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9、包子，你好好干

　　阮雪将最后一分钟的视频反复观看几遍，顾修言还是那般修眉俊目，隔着屏幕那双眼睛依然雪亮清澈，仿佛藏着宇宙星河。

　　记得第一次带他见宋清丽时，母亲盯着他上下打量，那丈母娘满意女婿的表情，阮雪一眼秒懂。宋清丽后来是这样评价的：“这孩子五官秀气，但一点不娘，十几岁的漂亮男孩多的是，那种俊俏太轻佻，顾修言眉眼、下颌偏锋利，英气就这么出来了，要么人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呢，这孩子往那一站那就是玉树临风，谦谦君子。”

　　说起来，阮雪能和顾修言在一起，母亲宋清丽可谓功劳不小，精神上她常在耳边敲打“女追男，隔层纱”，物质上每月五位数的生活费换成了一张无限额的黑卡，她说：“别抠搜也别畏畏缩缩，咱有咱的底气。”

　　阮雪是从高一开始追顾修言的，这不丢人，因为全校没有几个女生是不喜欢顾修言的，即使有，也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第一次见到顾修言，是在年级大会上，他在主席台上演讲，远远的只能看个大概轮廓，阮雪扫了几眼，白净小伙，个子倒是不低。这种场合于他应该不甚陌生，声音清润又中气十足，整个演讲过程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不知怎的，听他演讲阮雪就想到仨字——文化人。

　　饶是再老套的励志鸡汤，经他一阵赋比兴，引经据典，混日子如阮雪，竟也听出一身斗志。当时，她就琢磨这小子要生在美国，可以去竞选个总统，这一票她阮雪投了。

　　顾修言最后的结尾居然是装逼的英文短句：“Theres only corner of the universe you can be sure of improving,and thats your own self.

　　阮雪“切”了一声，跟身旁的方宜菱嘀咕：“有必要吗？会点英语了不起呀。”

　　方宜菱咂巴下嘴，曲起中指敲了敲阮雪右胳膊肘上的石膏：“你晚来小俩月，我这科普仅此一次，在宁海外国语，谁人不知道顾修言？什么叫会点英语，人顾大神英语水平在外国语初中就是同声传译水准，当然，会英语在我们这种学校都是基础素质了，顾大神之所以是顾大神，不光长了一张校草脸，上月月考成绩墙上贴着没看呀？年级第一，就说这种学霸你服不服？”

　　阮雪不以为然，杭城虽说比起宁海是差了一丢丢，可她们一路小学、初中，上的都是重点学校，学霸有啥稀奇的，无非这个学霸模样更好看点，再说方宜菱跟自己同窗这么多年，都是混日子的主，俩人不是研究穿搭就是倒腾化妆，这会装什么欣赏学霸，她嗤笑一声：“方宜菱，我不了解你？你是那种关注学习的人嘛？”

　　方宜菱嘿嘿一笑：“就知道你会怼这句，”她正色道：“顾修言精通八门外语，不得了吧？他们顾家可是出了名的外交官世家，他爷爷，外交部副部长干到退休，他父母联合国外交官，现在在美国，他姑姑驻英大使，嫁的老公也是外交部的…顾修言这么优秀，未来外交官也是迟早的事，你看王校长那样，哪会演讲能漏了顾修言，这可是咱宁海外国语的未来星。”

　　经由方宜菱这么一说，散场时，阮雪寻到顾修言再去看，哎妈，这人已经不再是人，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难怪被称为“顾大神”，阮雪很清楚，方宜菱再混日子，人父亲生意做得大，她可是见过吃过的，能被她赞誉有加的人，那绝对是真真厉害的人物。

　　暑假在姥姥家院里爬树作死捅了马蜂窝，胳膊摔断骨折，人躺在医院，阮雪还有点庆幸，也挺好，军训能躲过去了。这会儿，她托着石膏视线随顾修言移动，人群中，这清冷少年款款走来，干净又耀眼。少年越走越近，阮雪完全没意识到她挡到了礼堂出口，目光碰撞的刹那，她在懊恼：咦，都说第一印象至关重要，自己现在跟个残疾人没两样……

