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走地狱好多年》须弥执政

5、【醉舟】章五

　　“老天！整整一船的丝绸香料琥珀… …”
　　“奶奶的，艾因科蓝宝石，货真价实的！”布瑞恩半点不愧“守财奴”这个绰号，平时嘶哑粗粝的嗓音遇上金银珠宝，居然可以穿透厚厚甲板直击阿加莎的耳膜，“感谢艾因科人，主在宝藏之下！”
　　不对，他上礼拜还不是向天主祈祷来着吗，耶和华的信徒还有这种祷词吗，什么时候改的信？
　　阿加莎嘴里嘟嘟囔囔，身上却没有半点挪窝去看看这次收成的意思，视线游离在手上的罂粟干花和自己加了锁的乌木匣子之间。
　　如果罂粟壳再加到火里一起烧的话… …
　　赛忒斯看不下去了，指节敲得水缸盖子咚咚直响。
　　“你干嘛。”阿加莎的思绪被他打断，没好气地转头。
　　“你可是海盗！海盗啊！”他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恨样，尖尖的耳朵似乎也附和般地抖了抖，水珠子乱甩，“去分点东西啊！不分给你你抢也要抢点吧！何况你就算没有功劳没有苦劳，好歹也出了点力吧！”
　　什么歪理！阿加莎听他说得要发笑，慢悠悠地站起来去拎鱼桶，盘算着要几条鱼才能堵住他的嘴。
　　“都说了我是女巫不是海盗，只管治伤不管抢钱。他们要有人受伤了早来了，不管是自己跑过来还是被别人抬过来像死狗一样拖过来，”说完，阿加莎喘口气，往木桶里掏出一条还在扭动挣扎的银鱼，洒脱地把手一摊，“你要财宝自己去抢，我才看不上。”
　　赛忒斯飞快地瞥了她一眼，锋利的手指一眨眼捅穿了鲜鱼，捧到嘴边啃了起来。
　　“随你便吧。”他含糊地哼哼，嘴角有细细的血痕，蜿蜒流下，混着水渍晕开。
　　不愧是美貌妖异的大海之子，阿加莎毫不遮掩赞叹之情——或许单纯是忘了——满手鱼腥味地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条。
　　“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吃鱼还挺好看的。”
　　“你又耍上流氓了，”赛忒斯慢条斯理地抹开嘴角的鲜红，摇了摇光秃秃的鱼骨，拖长的声音像在引诱，“看在它的份上，我不追究。”
　　偏偏这时候，炸雷一般的怒吼尖锐地逼近，明显是伊戈的手笔。
　　“阿加莎？懒鬼！上来干活！”
　　阿加莎扫兴地撇嘴，空出来的手胡乱插进头发里抓了抓。我能干什么活，要船上有谁伤筋动骨早喊开了，难不成要我再装一次神婆算算下一个倒霉蛋？频率太高了吧，竭泽而渔啊！还是抓个苦力洗甲板？不干不干。
　　“来了，就来了。”在来的路上了，赛忒斯再吃一条，啊——
　　“赔钱货！和魔鬼乱搞的巫婆！赶紧的上来！”那声音气沉丹田，短暂停顿后呐喊得愈发卖力，阿加莎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跳下来逮人。
　　得，再不上去伊戈不知道能把我污蔑成什么样子，看我不把你这臭鸡蛋（注1）砸个稀烂！
　　“闭上你的臭嘴，我来了！——这回是什么破事？”
　　“你可真他妈磨叽，俘虏而已，还指着换钱呢，别放他死了，”伊戈不耐烦地挠着脑袋，那上头本该是头发覆盖的地方爬满了黑色刺青，活像团纠缠的乱发，“格雷斯也找你。”
　　还像已经臭掉的发黑的鸡蛋壳。阿加莎错开几步，避开铺面而来的酒气和异味，在心里补上一笔，“臭鸡蛋”这外号真会起，一点儿不错。
　　“是艾因科人吗？”
　　“你管他娘的。”
　　“我问点东西，”阿加莎拔高了语调，眉毛也跟着上挑，“还有，说话放干净点。”
　　“那你就去，爱怎么问怎么问。”伊戈警觉地侧过肩膀，见识过何为“生拉硬拽”的关节似乎还在隐隐作痛，混浊的眼珠子此时也清醒地瞪大。
　　“阿加？”
　　格雷斯的出现让伊戈如蒙大赦，得到一个获准离开的眼神之后立即就没了踪影。
　　“阿加，留给你的，”格雷斯把什么东西拍在她手心，“很衬你的眼睛。”
　　“虽然蓝宝石衬蓝眼睛多少俗套了点，’女神之泪’就不一样了，艾因科相信那是神明为爱人的离去流下的泪水，哈，这么说你长了双女神的眼睛”
　　“你要是有兴趣就去和他们问问，都是俘虏，随便你怎么样都行。”
　　一颗海蓝色宝石躺在她手心里，略加翻转就折射出璀璨的光亮。
　　是和阿加莎的眼睛相似的深蓝色，几乎可以乱真。
　　注1：egg，鸡蛋，在冰火里被译为“伊戈”，我在这里用这个意思，可怜的阿加莎刚到人间，骂人憋不出什么特别下流的话，只能拿这个做做文章。

作者有话说

　　赛忒斯（推）：你是海盗！
阿加莎（缩）：不，我是女巫。
赛忒斯（恨铁不成钢）：快去抢啊！都是金灿灿白花花的财宝哎！
阿加莎：（两手一摊，就地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