显比左手滚烫，她用指尖在他掌心婆娑。苏子瞻作为情场老手，这种暗示可以说已经相当明显。

　　他松了手，去拿吧台上的啤酒杯，仰头灌了几口，再回来时，踉跄的搭着秦峰的肩膀，自然地拉在一起，另一手是他的经纪人，一个戴眼镜的微胖女孩。

　　也是当晚，周绮答应了秦峰的追求。

　　*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打银行流水排队一小时，白底彩照还去了海马照，耗时两个小时，原因是宋清芳认为法国人忒注重仪表，证件照需要专业全妆才上镜。

　　忙完这些，阮雪又带宋清芳吃了烤鸭，医院食堂实在一言难尽，老太太今日胃口属实不错，三分之二都是她干掉的。

　　阮雪回到家，已经7:45。

　　唐敏和刘希慧正面对面坐在餐椅上，桌上是小米南瓜粥和卷饼，两盘菜土豆鸡块、清炖豆腐。

　　还挺香。

　　唐敏招呼她：“锅里还有汤，来点。”

　　阮雪摇头说吃过了，她换了拖鞋，将包袋撂在沙发上，掀眼看向唐敏时，明显注意到她脖颈上的一抹红色，她指指自己脖子：“敏姐，你这儿…。”

　　刘希慧迅速低头喝汤，唐敏瞥她一眼，嘬着嘴看向阮雪，语气轻描淡写：“微信里聊估摸着是个小奶狗，滚到床上才发现是个小狼狗。”

　　阮雪：“…药箱里有创可贴。”

　　刘希慧笑出了声：“敏姐不需要，说这是欲盖弥彰。”

　　唐敏起了个半身，两指迅速拉起刘希慧胸前T恤布料，阮雪不明所以的投过目光：“来，小雪，看看啥是吃奶的老狗。”

　　刘希慧顿住两秒，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很快，她拽过衣料，双臂抱胸，嗔道：“女流氓。”

　　呃…虽然只有两秒，刘希慧胸脯上的红印子还是尽收眼底，阮雪“咳咳”两声，战术性缓解尴尬，随后的一句话让这200平的房子凝滞了三秒：“挺疼的吧？”

　　唐敏：“……”
　　刘希慧：“……”

　　唐敏看着阮雪落座，思忖片刻：“你前男友没给你种过草莓？”

　　阮雪视线在唐敏和刘希慧身上走了一个来回：“他就亲我嘴…身上不会这么狠。”

　　唐敏哦了一声，想到阮雪说过男友出国留学就分手了，这么算的话，阮雪这初恋也就高中那十六七岁的年纪，她眨眨眼：“小雪，你不会还是处.女吧？”

　　刘希慧也瞪着眼睛，一副探究表情。

　　阮雪抽了抽鼻子，眉心浅皱：“怎么可能，寒暑假旅行，我俩都是一屋。”

　　“体外还是戴套？”唐敏追问。

　　“啊？”

　　刘希慧说：“我男朋友就特别不喜欢戴那个，他反正控制的挺好的，偶尔意外就吃个紧急药。”

　　阮雪左右看看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唐敏勺子舀了汤，在碗沿上刮了两下，送到嘴边：“长效避.孕药对身体伤害大，你可以试试短效的，就是吃药周期有点麻烦，放在床头显眼位置，睡前来一粒，习惯了就好了，”她咽下嘴边的小米粥：“我们公司同事，婚后一直都是体外，二胎就是这么来的，哪能控制那么准，别把选择权交给男人。”

　　刘希慧哎了一声：“那个药我也听说过，可我们俩这异地，两三个月才见一次，天天吃药感觉都没这个必要。”

　　“那你就让他带好套，想爽还不想负责任有多远滚多远”唐敏拍了下桌子，指指刘希慧，又指指阮雪：“听姐姐的，不然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晚上八点，阮雪抱着手机刷了一部国产剧，剧情太特么扯淡，她直接点了2倍速。

　　唐敏敲门进来，阮雪抬头用眼神询问。

　　唐敏指指外面“希慧在洗澡，我用你房间卫生间上个厕所。”

　　阮雪：“上，这还用说。”

　　马桶冲水声音刚过，唐敏“吧嗒”一声开了卫生间的门：“隔着卫生间我都知道你在看哪部狗血剧，”唐敏趿拉着拖鞋凑到床头，指着阮雪手机屏幕：“嗬，就这男的，要啥有啥，跟这女的分手七年，谁都不找，就等着她，这女的相貌平平还穷的一批，现实中，这种男的啥样的找不来，也就编剧会整这种无脑玛丽苏，我们办公室都是当笑话看的。”

　　阮雪跟着干笑两声：“就是，我就是想看看，它到底能多雷。”

　　唐敏走后，阮雪将手里的电视剧划出，说实话这剧无论服化道还是演员演技，都够辣眼睛的。

　　可笑的是，吸引她打开的点正是“如此优秀的男人苦苦等了女人七年”。她知道这很童话，可还是想看编剧如何把这童话编得自圆其说，很遗憾，她的共情点阈值升高，看了五集，依然没有半点代入感。

　　接下来，她习惯性打开“大明在剑桥”这个学习博主的账号，三分钟的更新视频里终于出现了顾修言。

　　视频里，室友大明问他最近在忙什么，顾修言说：“很抱歉，这一年极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剑桥的研究生课程只有一年，我的专业是国际关系与政治，我的同学有些是拿到博士学位后回来深造的，也有联合国外交官过来进修的…剑桥，从来都不缺优秀的人，这一年对我来说无疑是高压的环境，每天九点坐到图书馆，凌晨一点回宿舍都是常态，我也不是大家说的‘顾大神’，写论文同样会抓耳挠腮搞到三四点，是的，这一年像是一场高速马拉松，万幸，我，顾修言跑下来了，你们崇拜的‘顾大神’也绕不开拼了命去努力，所以与其每天问我一万种学习方法，不如踏出第一步，把学习坚持下来，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如果难走，恭喜你，已经在上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