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v戾野v

6、第六章

　　第二天贺无就四处忙着找工作了，他不打算再找和后厨有关的工作，想试一些其他的职业，但他去的所有招人的地方基本都对学历有要求，最次也得要高中毕业，然而他高一下学期就辍了学，连最低要求也达不到，贺无虽然有些失望，但倒也没有太灰心，毕竟才是第一天，找不到工作也算正常，还有时间呢，慢慢来呗。

　　接下来几天也是同样的结果，不是嫌他年纪小就是因为他的学历问题，还没有其他技能。每看一次别人拒绝的眼神，贺无就觉得挫败感又增添了几分。

　　在江城的第五天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虽然一直节省着没有花太多钱，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烦躁，算了算自己卡里的钱，刨去吃喝出行大概只够交剩下一次三个月的租金了。虽然他还能在这儿苟几个月，但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却总让他有些迷茫，自己来这儿是不是对的，或者说自己是不是就应该呆在那个地方，不应该来江城。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刚好在一条街道角落看到一家招聘中介所，贺无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进了中介所，里面的人看着都挺和善的。一见他进来便有人上前询问他需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又问了他一些信息，那个人眉头一皱说“学历的要求其实现在基本都挺高的，你这个工作确实不太好找。”那人看到贺无眼里有些失望，话锋一转便说“不过，我们这边人脉还是蛮广的，我们会尽全力为每一个寻求帮助的顾客寻找最合适他们的工作。如果你信任我们的话，请留下您的电话号码，我们找到工作的第一时间就会联系您的。”

　　贺无看着对方很真诚的样子，便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就先回家了。那家中介看着挺正规，营业执照还有其他人送的锦旗之类的都挂在墙上，说不定对方还真能帮到他呢。

　　他在家呆了两天对方就来电话了，说有个工作挺适合他，让他来中介所面对面的谈一谈，贺无一听就立马起身去了那家中介。

　　到了中介所，里面除了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男人正好在和跟他联系的那人说话，贺无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过来是这家中介帮他一个没学历还没技术的人找到了工作，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感谢这家中介呢，贺无听着觉得自己的工作说不定也有着落了，便更安心了。

　　贺无就看着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从脚边拿起一个卷起来的红色棍状物体，展开原来是一面锦旗，贺无被他的操作看的一愣一愣的，心里的犹疑直接从四降到了零。

　　等联系他的那位大叔把人送走已经过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大叔看着贺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这，过来感谢的客户有些激动，哈哈哈，不用在意。”

　　他坐回位子上，让贺无在对面坐下，就说已经给他找到了一份挺适合他的工作，需要面试，但是去那家公司面试需要准备很多工作，要体测报告、简历等其他东西材料，贺无被他说出来的这些材料名称弄懵了，说自己没有这些材料，然后对面就说他们也有这方面的服务，一条龙帮顾客解决一系列材料问题，但是需要收取一些费用。

　　最后贺无付了体检费和材料费用再加中介费在内总共一千块，贺无有些肉疼，但想到自己有工作了就能挣回来便稍微减轻了一些心里的焦躁和不安。
　　那人说一切办好以后就会给他打电话，但过了好几天，他都没等来电话，就打算去中介所看看。

　　等到了地方，就看到那家中介所已经拉上了卷帘门，而且头顶的招牌也不见了，贺无心里有些发慌，便去周围的店铺问了一圈，那些店家都说那家店前几天就收拾走人了。

　　贺无从那些店里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走到路边灌木丛旁边的土坎上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打通了警局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后，那边警察问骗了他多少钱，贺无报了数字，电话那头的警察立马说诈骗数额较小，不会立案，又让贺无把那家中介的地址留给他，说会调查，有结果就会联系贺无。

　　贺无挂了电话，在土坎上坐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裤子上沾的土，走回了家。

　　回家以后他没吃饭，就蜷缩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机，空空的眼神盯着不知所云的电视屏幕，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后面几天，他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调查过，也一直没收到来自警局的联系电话，心里明白这亏得他自己吞了，毕竟是自己轻信的别人，只能怪自己防备心太少，让别人一套就套着了。

　　说不在意是真的有点假，在家里瘫了几天还是打算出去找工作，呆在家里想想自己干的事情只有无尽的焦躁。

　　正当他打算出门的时候，接到了房东大哥的电话，问他“小贺啊，我有个刚开网店的租户，最近正在找模特，我跟他推荐了你，你想试试么？就跟你住在一层楼，要是想试试的话我给你地址，你待会儿过去跟他聊聊。怎么样？”

　　贺无听完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声“谢谢”，要到地址以后便去了那个店主家。他在三楼，房东大哥介绍的店主在五楼，贺无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房门从里面打开，因为在门的侧边，所以贺无首先看到的是一只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手指细长，指节分明。

　　随着门全部打开，他完完整整的看到了那个人，有些些惊讶。

　　贺无看着眼前五官好看的人，突然就跟脑子里那张几个月前的脸重合起来，这才认出来这是当初在鲁城小巷里躺着的那个人，没想到居然能在江城碰见他，还住在同一个小区。

　　比起那晚上眼前人在他脑中留下的样子，他的头发短了不少，几缕发丝浅浅的搭在眼睛上，皮肤依旧很白，倒不是那天晚上病态的苍白，而是健康的润白。那人的双眼看着他的时候眼里也露出了几分惊讶，说“好巧啊，没想到房东大哥给我推荐的人就是你啊。”

　　贺无听了这话还觉得有点儿诧异，那天晚上这人一直晕着，眼睛就没睁开过怎么着也不能记着他长什么样啊，正想开口问的时候就听对方说“那天在超市我是收银员，你在我那儿排队结账来着，你……长相挺出彩的，就有些印象。你给我店里拍图，那肯定没什么大问题了。”

