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村里的一枝花儿

22、还渣（二）

　　柳平意冲在最前头打卡下班，又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买了新鲜的多宝鱼、大明虾和螃蟹，这些玩意儿都贵，一个人做饭吃的时候也舍不得买，今天是谢未昭回来了她才不抠门，一定要做顿好的。

　　将菜提进厨房放好之后，她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将披散的头发扎成丸子头，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想让谢未昭一回来就能吃到她做的饭菜。

　　刚做到一半就听到开门声，她赶忙放下锅铲跑出去，就看到黑色长裤加白T恤的谢未昭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即便是简单无华的搭配，在她身上也会体现出不一样的贵气。那是与生俱来的，同时也跟这个较为一般的老房子格格不入，往那儿一站都显得突兀。

　　猛然的画面冲击感让柳平意刹住脚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能跟谢未昭谈恋爱是交了好运，是老天爷太眷顾了才会让她遇见谢未昭。正因如此，她才总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谢未昭，所以在这段关系里才那么小心翼翼，竭尽全力去讨好。

　　她特别想上前去拥抱住自己的恋人，好些天不见，她太想念了，靠手机联络和维系感情终究是有限，她渴望面对面的、毫无间隙的相拥，心贴着心，倾诉早已积满心底的爱意。

　　可她不敢，仿佛自己是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过去了就会让画面显得更加突兀，甚至会被驱赶，会有人在她耳边说：你不配站在谢未昭身边，这个位置不是你这种人能拥有的。

　　她胆怯了，没有勇气反抗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就只能站在原地。

　　谢未昭换了鞋，冲还傻愣在那儿的柳平意展颜一笑，“姐姐，我回来了。”

　　她缓步走过来，将玫瑰送至柳平意的手中，浓郁的花香将柳平意包围了，刚才还在她脑海里响起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顷刻间消失。

　　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鲜花，她惊喜地看着，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送给我的？真是给我的？”

　　一束花就能换来她毫无防备的笑容，谢未昭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说呢，不送你送谁啊，难不成这里还住着别人？傻。”

　　柳平意低头羞涩一笑，又忍不住凑近闻了闻还带着水珠的玫瑰花，显然是很喜欢。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她抱着花看了又看，拿去放时还流露出不舍，担忧过不了几天花朵就会枯萎，这可是自己收到的第一束花，还是谢未昭送的，意义就更加不同。

　　她也全然忘了厨房里还在炖煮的食材，直到糊味从里飘出来——

　　“什么味儿？”谢未昭往厨房看了眼。

　　柳平意哎呀一声，急忙将花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火急火燎地跑进厨房，将锅里的菜翻动起来，防止再糊锅。

　　谢未昭也跟了进来，但一点忙都没帮上，只会捣乱。柳平意还不想菜做到一半就被拖上/床，她嗔怪地瞪了一眼贴在身后动手动脚的人，“就不能等吃了饭再……”

　　“不能。”谢未昭直接把火关掉，然后将柳平意抱回卧室。

　　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短暂的分别也会迸发出如火的热情，柳平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滚烫的温度，肆意的放纵，辗转的缠绵，千丝万缕的紧系着，焦灼着，犹如摆放在客厅的玫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本来想费心为恋人做一顿饭的，只是菜没有上桌，她自己先被吃干抹净了。纵使甘愿，也有一丝羞恼掺杂在情绪里，她偏着脸不肯再配合，眼尾有微红的湿润，是刚刚被欺负过狠的最好证明。

　　谢未昭很乐意在这种时候纵容着柳平意的小任性，只是带着惩罚性的吻依旧会落在她的肌肤上，绘画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莲。

　　柳平意只能死死的揪住底下的床单，忍过一阵又一阵的颤栗，实在受不了了才轻嘤求饶，“谢未昭，你够了……”

　　“不够。”她喜欢看柳平意从完全依赖到溃败下来的表情，太他妈的诱人了，以前玩过的女人里都没有像柳平意这么带劲的。

　　“差……差不多……就行了……”柳平意险些将嘴唇都咬破。

　　等一切平息下来，厨房里的半成品都已经过了它们的最佳烹饪时间，柳平意只能将原计划做的清淡鲜味改为略重口的辣味。

　　折腾这么长时间，两人的肚子都饿了，饭好上桌后她就喊谢未昭过来吃饭。谢未昭吃着柳平意为她剥好的虾，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碗里的饭也没有大动。

　　柳平意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些菜，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就问：“怎么不吃？”

　　谢未昭低头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郁郁地问道：“姐姐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这让柳平意觉得奇怪，“当然了，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前几天姐姐说的那些话，我当时就很害怕姐姐会不要我。”

