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v戾野v

7、第七章

　　等贺无回家距离方南发出去的那条动态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了，躺在床上例行拿出手机打算玩玩连连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微博图标上的红点已经999+了。

　　贺无有些摸不着头脑，打开微博的时候就看到那条他转的方南的微博下已经超过几万个赞了，还有几千条留言，并且数字还在不断变化。

　　他打开那条微博看了一下，里面评论的内容大同小异，他挑着读了几条还算有意思的。

　　【人间有你才三次】：哥哥处对象吗？
　　贺无回了句“未成年，不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微博记得多发自拍哦！！！
　　贺无回“不会拍照。”

　　【灰太狼还会回来吗？】：小时候我妈带我算过命，说在2014年的6月12号晚上八点二十三分我会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而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一无，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处对象么？
　　贺无：那算命的应该是个瞎子。

　　回复完这几条贺无就点进了自己的主页，然后看到自己的粉丝从原来十几个发黄色广告的僵尸粉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涨到了五万，并且数字还在不断增长，贺无瞅了一眼就下线了。他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以前发的微博都是偶尔刷刷微博转发一些搞笑的段子，也从没发过自己的自拍，因为他实在不怎么喜欢自拍，所以他的微博总数只有三十多条不到，除了偶尔的几句抒发心情的句号，其余全是转发的搞笑段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微博上的红点都没断过，打开几次都是他以前转发的那些微博搞笑段子下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的他都快不认识哈这个字了。然后私信也是越来越多，看着那么多人关注他给他发私信，他还有点好奇，想知道会给他发什么内容，但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她们发给他的搞笑段子合集，他拿着手机一个个点开看，看到好笑的就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偶尔看到有些不好笑的冷笑话，就会回对方一个句号，关于对方是如何猜测他这一个句号的意思的贺无表示与他无关。

　　不过后来过了几天他出去找工作还是没有眉目，正窝在家里思考人生的时候，方南打电话给他，说店里上次销量不错，要进一些新衣服，需要他来拍照。贺无立刻就答应了，上次虽然方南说能给他的不多，但拍了十几套衣服就给他了接近一千，算是把上次吃的亏补回来了，所以这次一听到还找他拍摄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这次方南没有让他就在家里拍，而是租了一辆车，开车带着他和一车的衣服还有煤球去了海边，江城毕竟是临海的城市，海边的风景当然比呆在家里要好上许多。

　　贺无这也算是在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去海边，小时候生活在临海的城市，只跟着镇上的小伙伴在镇上的街道里吓跑瞎闹，也没想过去海边，后来……又在饭店后厨里打工，天天忙的眼前一抹黑，休假的日子也基本都是在宿舍里睡觉休息，脑子里也没有想过去海边玩。

　　今天也是一个有太阳挂在天上的好天气，虽然温度有些高，但阳光却不是那么毒辣，反而照在人身上有些舒服。

　　到拍摄地点以后，方南打开面包车的后备箱，贺无才看清这辆面包车除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以外后面车厢里的其他座椅都没了，而空着的车厢里地面上铺了一层塑料，塑料上是一排排挂着的衣服。

　　方南这次还是没带什么摄影设备，打算把手机摄影作战方针贯彻到底，站在后备箱那儿从旁边的贺无怀里把煤球扒拉到自己手上，就让贺无进车厢里自己挑衣服换上了。

　　贺无随便挑了一套搭好的白色衬衫内搭白T恤和一条黑色牛仔裤，有点窄的挤在车窗旁边，一扭头就看到窗外方南已经躺在了沙滩上，而煤炭就在他身上踩来踩去，玩得正欢。

　　等他换好下车，方南还是没从沙子上起来，煤球也不像刚沾地的时候那么怕陌生的环境了，便从方南身上跑到了沙面上，正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沙砾，浅浅的四个猫爪印在沙砾表面上。

　　贺无走到方南身边，看到方南就这么闭着眼睛晒在太阳底下，然后回头看看车厢里那一车厢的衣服，觉地这哥是真的悠闲，然后走到旁边默默地喊了一声“南哥，我换好了，我们开始吗？”

　　躺在沙子上如一条咸鱼的方南这才慢慢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看着换好衣服的贺无说“今天呢，我就打算坐在这儿拍了，你在我前面四处走，偶尔可以回头望望我，或者去抓煤球也行，我尽量抓拍。”

　　贺无觉得只要不是让他面对镜头硬凹造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便穿着那身儿衣服四处走了走看了看，偶尔回头就会看到方南坐在沙子上四仰八叉地躺着拍他。

　　剩下的时间他把车厢里的衣服换了差不多一半之后，方南就在他背后喊坐下休息会儿，顺便吃点儿东西。他走到方南身边正在犹豫着坐不坐，坐下的话这衣服肯定会弄脏便说“南哥，我站着吃就好了。”

　　方南也知道他怕衣服脏，就说“坐下吃，这套衣服我进的还挺多，拍完送你了，前几天拍的时候你穿的就跟今儿的衣服一样，不用想太多啊，来，快坐着吧，快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站我前面挡阳光呢？”贺无听了觉得不合适，就像推辞说不要，然而没想到方南直接伸手把他拽坐下了，然后自己站起来看着脸上有些惊讶的贺无说“衣服脏了，我不要了，送你了。”说完这几句就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贺无噎在地上，觉地这人实在是有些耍赖。

　　方南从车里拿出了两个饭盒，递给贺无一个。贺无打开手里的饭盒，里面是米饭和三样配菜，有荤有素，尝了一下味道，还挺好吃的，便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贺无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看向方南，才发现他碗里已经不剩多少了，最后只剩了几个丸子和几片火腿，就看着方南用一只手拿筷子夹起了一片火腿，另一只手则把静静趴在一边的煤炭拉到了自己身旁，把火腿放在了煤炭前面，煤炭闻了闻味道就挪了一小步吃了起来。

