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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顾氏还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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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淇海城。
“爷,外头有位姑娘拦住了去路,您看……”应国公府的车夫顾三拉了拉缰绳,请示着自己的主子。
城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位姑娘,似是与家人走散,时不时在城门前张望着。
车中的男子未答,神色平静的掀起车帘,瞧见不远处的长孙意欢时,他眸子松了松。
“过去问问,她因何在城外久留?”
顾还锦发话,应国公府的车夫赶忙驾车走到近前,朝着长孙意欢问道:“姑娘迟迟候在此处,可是出了什么事?若有难处,我家主子不会袖手旁观。”
长孙意欢见有人出言相问,故作惊讶的退了退步子,显得很是防备。
应国公府的车夫只当自己吓到了她,很是歉意的看了顾还锦一眼,语气松了松又道:“姑娘莫怕,我家主子不是歹人,是诚心想帮姑娘。”
长孙意欢迷茫的看了眼马车,怯声道:“你们……真能帮我么?”
“姑娘有何难处?”
马车中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顾还锦掀开车帘,展颜望着她,未有一丝戏谑。
许是见了与传言中不大相同的顾还锦,长孙意欢有一阵错愕,马车中的男子模样清秀,星目间不杂有污迹,那丝清明哪有一寸别意。
“不想劳烦公子,你若是帮了我,家中夫人难免会不喜,若有流言,实是不妙。”
“我未成婚,没有夫人。”
顾还锦语气清冷,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手中未曾打开的折扇不停晃着。
长孙意欢闻言,只当他不认那一纸婚约,她也未曾在意,反正她只是借助他的身份回京罢了。
长孙意欢佯装犹豫,良久后才道:“公子若真能帮我,可否将我带回京城?我与家人走散,无力回府。”
长孙意欢本以为会费些时辰,不料顾还锦移了移身子,允她上了马车。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与我同车,我此行便是回京。”
长孙意欢没想过会这般顺利,顾还锦竟不曾怀疑她,长孙意欢久久未动,想不清其中因果。
“姑娘还有顾虑?”
顾还锦的声音再次响起,长孙意欢顺势上了马车,车夫等她坐稳,立刻扬起了缰绳。
这一切出奇的顺利。
“多谢公子相助,我等了许久,只有公子愿意带我一程。”长孙意欢说道。
“不必言谢,同为京城人士,有难相助本就是份内之事,倒是姑娘只身一人在此,着实不大安全。”
顾还锦言语间若有似无的试探着长孙意欢的身份,她很是镇定,起初便准备好了说辞,如今应付起来也是自然。
“公子有所不知,我与家中长辈在瑞州城外遇上了山匪,一路逃亡至此,原以为到了京城,后来才知跑错了方向,所幸遇上了公子。”
长孙意欢沿路做了不少痕迹,即便顾还锦去查,也不可能查出什么,她说起此事愈发往真的方向演着。
“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既是要帮你,自然要将你送回府去。”顾还锦追问道。
“家父是玉石商人,复姓公孙,就住在京城以东的陌玉巷里头。”
“公孙?”顾还锦喃喃自语。
“公子有疑问?”
“没什么,只是说起公孙一姓,便会联想起长孙姓,我那还曾过门的娘子,就姓长孙,她也住在陌玉巷,昔日巷口的长孙府,便是她的家。”
顾还锦追忆着往事,长孙意欢怔愣着看向他,惊讶于应国公还记得她。
“长孙家?公子难不成就是应国公?”长孙意欢故作惊讶道。
“家中世袭之爵,非我能耐,既是在外,姑娘将我当作寻常人便好。”
顾还锦虽语气平淡了些,却未自持国公身份,长孙意欢心中想着,如今西景帝看好应国公府,她若是利用顾还锦,或许能接近不少朝中权贵。
长孙意欢瞬间有了决策,她展了展眉头,恭维道:“公子被陛下看重,官运自在后头,即便不要这国公之位,公子也不会是寻常之人。”
“是吗?”
顾还锦正色看着眼前人,长孙意欢也不惧,竟与他对视着,想起自己的假身份,她面上瞬间有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意,好似因顾还锦才会如此。
顾还锦浅浅笑了笑,掌心上拂过微风,那一瞬,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马车在北淇海至平州的官道上行着,车夫顾三只觉自家主子似乎变了,沉言寡语的应国公,不仅救了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家,而且言谈也多了起来。
“姑娘家中可还有旁人?”马车中沉默良久,顾还锦复又问道。
“爹娘……尚在府中,等回了京,以爹爹的性子,定会上门拜访公子,以谢恩情。”
听了长孙意欢的答复,顾还锦显然有所怀疑,只是面上未有表露。
“我倒是好奇令尊怎会放心让你独自远游,瑞州多山,偶有山匪,姑娘此行逃了出来,着实幸运。”
“我……不瞒公子,这次是我贪玩才离了家,等回了京,爹爹又该训我,好在有惊无险,归家后也能让爹娘安心。”
长孙意欢脑中全是爹娘的身影,嘴上说的欢喜,心中却是寒潭深渊,若是真有家可归,她哪还会费尽心思的接近顾还锦。
“公孙姑娘安心些,我自会带你回京城,令尊若是怪罪,我会为你解释。”
顾还锦察觉到长孙意欢微弱的变化后,立刻禁了声,闭目假寐起来。
长孙意欢见自己应付了过去,渐渐松了口气。
马车走的是新修的近道,不出两日便可回京,途中三人转了水路。
当长孙意欢下了马车,见了江边停靠的游船后,不由得皱眉,她自小就晕船,偏偏此行就有这么一遭。
“公孙姑娘怎么不跟上?”
顾还锦诧异的回头,长孙意欢听了这陌生的称呼,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想起自己骗顾还锦姓公孙,她赶忙佯装不适,低声道:
“我……晕船。”
顾还锦闻言从怀中拿出一个玄墨色的药瓶,自行吃了一粒,随后轻声说道:“吃一粒解晕的药便好,以往晕船,我都会吃一粒,公孙姑娘不妨也试试。”
长孙意欢半信半疑,不大相信这药有奇效,她无奈之下也上了船,只是不曾去动过那药。
船开后,她便后悔了,天旋地转似的,人也站不稳当,一失神显些掉落江中,还好一旁的顾还锦稳住了她。
“这药知晓的人不多,你不信它并不奇怪,可你莫要拿自个的身子做赌,我还能害你不成。”
顾还锦言语间带着些许责怪,他取出一粒药递给长孙意欢,她犹豫了一瞬,实在受不住旋晕后,方才吃下。
顾还锦心中叹息,眼前的女子明明对他没有一丝信任,却还是要同他回京城,见长孙意欢恢复了一些,他才放心走向别处。
车夫顾三见了,也道自家主子心善。
长孙意欢回过神后,心中惊觉这良药有奇用,未见半分晕船之态,她欣喜之余,转头却见顾还绵正在暗处打量着她。
长孙意欢装作一无所知,一直瞧着江景,应国公府的车夫在顾还锦身侧站着,同主子一般注视着长孙意欢的举动。
顾还锦眼中未有其他,良久后他自顾自说道:“哪能这么巧?”
“爷,你说什么?”
车夫没听清,只当顾还锦在同他言语,顾还锦打开随身的折扇,无力的扇了又扇,未见有风起,他收回了目光,复又淡淡说道:
“顾三,你说她为何要此时接近我?”
“爷是说公孙姑娘吗?可我觉得她不像恶人。”
顾还锦对“恶人”一词很是不喜,他合了折扇,缓缓道:“由着她吧!总归她早晚都要回京,借公孙一姓,也能少些危险,回头你去查查她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