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村里的一枝花儿

21、还渣（一）

　　“因为什么？”她想知道。

　　那边的谢未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萧晓她……喜欢玩S/M，我不是她们这个圈子的人，在知道她有这方面的癖好之后就提出了分手，可她不同意，还说如果我不喜欢玩这些，她可以改，我信了她的话，她也没再强迫我做奇怪的事情。直到有一次出去旅游，入住的民宿酒店位置比较偏僻，又恰逢旅游淡季，没什么游客，她就趁我睡着之后把我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几天的，动不了，也出不了声，她对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我中途发高烧，烧到不省人事，快要死了，她都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

　　柳平意从小到大走的都是正路，虽然也会看点三观不正的猎奇小说，但从没有把虚拟世界的三观套到现实生活，她难以想象谢未昭当时该有多绝望，多害怕。

　　她没法再听下去，心就像被人挖掉了一大块，不仅破了个大洞，漏着风，还很疼，后悔自己太冒失，勾起了谢未昭的心理阴影。

　　“未昭……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姐姐，既然都说了，那索性说个清楚、明白，省得你以后再怀疑我，觉得我在骗你。我在医院住了几天，也想过报警，但萧晓拍了很多……照片，威胁我说如果敢报警，她就把那些照片发到网上，我很害怕，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后来她大概玩腻了吧，就又找了一个，我跟她再提分手的时候，她竟然同意了。我也以为这段关系是结束了，谁知道她后面发什么疯，开始在同学中诋毁我，跟人说我滥情，脚踏几条船，是我抛弃了她……这些事我都没做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姐姐，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没能及时回复消息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谢未昭的声音夹带着伤心、委屈，像是被大人冤枉了的小孩，努力的想要跟大人表达自己没有犯错，让柳平意后悔得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没事听别人瞎说什么。

　　“不是，没有，未昭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轻信别人的话乱怀疑，不该在没问清楚之前责怪你，害你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这一切都怪我，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未昭当时一定很痛苦，也难怪在跟她交往时总是若即若离，有所保留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些事给未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那姐姐还肯相信我吗？”

　　柳平意一点犹豫都没有，“当然，做错事的又不是你，那个萧晓真是太可恨了，都分手了还这样对你。”

　　她现在很担忧，毕竟谢未昭跟萧晓同一个学校，对方手里又有会对谢未昭造成更大伤害的照片，万一萧晓狗急跳墙，真把那些照片发到网上，吃瓜不嫌事儿大的网友可不管谁是受害者，都一样要议论纷纷，到处乱扒个人信息，到时候谢未昭要怎么办，学业受影响不说，往后还要一直被人指指点点。

　　但谢未昭却满不在乎的说：“无所谓，我都已经习惯了，只要姐姐相信我就行，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对我来说不重要。”

　　听到这话，柳平意既心疼又感动，原来自己在谢未昭心里会是这么重要的角色，凌晨回电话过来只为澄清误会，让自己相信她，还选择将过往的伤口揭开，只为告诉她一个真相，完全没想过伤口揭开的同时自己会有多痛，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谢未昭。

　　也正因为这样，她更不可能看着谢未昭被人那么说，还无动于衷，“可我会心疼，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受过多大的伤害，凭什么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你。你是我视若珍宝的恋人，可我却不知道你在学校受了那么多委屈，遭了那么多白眼，我现在真的……真的很难受，无故伤害你的人很可恨，我比他们更可恨，只要一想到我之前用那样的态度质问你，我就没法原谅自己，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我的信任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我却让你失望了，宝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柳平意蹲在地上，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她真是太混蛋了，说话做事永远都不过脑子，只想着自己，却没认真考虑过谢未昭的感受。为什么总要抱怀疑的态度去相处，她一没钱二没过人的容貌，谢未昭如果真想骗人，也不会找她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人来骗。

