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走地狱好多年》须弥执政

4、【醉舟】章四

　　“没想到你脾气还挺大。”格雷斯站在甲板上，笑着抬起头冲她招手。
　　阿加莎颤巍巍地往下挪，看到格雷斯，勉强挤了个笑出来，虽然比哭丧着脸好不了多少，还差最后几步时，更是险些脚底打滑，亏得格雷斯眼疾手快，托住她的腰一把接住，安稳落地。
　　“不用谢不用谢，我拿报酬。”格雷斯不等阿加莎开口就往她腰上一掐，啧的一声。
　　“细得很，阿加。”
　　阿加莎嘴角明显地抽动了一下，认命般地一动不动，摆出一副由着随便掐的架势。
　　“您其实也不赖。”
　　“真会说话，”格雷斯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等会把东西搞到手之后你先挑想要的，我都给你留着。”
　　我们在等一条倒霉的商船，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刻钟，湿润温暖的南风就会把它送到“复仇淑女”号的怀抱里。
　　至于阿加莎怎么知道的？
　　海盗船上的女巫总得有些混饭吃的本事吧——事实上阿加莎还知道它来自艾因科的泪滴湾，带着满满一船的香料、琥珀、宝石之类商品——还是不说为好，不然格雷斯听到后说不定再掏出油石恨不能把剑磨出火星… …
　　格雷斯招呼了一些船员跟她离开后，阿加莎立在原地，手扶船舷，遥望看似平静的海平面，深蓝色的瞳孔里面暗流涌动。
　　别怪我别怪我，我也是赶鸭子上架旱鸭子下水，阿加莎为了那一船的乘客焦急起来，手指不安地抠进木头里，我哪知道格雷斯听说过预言术，还逼我去干！
　　但愿你们扯起风帆逃命的动作麻利些！
　　阿加莎诚心诚意地祝福他们，随即脚底抹油，躲回底层船舱。
　　“十足的懦夫，我早说过女人不该上船。”
　　身后传来伊戈的毫不掩饰的嘲弄，似乎有几分庆幸。
　　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朗姆酒灌多了。阿加莎暗骂一声，只管走自己的。格雷斯船长也是女人，他还不是在女人手下讨生活。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确不会参与海盗的劫掠行动。
　　“别让他们发现你的能力，越少越好。”
　　这是为数不多能让阿加莎谨记在心的教训，即使“会预言和巫术的海上女巫”这个名号已经够不像人了，比起暴露更多秘密，她宁愿跑去研究那条话多又神秘兮兮的臭屁人鱼。
　　至少她喜欢琢磨治病回生的草药，不喜欢杀人见血。
　　“这也算我当初离家出走的原因之一，或许。”阿加莎把紫罗兰色的试剂倒进陶罐里，和着磨碎的海草、尖齿蕨叶碾来搅去，不知道是在和赛忒斯倾诉还是自言自语。
　　“离家出走？”他立刻来了兴致，一池海水翻得欢实，“说说这个？”
　　“因为我妈家暴，我一气之下跑了呗… …还有刺金雀、海莲花，上次是这么做的来着吗？”
　　“你上次还说过你妈从没打过你！”
　　一阵突然的海浪掀动船只，船舱内左右摇摆，各种绑着吊着的器具叮当作响，阿加莎和陶罐里半成品斗智斗勇的动作一滞，脚底跨出一步，稳住身体。
　　“我把不管我也叫家暴。”
　　她声音低下去，似乎底气一下子弱了不少，僵硬地转过头。
　　陶罐里的药水已经冒出浓绿色的气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传说中邪恶的女巫、毒杀和妖法。
　　“海上风大了。”
　　“你的预言还挺准的。”赛忒斯接过话头，忽略了她没话找话一般的尴尬。
　　有时候他其实还挺识… …
　　“就是等会你们完事了能不能帮我换缸水，你看这——海藻都长了一堆了，我又不吃草！”
　　屁事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