　　自那晚之后就没再提起这事儿，倒不是因为柳平意心大忘了，而是不想再勾起谢未昭的伤痛，所以就没再追问。当时没搞清楚事情经过就贸然质问，是她做得不对，事后虽然道了歉，却没想到会让谢未昭感觉到不安，还忍到今天回来才跟她说。

　　这让柳平意特别愧疚，她放下筷子来到谢未昭身边，尽可能地想要安抚好对方的情绪，“我怎么会不要你，别多想，我那时说的都是气话，对不起啊宝贝，都是我不好。”

　　“姐姐……”谢未昭使劲往她怀里钻，泪水都把她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一片，还要紧紧抱着，生怕自己会被抛弃。

　　她只能继续温柔的安抚，“好了好了好了，姐姐在这里，在呢，一直都在，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那么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就说不要，这不是在挖她的心吗，她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这样的痛。

　　稍微稳下来之后，谢未昭就好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经历过那些事后，我就一直害怕会再遇上萧晓那样的人，所以都不敢接受别人的表白，直到遇见姐姐……”

　　照片里的人有着一双沉在世俗里但没有肮脏欲望的眼睛，柳平意本不是她喜爱的类型，但就是因为这双眼睛，让她点下了私聊的选项，一步一步地将人带进早已编织好的牢笼，成为她美丽陷阱里最满意的猎物。

　　只要一想到谢未昭被迫经历过那些不堪的事情，柳平意就压不住怒火，她从旁边的椅子拿了一个抱枕狠狠打了几下。

　　把抱枕当成那个可恶的萧晓，当着谢未昭的面用力捶，一边捶还一边骂：“让你欺负我家宝贝，死变态死变态！打死你打死你……下周的法制栏目没有你，我都不看！变态！呸呸呸呸呸！哈tui——”

　　捶够了她又一把丢到地上，蹦起来使劲儿踩，然后给扔到垃圾桶，三两下系上袋子，又对着呸了一声。谢未昭看着她这一系列奇葩举动，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很熨帖，另外还掺杂着一丝复杂。

　　柳平意回来用力抱住谢未昭，哄小孩一样哄她，“宝贝你看……我把那个死变态捶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所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小时候她被欺负了，老妈也是用这样的办法——乖乖，我们捶它，让它以后不敢再欺负你。

　　谢未昭突然觉得喉咙发干，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疼，她抬手弄了弄柳平意额前的碎发，话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柳平意捧起她的脸，犹为郑重地说道：“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以后姐姐宠着你，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之前你也答应过不对我发脾气，可你都没做到。”

　　确实有出尔反尔的嫌疑，柳平意都想扇自己两巴掌，“对不起，那这样，从今天开始算起好不好？”

　　谢未昭垂眸想了想，勉强同意：“好吧。”

　　柳平意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菜都要凉了，又催促着谢未昭赶紧吃饭。今天的菜做得多，吃饱了还剩下不少，她觉得浪费，就用保鲜盒装了放到冰箱，打算明天带去公司那个小食堂热一热当午饭吃。

　　收拾好厨房，她又翻箱倒柜地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容器来当花瓶，都没有找到能放下那束玫瑰花的，就只能分开了，这个瓶子放几朵，那个罐里塞一点。这样也好，房间里都能摆上，四处都是玫瑰花的香气，就连床头柜她都放了两枝。

　　这一晚上，谢未昭非常黏人，连睡觉都要牵着手，柳平意也乐意这样的亲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未昭聊着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未昭拿过手机，看了一遍微信里的未读消息，然后单独给冯楠回了一句：尽快办好。

　　她可以容忍任何‘前任’跟她闹，但不允许这些人越线。

　　…

　　这几天萧晓的日子都过得不太好，先是学校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关于她的谣言，之后就有她的大尺度照片在校网内传播，甚至还被有心人传到了其他网络平台，影响非常恶劣。下午校办的老师就把她叫了过去，说因为她严重违反校纪，现在要对她进行处罚，如果再有下次，就让她退学。

　　这边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她父母就因为贪污受贿被带走了，事情发展得太突然，又有人专门在网上爆各种虚虚假假的‘内幕’，舆论很快形成，并且铺天盖地，学校最后迫于压力，不得不让萧晓退学。

　　柳平意也关注到了这件事，一开始也没多想，后来从同事分享的吃瓜链接里看到了没有被马赛克掉的原始照片，她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人脸，才知道被推到舆论中心的主角是萧晓。

　　虽然觉得萧晓这是活该，但她也担心疯狂的网友会继续深扒，万一将关于谢未昭的那部分给扒出来怎么办，这让柳平意提心吊胆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