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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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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小宝后续的医疗费和生活费有了着落,但最要紧的是俞济舟还没有醒来,何韵跑了好几次医院不说,还从医生那听到了一个最坏的消息,俞济舟完全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俞济舟不醒意味着蓝林珠宝剩余珠宝的下落不明,相当于你在考试前知道了考题,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出答案。何韵原本想出一个系列报道,现在新闻线索断了,没有结尾,这让她很难受。
何韵和摄像搭档通了个气,单枪匹马地往市局去了。
余念琛此刻正站在分管副局长陈恩的办公室里挨骂,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说得口沫横飞,中气十足,一点不像刚刚出院的样子。
被骂得烦躁了,余念琛也会顶几句嘴,迎接他的是陈恩更加激烈的暴风雨。
“得得得,我知道您顶住了压力。这么着,我立个军令状,要是一周内我没找到这些珠宝的下落,我就辞去刑侦大队队长一职,怎么样?”
陈恩气得瞪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心里清楚得很,像余念琛这样不在乎钱又不缺钱还任劳任怨的“大傻子”可遇不可求。
“要么,你动用一下私人金库,给蓝林珠宝一点补偿?让他们跟省里说说,好歹给我们再宽裕一点的时间。”陈恩知道余念琛的家底,说这话也是试探一下他。
余念琛自然不肯:“又不是我偷的,我干吗要补偿?有病。”他跟谁都没说过,十八岁那年收到的大笔资金和地产,他都一动没动过。哪怕过了十几年,这些资产已经翻倍,他都没有再去看一眼的兴趣。
余念琛现在自己住的房子还是租的,虽然和队员们出去的时候请客很大方,但基本上这就意味着他有半个月要靠泡面馒头渡日。几乎整个局里上下都知道他余念琛是锦绣集团董事余锦明的亲弟弟,把他当做移动的ATM,他也从来不解释一句。
他不喜欢依靠别人。哪怕是所谓的家里人。
从陈恩办公室出来,余念琛发现自己的烟盒空了。看一眼手机卡的余额,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随手把烟盒投进了垃圾箱。
有人欢喜有人忧。李沫正坐在椅子上喜形于色,他刚刚接到了市府办的电话,称赞雍城新闻晚上的头条十分出色,市里宣传部的领导将在明天的常委会上对台里,尤其是对他们新闻部的记者进行表扬,还有可能还会进行批示!
李沫简直要仰天长笑了,虽然活是何韵一个人干的,但荣誉得要集体一起得才对嘛。他甚至已经想好要穿哪套西装去接受领导们的接见了,毕竟他李沫在正科这个位置上熬了二十多年,终于看见了一丝提拔成副处的曙光了。
也难怪李沫这样着急,雍城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二线城市,对于他这样的“外国人”,本地人都是有些排斥的。他最开始凭借过硬的新闻水平和拍马屁的能力爬到新闻部主任的位置上已经是极限了,很难再前进一步。若是和市里的领导搭上了关系,他不就……
何韵当然是不知道在新闻部最新发生的那些事的,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给这件事一个结果,也好让雍城的普通老百姓不要整日生活在胆战心惊里。她内心是不愿意相信俞济舟杀人的,更不觉得他会自导自演地受伤来藏匿珠宝。虽然她没有孩子,但她能体谅作为父母的心,俞济舟应该比任何病人都更想好起来,看一眼现在健康活泼的儿子。
“你好,我找刑侦大队余念琛,余队长。”
“小姑娘,像你这样光说一个名字就来找我们余队的人太多了。你现在拨个电话给他,我就让你登记放你进去。”
市局的门卫像是见多了垂涎余念琛美色的人,对于何韵的请求不为所动。
“不用打了,我认识她。”
一辆警车在何韵身边停下,摇下车窗,余念琛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你找我有事?”余念琛挑了挑眉,“我现在要出门了,你不着急的话去办公室等我。或者,你去找老陈也行,他今天刚好在。”
“陈叔出院了?那我改天再去看他。余队你们上哪儿?”
“机密公务。”
“别听他的,何记者,我们要再去嫌疑人受袭的地方看一眼现场。你一起吗?”驾驶座的梁良热情地发出邀请,“顺便拍一下我们人民公仆大热天为人民服务的样子。”
“好啊。”
何韵顺坡下驴,上了警车。
这是何韵第一次来到第一医院旁边的这条巷子。从前知道市中心还有一些原住民等着拆迁,住宿环境恶劣,却没想到会这么恶劣。物业是不用想了,但这里也根本没有保洁人员来过的样子。路边随处可见揉成一团的已经被灰染成黑色的纸巾,夏天散发着酸味的西瓜皮,上面围着不少苍蝇,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就一哄而散,还有一不小心留意就会踩上的已经被风吹得半干的黄白浓痰。
何韵去西藏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窒息。她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余念琛、梁良和还有一个眼生的小伙子已经戴上了医用口罩和一次性塑胶手套。
“给。”
余念琛没好气地丢给何韵一个口罩:“等会儿可别吐出来,破坏了现场。”
何韵忙不迭地戴上,终于觉得肺部清新了一些。
因为警队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的缘故,这里的现场保存得也相对完好。俞济舟是靠着一堵墙被发现的,那堵墙上现在还有干涸的血迹,凝成一个人形。
只不过,巷子实在太脏,加上出入这条巷子的还有住在这里的人,所以地上的脚印已经分不大清楚了。
何韵忽然摘掉了口罩,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在这里闻到了,和那天那个女孩身上一样的味道。”
何韵睁开眼,余念琛在前面恰好转头,两人四目相对,继而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同一处地方——破旧窗槛里东倒西歪地插着几根燃尽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