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魏晋风流》走路带风的鱼

43、两处一

　　姑苏。云深不知处。
　　几场绵长沉闷的烟雨过后，凉风有信，初秋已至。山上一些落叶植被开始变了颜色，浅黄浅橘黄绿混染，夹杂在四季常青的绿植里面，漫山遍野煞是好看。

　　一行人往下山的路徐徐而行，蜿蜒起伏的数千阶梯犹如一条巨莽紧紧盘绕着山体。走走停停，终于看到刻着四千条蓝氏家规的巨大岩石。

　　宇文素大口大口喘着气，指着巨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来看，蓝，蓝氏传家宝！”

　　魏无羡半躺在石板上，咧着嘴大笑:“哈哈哈哈！的确是个‘宝’。”
　　蓝忘机看他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蓝曦臣微微露出了些浅淡笑意。许久不曾下过山了。这一次，与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的目光在巨石上扫了一下，然后落在了宇文素脸上，继而又望向远处，五彩斑斓的秋色在他的眼眸里闪着诡秘的光。就像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宇文素悄悄看着蓝曦臣，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充满了无尽地期待也充满了各种不好地猜测。但她知道必须这么做。想要从过去走出来，逃避绝对不是好办法。

　　几人稍作休憩便继续往山下去了。

　　彩衣镇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绿瓦红墙，阁楼飞檐，鳞次栉比。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来明暗交错熠熠生辉。

　　街上行人匆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或苍老或粗犷或清雅或俊秀，老人孩童比比皆是亦不乏年少人其中。
　　蓝曦臣一行人走在人群里格外扎眼，一水的淡雅出尘，各样的俊美姿容。引得周围的人评头论足惊艳不已。

　　这样的一群人，完全是一幅流动的美好画卷。

　　蓝思追与蓝景仪二人前面带路，最后停在对着十字路口的一栋两层小楼前面。
　　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上‘姑苏蓝氏’四字光鲜耀眼，小楼中间的匾额上方方正正的‘江南’二字亦赫然醒目。

　　一楼的六间商铺分别售卖洗化品类、花茶茶叶类、果酿花酿类、酒水类。另外两间一间丝绸布料一间胭脂水粉，楼上则是一间会客厅一间账房两间起居室，其余两间为库房。

　　细看每一间商铺全都异常整洁干净，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商品，琳琅满目，逛店的人亦络绎不绝。
　　应宇文素的要求录用的各个店员皆是五官端正姿容出众的英俊少年，一眼望去甚是养眼舒心。

　　几间店铺逐个看遍众人来到二楼会客厅小坐。宇文素对于店铺地打理情况很是满意。不住口地直夸，蓝思追二人甚是开心。

　　“思追，找个好点的地方吃饭。我饿了。”宇文素揉着依然不太听使唤的膝盖，几千条下山的阶梯让她的确有点吃不消。

　　一行人便随着蓝思追来到彩衣镇最大的酒肆‘松鹤楼’，无奈包间全被订完了，只好在大厅将就一下，还好桌子倒是有的。
　　按各人口味点了一桌五花八门的菜。魏无羡拿出一坛‘相见欢’空腹喝了一大口，一脸满足。

　　宇文素着小二拿来一大壶滚烫的开水，众人见她将餐具筷勺放在器皿里，再用开水烫过，又命蓝思追重新分发给各人，这才安稳的落座。

　　“素素，你这是干什么呀？”魏无羡一脸茫然，这丫头总是花样百出。

　　“消消毒，小心着点总是好的。”宇文素低着头用干净的手帕将一份餐具筷勺擦干净放在蓝曦臣跟前，又拿起一份挨个擦完放在自己跟前，顺手擦了下二人面前的桌子。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她。

　　“那你去夜猎肯定会饿死！野外可没有这么干净。”蓝景仪觉得她过于夸张了些，非常看不惯。

　　宇文素抬眼看他，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说:“到那时再说呗！”
　　蓝曦臣对于她的‘洁癖’早就司空见惯，知她不折腾一番定是心里难受的，便也由着她。只是对于她的差别对待心里很受用。

　　凉菜上罢热菜也上齐了，众人吃的滋滋有味，宇文素拿起筷子无从下手，看着甚是没有胃口。
　　蓝曦臣见状又唤小二点了两份糕点，待到热气腾腾的糕点上桌，宇文素将筷子一扔，直接下手拿起来就往嘴里送。

　　“这个，可是桂花糕？”她一边大口吃着一边问。蓝曦臣点了下头。

　　“快看快看！爱干净的人居然不用筷子直接下手！”蓝景仪不无嫌弃地说道。
　　其余人则一片笑声。

　　宇文素摇头晃脑地看着他们，又吃了好几口才缓缓说道:“本大仙开心就好！从现在开始蓝景仪不准说话！”
　　众人又是一阵笑。

　　酒足饭饱再次踏上征程，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到了温宁这里已是未时。而温宁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着到来的一行人，他的脸上堆满了拘谨且不安的笑容。