　　“别看了，快跑。”

　　方宜菱一脸懵的回头，眼前这位双臂托着石膏的少女，一溜烟的蹿了出去，上边是马尾左右晃着，下边两脚不停倒腾，没有双臂平衡和谐，这跑姿说不出的滑稽。

　　“她怎么了？”

　　方宜菱回头，瞥见杨政磊双手插兜，正歪着脑袋对那个背影傻笑。

　　“发春儿了。”方宜菱回。

　　后来，阮雪把这次遥遥相望类比为——唐伯虎点秋香，只不过她是唐伯虎，秋香是顾修言。

　　怎么说初中时候也是有名的“二公主”，身边不乏好看的男孩主动追求，顾修言第一眼之于阮雪也就just so so。经由方宜菱背景分析，第二眼再看，人海茫茫，这顾大神明显鹤立鸡群，阮雪觉得，他属于耐看型，越看越好看。

　　翌日早上8：25分，阮雪被一串语音吵醒。

　　她闭着眼睛拧眉，暗骂又是哪个孙子，再让改图直接退款歇菜。

　　“歪。”阮雪抓过手机，眯缝着眼睛点了接通，手虚拢着摁在耳边。

　　“你能来接我吗？我车朋友开走了，母猫那家住得有点远。”

　　是苏子瞻啊，阮雪昨天倒是没有熬图，就是有点失眠，约莫两三点才入睡，她抓了抓头发：“也不着急，你车回来了，直接去我大姨那提猫就行，我跟她说过了。”

　　顿了几秒，对方说：“我明天要去外地，就今天有时间。”他又说：“他俩没车，最好我们送过去。”

　　阮雪：“…半个小时。”

　　40分钟后，苏子瞻接过撂在半空的车钥匙，长腿一抬坐进了驾驶座：“你睡吧，到地方叫你。”

　　阮雪点点头，扫了一眼脚底蛄蛹的猫包，说了句“没事啊，包子不怕”，接着双臂环胸，眼睫阖在了一起。

　　苏子瞻拧转车钥匙，脚踩油门，开得很稳。

　　车在红灯时停下，他偏头去看阮雪，条纹T恤，卡其色短裤，视线压低再看还是那双黑色夹脚拖鞋。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一套应该出自无印良品，简洁耐看，诉求舒适。诚然，时尚圈从业多年，想把简洁基础款穿得好看，非常考验身材和颜值，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穿衣很有那么种不费力的时髦。

　　十点钟之前的太阳自带唯美滤镜，彼时，女孩素着一张脸，侧颜被勾上了一圈柔光，视线扫过她的睫毛再到娇俏的鼻尖，她嘴巴微微张着，睡着的样子像只无害的兔子，毛茸茸的，让人想要抱在怀里。

　　“滴滴…滴滴”苏子瞻回神，红灯跳到绿灯五秒有余，后面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摁喇叭。

　　阮雪蓦的睁眼，苏子瞻脚踩油门，目视前方。

　　“咱应该叫个跑腿，”阮雪打了个哈欠，指指苏子瞻：“看我这脑子，子瞻兄，跑腿你知道吧？”

　　苏子瞻抿唇轻咳一声：“知道是知道，早上也是没想起这茬儿。”他又说：“还是去一趟好，你看看他们住的环境，实地看看母猫，心里多少有点数，要是觉得货不对板，咱可以再换一家。”

　　“有道理，子瞻兄，像你这么心细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苏子涵干笑，据说“人性本贱”，阮雪没按常理出牌，他大可像往常一样“你若无情，我便无意”，这回属实有点魔怔，如此煞费苦心也是头一遭，想想，确实挺贱的，再想想，也怪新鲜。

　　母猫的主人是俩男孩，清清瘦瘦，俩大高个子，应该也是苏子瞻同行。

　　这俩勾肩搭背，好得跟连体婴似的，阮雪坐在沙发上，发散思维到底谁攻谁受。也是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苏子瞻好像没提过有交往的女朋友，莫非……