　　就连忙让贺无进屋了，贺无听他说完，回忆了一下，确实在超市那天那个售货员一想还真是眼前这人。居然这么有缘，真是没想到。他也就没提鲁城那事儿，就说“是挺巧，贺无。”

　　对面人笑了笑，说“方南，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给你倒杯开水，再找几件衣服搭一下你穿上我看看效果。”

　　贺无坐到沙发上看了看四周，拿起桌子上刚端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是温水，看来倒了有一会儿了。整个房子里的布局跟他房里的格局差不多，但是整个房间的色调却不像他屋子里那么单一，有很多小点缀，几盆多肉养在窗台上娇嫩可人，还有几个玩偶被堆在在沙发角落里，他盯了一会儿，好像看到那些娃娃其中有一个玩偶动了一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便凑近看了看，他凑近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伸出来一只爪子，软软的肉垫踩在他脸上。

　　他把那些玩偶都扒拉开，里面的小东西才露出全貌来，是一只黑的只能看见滴溜溜圆眼睛的猫，那猫也不怎么怕他，反倒是看着他喵了几声，朝他走了过来，贺无看着小猫生的可爱，又朝自己走了过来便伸手抱到了自己怀里，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小猫。

　　方南出来便看到自己的黑煤球窝在贺无怀里，就笑了笑走到贺无身前蹲下，戳了戳黑煤球说“黑乎乎的别人看不见你，你倒是看得清别人啊，就知道往人怀里钻。”说着就从贺无怀里把煤球捞了出来戳了戳脑袋，那煤球喵了几声就往方南肩膀上爬。

　　方南就顶着肩膀上的煤球，把拿出来搭的几件衣服中的一件放到了贺无身边，让他换上，看看上身效果，他给贺无拿的是一件米白色卫衣和宽松版型的黑色牛仔裤。

　　贺无换好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方南看着眼前一亮，真别说这人长得好看再配上贺无的圆寸，视觉效果不是一般好，挺平常的一套衣服愣是让他穿出了一股酷劲儿。

　　贺无看方南一直盯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达没达到他的要求，出声儿问 “可以么？”

　　方南看着贺无有些紧张地眼神，笑了笑觉着这人虽然看着一脸酷哥相，但莫名有些可爱。就说“我很满意，决定就找你拍了，但是刚起步，我可能给的价不太高，你愿意么？”

　　贺无听见方南满意的话才松了口气，说“我也是第一次当模特，价钱没关系，能帮到你就行。”

　　贺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算是明白为啥张大哥说这行也不好干，一套衣服换上得拍十几个pose，他刚开始没经验，有时候摆出来的pose有些僵硬他就得重拍，方南虽然穷的只能用手机拍照，但是对自家店铺要用的照片要求还是挺严的。

　　看他在镜头前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脚也不知道怎么走动，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跟贺无说“停，休息会儿吧，待会儿再拍，你好好放松一下。”说着就拿着手里的手机坐在了沙发上，贺无也坐在沙发上琢磨怎么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拍的更自然点儿。正想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个什么东西，回神一看还是那只黑煤球，便伸手捞到了自己怀里摸了摸。

　　“啪擦”，他循声看向方南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手机对着他拍照了，看他看向镜头便抓拍了一张，方南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家煤炭还挺有用的，今天下午你就抱着它吧，比硬凹造型看得顺眼多了。”

　　贺无觉得方南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抱着煤炭…….的时候，确实觉得挺放松的，煤炭就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偶尔还能让贺无笑一笑，方南就一直在拍他和煤炭。

　　等最后全部拍完，已经是晚上了，方南就提出说要请贺无吃饭。贺无本来想拒绝的，但想到自己前几天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回家也不想做饭，而跟方南呆在一起确实挺舒服的，主要不用做饭也就同意了。

　　方南带着他走到了周围一家大排档，里面人还是挺多的，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而他俩就不一样，方南要了一些烧烤和两瓶矿泉水就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贺无也跟着坐在了对面。

　　贺无本来在生人面前就有一些拘谨，而且也不怎么会聊天，以前在后厨也是三枪打不出一个响来的性子，噎吴力志也只是不喜欢吴力志这人而已。一般都是他听着其他人聊天，偶尔问到他才会接一两句话。

　　现在则更是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找话题跟方南聊一聊，正想着能有什么话题的时候，就听对面坐着的方南喊了他一声儿，抬起头看着方南。对方说“贺无，你有微博么？我发微博宣传一下我的网店，你是模特得艾特你一下。”

　　贺无点了点头，就说了一个昵称“一无。”方南搜到以后点开看了看，里面只有几条转发的美食博，其他都是一片空白，便笑了笑有些惊讶的问“你会做饭吗？”

　　贺无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在后厨打过半年工，学了一些菜。”方南笑着点了点头说“收到我的艾特以后，转发一下就可以。”“好。”

　　贺无打开微博，便点开了有人艾特他的界面，点进去是一个昵称叫“南方”的艾特的他，内容是宣传他的网店，配图是今天下午拍的九宫格，贺无挨个点进去划拉了一遍，方南拍照的技术是真的很ok，他都觉得特别帅。又点了关注方南，才看到方南粉丝还挺多的，大概有二十六万。

　　而刚发的那条动态下面基本都是在说图里的人好帅的，还有夸煤炭太可爱的。贺无看到这些评价才松了口气，看了一会之后他就退出了微博界面，好听的话看多了容易自我怀疑。

　　也正好点的烧烤都好了，俩人就开始吃了，偶尔方南会扔一个话题出来，贺无了解的也会说那么两句，不太知道的就听着方南给他科普，一顿饭就这么很舒服的吃完了。

　　俩人伴着月色一路慢慢回了自己所在的单元楼，道了别就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