　　宇文素仔细打量，这温宁身形修长挺拔与魏无羡相仿，且面容俊逸清秀，发髻半束，一袭暗红色锦衣潇洒帅气。只是面上稚气尚在，笑容腼腆害羞。

　　待到众人坐下，温宁拿来茶水，蓝思追与蓝景仪前后帮忙。温宁看着宇文素一直咧着嘴傻笑。宇文素则温柔地笑着看他。

　　“思追，这位，可是，可是宇文公子？”温宁腼腆地问，蓝思追点头说是。

　　“果然俊美。”温宁说着话自己的脸却先红了。

　　宇文素‘噗嗤’一笑，看着他说道:“温宁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俊潇洒，你还是那个怀有赤子之心的少年！”

　　这一夸温宁彻底手足无措了，像是有很多虫子在他衣服里钻来钻去，看的出他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方雅正，却有些力不从心。
　　宇文素心情复杂，突然涌上来的酸楚让她同样坐立不安。

　　“宇文公子过誉了。”好一会儿温宁才回了这么一句。

　　宇文素起身走过去，温宁连忙呆头呆脑地也站了起来。
　　宇文素仰着脸看他，无比真心地一字一句道:“温宁，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不是谁的仆人，更不是低谁一等，你是温琼林，你是温家的公子。”

　　其余人无不动容地望着宇文素，蓝思追唇边勾着笑眼里却有泪光闪现。温宁更是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宇文素看着心里难受的要命。

　　“宇文公子，公子，公子是个好人。”温宁憋了半天才又说出来这么一句，两手不安地抓着大腿两边的衣襟。
　　他虽是初次见宇文素，但宇文素的大名他却如雷贯耳，蓝思追与蓝景仪没少跟他提及。

　　宇文素凝视着他，正色道:“温宁你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以德报怨并不是谁都能做到。告诉你，在我的那个世界有很多很多人喜欢着你爱着你！”

　　温宁的脸上有受宠若惊，眼里有光，其余人静静地看着，心里各有感触。
　　如果温情没有被挫骨扬灰，如果她还活着……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蓝曦臣的心口忽然绷了一下，往事猝不及防地回来了。他急切地搜寻宇文素的目光，他坚信那双明澈干净的眼眸能够让他心安。而宇文素却并没有看他。
　　他就在与她相隔的咫尺之间体会到了那种永远无法跨越的遥不可及。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却无能为力。他近乎绝望地等着宇文素能够看他一眼，他的眼神凝注在她脸上，许久许久。

　　魏无羡鼻子酸酸的，在蓝忘机耳边小声嘀咕:“蓝湛，素素是不是很像师姐？”
　　蓝忘机没有回话，而是轻轻眨了下眼睫。

　　魏无羡又道:“如果师姐还在，还在，”他哽咽着没有说完。
　　蓝忘机心里一紧，悄悄抚了抚他的腰背。这是所有人心里最期冀之事，却也是所有人都笃定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边听到宇文素正对着温宁说话:“下面跟我一起念，素～素。”
　　温宁看看她又看看蓝思追，蓝思追冲他颔首鼓励，而他一直咧着嘴傻笑，然后才慢吞吞地说:“素，素，素公子！”

　　宇文素无语了，皱着眉说道:“什么素公子还荤公子呢！”
　　惹得众人大笑。温宁咧着嘴也跟着笑起来。

　　蓝曦臣眼眸濡湿，有片刻的恍惚，几乎记不得方才都经历了什么。尤其当宇文素回眸冲他眉眼一弯，他便又生出了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鬼迷心窍似地起身走过去，挨着宇文素长身玉立。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只是想要离她近一些。他却并不完全明白为什么要离她近一些。
　　只是想要这么做，然后做了。

　　闲聊片刻，众人便随着温宁去往种植区。
　　江南的好处在与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花草，当然如果遇到极冷的寒冬那就没办法了，好在严寒之冬并不多见。所以，即便是初秋，地处江南仍气候宜人绿色盎然。
　　成块成块的田地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田地里还有一些田农正在干活。由于土壤湿润，不便近处细看，远远看了会便原路返回了。

　　温宁的这处院落甚是朴素简单，宇文素转了一圈暗暗吩咐蓝思追二人要将这里彻底整改，并叮嘱蓝思追花销随意，只管往好了弄。蓝思追心里感动。蓝景仪亦无二话。

　　这是一种甚是诡异的现象，且谁都没有发现异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宇文素完全成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而其余人，则乐意被她调遣。

　　最开始也许只是因为宗主贴身弟子的身份，虽然蓝曦臣与蓝忘机及魏无羡三人心照不宣，从未有谁真的将宇文素视若蓝氏弟子，但旁人可不知道这些，包括蓝启仁。
　　何况，大家有目共睹云深不知处最具权威的几人似乎都对宇文素不一般。

　　这个不一般就造成了旁人对宇文素更不一般，且不停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