　　“群建好了，小雪你可以进来了。”穿白体恤的男孩说道。

　　阮雪点头，看着另一个黑体恤男孩将包子拎在半空举高高：“这家伙，太喜人了，到底吃了啥喂这么肥。”

　　白体恤附和：“Mads形容的太贴切了，煤气罐、大冬瓜、伏地魔……。”

　　三人哄笑，阮雪歪歪脑袋，包子确实是个土肥圆：“伏地魔是什么梗？”

　　“这猫肚子这么肥，把腿都盖住了，肚皮贴地，不是伏地魔是什么？”白体恤笑着花枝乱颤，嗓音捏着的感觉，阮雪笑笑，这货就是小受啊。

　　“行了，把母猫找出来，让他俩熟悉一下。”苏子瞻说。

　　母猫脸很圆，八字正开，毛色也漂亮，就是和包子一比，明显瘦小两圈不止。

　　白T恤将俩猫放在长条茶几上，抬手拍了拍母猫屁股，母猫立刻扬起尾巴四脚交替攒到起来：“看，母猫正是发.情期。”

　　阮雪哦了一声，恍悟的点头，也伸手去拍包子屁股，它缩着脑袋保持伏地魔的状态不为所动。

　　“可是包子不在发.情期呀。”她问。

　　白体恤嗨了一声，在半空滑下手：“公猫就跟男人一样，只要相中了就会主动冲，它那玩意随时能起来。”

　　“咳咳”苏子瞻斜了白体恤一眼，就差说句：够了。

　　阮雪看向包子，捏捏它脖颈上堆叠的肉肉：“包子，你看，这小母猫多漂亮呀，你就别挑了。”包子昂起脑袋瞅她一眼，又回过头，两只大圆眼睛盯着母猫，明显有点小怯场的缩脖子。

　　阮雪有些很铁不成钢，白吃这么胖了，怂包一个，她啧了下嘴，把包子往母猫那推了推，母猫“嗷嗷”两声，伸出爪子要挠包子，阮雪看它一眼，小样儿，龇牙咧嘴的。

　　“你们母猫没相中包子咋整呀？”

　　“别急，咱们别管它们，让他们自己接触接触，又不是逛窑子，人家不得培养培养感情。”又是白T恤的声音，此人总是语出惊人，却又很有道理。

　　两只猫相继跳下茶几，包子尾随在母猫一米开外，看样子对她挺有兴趣。

　　黑体恤男生给阮雪倒了果汁，苏子瞻自己接了白水，几人闲聊几句，阮雪瞅一眼跃跃欲试的包子突然问：“我家包子还是处.男，它要不会咋整？”

　　空气凝滞了三秒，苏子瞻偏头控制自己别笑出声，白T恤指尖点点阮雪肩头：“妹妹，你记住了，这是动物本能，不用教，它天生就会，跟男人一样一样的，无非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

　　十分钟后，包子腾一下骑到母猫背上，母猫“嗷嗷”叫唤着，趴在地上，后脚不停攒倒，背上的包子咬住母猫脖颈，两条后腿不时点地，白体恤掩唇眼睛带笑：“包子会的很。”

　　须臾，一上一下，两只猫静止了十秒，母猫嚎了一嗓子，凶狠的扭头，包子迅速从母猫身上跳下来，母猫开始原地打滚，“嗷嗷”叫唤的声音，有点痛苦，又莫名听出点兴奋。

　　“这就配上了。”黑体恤蹭了下鼻端，有点不好意思。

　　苏子瞻也笑：“那…一周后我们来接，多配几回几率更大一些。”

　　阮雪点头，看来哺乳动物都这么回事，她从沙发上起身，跟着苏子瞻往门口走，换了鞋，她猛一回头，看向自家胖猫：“我走了，包子，你好好干啊。”

　　三人：“……..”

　　苏子瞻扭头去按电梯，嘴要咧到耳根，这女孩确实不一样，什么叫一本正经骚话连篇，这姑娘绝对有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