　　“没事的啊，我又不会怪姐姐，”谢未昭的手指轻轻点着监控画面里的这抹小身影，无声的笑了笑，“其实，遇到姐姐是我的幸运，如果没有姐姐，我就不会那么快从阴影里走出来，也不知道原来会有人无条件的对我那么好。”

　　让她越来越舍不得放下这份纯粹。

　　柳平意只有羞愧，她虽然口口声声说会宠谢未昭，但能做的也只是在下班后回家做一顿饭，哪里就有脸敢说对谢未昭很好了。遇上谢未昭是她的幸运才对，让她在这段亲密关系中感受得失、悲欢，明白要维持稳定的恋爱关系，不能只想着浪漫，更多的还是两个人相互理解、共同成长，才能彼此成就。

　　“未昭……”

　　喉咙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纵使有千万真心话想要说，也无法通过手机向谢未昭表达。无尽的歉意已经将她裹了进去，现在的她只想当面跟谢未昭说声对不起，再用力抱一抱这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女孩。

　　“姐姐，你真的不用对我愧疚，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还反倒让你成了受害者。原本想萧晓做得再过分也只是针对我，但她这次居然找到了姐姐，还说了让姐姐难过的话，这我不能忍，我一定要去找她算账。”

　　柳平意一听就急了，“未昭你别做傻事，她手上有照片，万一真的曝光出去怎么办，这会把你给毁了的！”

　　“但我不能让姐姐白受那些气。”

　　“比起你承受的那些，我受的这点气又算得了什么，”柳平意真怕她冲动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乖，别去跟那种疯子计较，她想疯就让疯着好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像她那种人，迟早都要遭报应的。”

　　谢未昭还是拧着不肯就这样放过萧晓，她说不怕照片被曝光，大不了就是被人议论两句，又不会怎么样，比起被人议论，她更不想被人误会自己脚踩几条船，让柳平意也跟着受委屈，好像跟她谈恋爱就特别傻。

　　柳平意却说：“难道因为这件事受委屈的只有我而已吗？你就不委屈？好端端的被人指责是花心大萝卜，还不能为自己辩解，你才是最该委屈的那个人。”

　　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萧晓把所有照片都删除，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照片留在萧晓手里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在网络中炸开，到时候谢未昭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柳平意就心痛难当。

　　“萧晓要是真敢曝光照片，她也落不到好。”

　　“话是这样说，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等一个公正的官方结果，谣言四起的时候，受伤害的就是你，那些人才不会管真相是什么。”

　　谢未昭沉默。

　　柳平意不想让她一直为这件事忧虑，就劝道：“老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就等着她自己遭报应的那天，所以，宝贝，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天肯定累了一天，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去休息，嗯？”

　　上翘的尾音如轻羽扫过谢未昭的神经末梢，抚掉了因为连日忙于工作的疲惫，她放松的靠着椅背，捉着柳平意撒娇，“没有姐姐在身边，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好想快点回去见姐姐。”

　　柳平意也不死追着问她现在在哪了，反正知道她平安就好，“我也是，老想你，都不能专心工作了，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再过几天，我也想姐姐……姐姐哄我睡觉吧。”

　　柳平意没干过在电话里哄人睡觉的事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又不忍心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宝贝，乖乖闭上眼睛……”

　　她轻轻哼起了歌，轻柔的歌声仿佛有魔力，让谢未昭有了困意，临时传讯给秘书，接下去的会议取消。

　　接到通知的高层面面相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能回去睡觉就是好事儿，就算在飞机上睡了好几个小时，他们也经不住这么连轴转。现在这么忙，也是为了下周的集团年报发布会，可再通宵开会下去，他们没病都要累出病来。

　　谢氏集团年报发布会备受瞩目，连柳平意这种完全不懂年报是啥玩意儿的小人物都知道，不过她也只是在热搜页面点进去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谢未昭说今晚回来，她现在迫不及待等下班，想快点回家见她想了很多天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