　　方南则一直看着煤炭吃，吃完一片再夹一片，到最后煤炭把那最后一个丸子吃完的时候，贺无才发现自己看方南喂猫看了挺久一会儿，回过神以后贺无就把手里的饭盒盖了盖子，等到方南喂完盖好饭盒正想站起来的时候，伸了手说“南哥，我去放吧。”方南听了也没拒绝，把饭盒放到贺无手里，告诉了他饭盒应该放的位置以后就继续坐在原地了。

　　贺无趁着上车的时候顺便又换了另一套衣服，接下来的拍摄方南就让他抱着煤炭坐在离他有几米的地方。贺无跟煤炭正玩的开心，突然听到远方有些声音，便抬头朝自己的前方望去，这时正好吹过一阵海风，贺无一抬头便直直地对准了方南手机的摄像头，他停了几秒便顺着声音便往远处探了探，随着视线的上移他便看到了顺着海风在空中摇摆的几缕发丝，方南的头发有几缕是朝着空中飘扬的，再加上方南的脸被手机挡住了，乍一看就好像是手机里蹦出了一些零件一样，贺无有些没忍住浅浅地笑了笑。
　　拍完这套衣服的时候，贺无也听见刚才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方南当然也听见了，倒是没怎么在意，继续让贺无去换衣服。换好以后又跟他说靠近点儿海边，也可以去海里浅浅的走几步，贺无很听话地走进了海里，刚踩进去的时候海水还是有些凉的，不过多走了几步，他还是适应了。

　　煤炭小小的一只也跟着他进了水里，好像是冰凉的海水有些冰到了煤炭，有些尖利的喵了一声，贺无便伸手从水里把煤炭捞了起来，刚捞起来煤炭就不安分在他身上乱爬，贺无倒是一直伸手护在煤炭四周防止它一个没抓牢掉下来。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煤炭很稳的爬到了他肩膀上，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贺无伸手又摸了摸肩膀上站岗的煤炭。

　　等贺无再次去换衣服的时候，便看到里他俩不远处搭起了一个帐篷，有几个少年少女坐在帐篷前聊天谈笑，欢乐的笑声一直传到了他俩这边，莫名的他心情也更好了。

　　剩下几套衣服拍摄的时候，偶尔他一个转身便能看到那边有人在望着他和方南这边，虽然刚开始发现的时候，他心里有一些些羞涩，也不怎么转身，到后来转了几回也没看到对方一直盯着他，便找回了原来放松的状态。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流逝，等到最后一套拍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六点钟了，那边的几个小孩倒是还没走，互相之间不知道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儿，可能是在玩游戏吧，贺无想到。

　　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以后，他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抱着煤炭上了车，往他俩的小区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打开车窗就朝背后望去，原来是那几个小孩放的烟花，在黑夜中显得特别璀璨和美好。

　　回去的路上，方南回忆了一下跟贺无的两次合作，除了拍摄的时候贺无会问自己有什么要求以外，就没再问过其他问题。方南觉着贺无这小孩也实在是太闷了，就像刚才也只有沙滩上那几个小孩放烟花才吸引他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些有些开心的表情之外，这一路上都木着脸盯着窗户外面。

　　方南有心开个话头，但他平常跟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相互问候，也没什么太熟的人。上次跟贺无一起吃饭就，饭桌上就光他一个人在那儿叨叨，说的还全都是跟店里有关的事，现在再想聊聊则有点儿找不到话题。想了一会儿在排除姓名性别这两个弱智选项以后就选了年龄这个感觉不那么弱智的问题。就开口问贺无今年多大了，得到贺无才十七的回复以后，便沉默了一会儿，又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尴尬轻笑了一下勉强感叹了一句“真年轻啊。”

　　贺无貌似也被尬到了，有些无语地回了一句“南哥你也才二十。”言下之意就是也才比我大三岁，在这儿瞎感叹什么呢。

　　“大三岁也是我比你老，懂吗？”

　　贺无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方南觉着气氛稍显尴尬但可以克服，便打算再努力一把问个问题，让气氛重新和谐起来，就打算问问贺无接下来的打算，这回没想到轮到贺无尴尬了，方南就听着贺无那边声音有点小地慢慢回答“我……学历不高，找工作快大半个月了也没有地方愿意招我，至于后面的打算……我….还没想好呢。”

　　方南觉得自己戳到贺无痛点了，便想着挽回一下就说“我刚出来的时候年纪也跟你差不多，算中途辍学也没拿到毕业证，也只能在我待过的几个城市找一些杂活干干，万事都是开头难，接下来的撑一撑也就过去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冲你叫我一声南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找我，再怎么说我这个网店拍片还得指着你，上次店里销量也不错，还是多亏你了。”

　　贺无听了方南这一大段，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觉得经过这两次的合作，方南人不错的，有时候自己做的动作不太标准，还有理解不够的时候方南都会很耐心的给自己讲动作之类的，有时候还会亲身做示范。贺无看着方南给他示范的动作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太自然了，一点都不像他那么僵硬。

　　后来他因为好奇翻了翻方南的微博，就发现他的微博大多都是发的照片，虽然他不太懂这方面，但就是觉得每一张拍出来的照片都完美地展现了方南本人长相上的优势，每一束光线或是每一处选择的背景都恰到好处，所以他也不奇怪方南能把面对镜头就不自在的他拍的好看了。

　　便简单的答应了一声，车里便恢复到了原来的安静，只有煤炭窝在贺无怀里发出的一声声呼噜声听在两人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