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卖丹药》末末丘

23、第 23 章

　　还没等乔宓敲定丹方，大牛带着他爸从县医院回来了。秦山需要人照顾，大牛本来不想上工了，就留在家里看着他爸。

　　他家里没啥长辈，谢右军围着他口水都说干了，他就是不听，他不上工，难道坐吃山空？

　　秦山在炕头歪着嘴说：“打......打！”

　　收到指示，谢右军抽起板凳腿给了大牛两下，谢长星看大牛死犟，跪着不动给他爸揍，跟他哥把大牛架着拖出去了。

　　秦山挣扎抬头，“谢....谢....”连话都说不明白。

　　说实话醒来发现自己动不了，他就想怎么不干脆把自己摔死！

　　原先他腿瘸了，好歹还能养羊、养鸡、编两竹筐换几个钱，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攒两个下来给大牛留着。

　　他因残疾自卑孤僻，平时对大牛话也少，但疼爱是实打实的。现在躺着叫儿子端屎端尿，还伺候他吃喝，人没了尊严不说，这口气多吊一天，他儿子就多受一天罪。

　　谢右军知道他的想法，握上秦山瘦得皮包骨头的手，保证道：“你安心，大牛我看着，我跟韩嫂子说好了，以后她给你送饭，大牛把粮食送过去，另外每天补两个公分给她，就从大牛的公分里扣。”

　　“呜...呜...”浑浊的眼泪流出来，让人看了难受。

　　乔宓捧着一张毛边作业纸亲了一口，总算是把方子敲定了，弄出了“玉髓”丸的低配版。

　　夏收这时候已经收尾了，农事不如前几天紧张，请假也好请，她把丹方拿给谢长星，催着他去县里把药买了。

　　谢长星直接给她也请了假，次日一早，抱上还没睡醒的端午，一起坐上去县城的客车。

　　天不亮就站在村口等，一辆红白铁皮的客车停在面前，上了车，发现车上坐了满满当当的人，已经没座了，售货员从座位底下拉出一个小塑料桶，翻过来倒扣着，说可以坐一个人，乔宓抱着端午坐上去了。

　　车上的味道不好闻，机油味，狐臭味，还有人带黄鳝泥鳅的鱼腥味，总之各种味道大杂烩混在一块，乔宓忍了又忍才压下那股恶心想吐的欲望。

　　大人能忍孩子忍不了，端午在半道上被颠醒了，白着脸小声说想吐，她找售票员要了一个塑料袋，撑开张着端午的呕吐物。

　　还好早上没吃东西，端午呕了几下，只呕出几口黄水，软塌塌地靠在乔宓怀里，也不哭，扁着嘴说“妈妈难受”，乔宓都心疼死了。

　　下车时侯端午蔫蔫的，晶亮灵动的眼睛半耷拉着，人生第一次来县城，他却提不起来精神气。

　　谢长星把他接过去抱着，托着他的屁股，让趴自己肩上睡一会，他本来还想带儿子玩一趟，现在端午晕车晕得都站不稳，是没法玩了。

　　到县里也不过八点，乔宓想先办正事去买药，谢长星却说早上没吃饭走不动。

　　“先去国营饭店吃碗汤面，现在药材店还没开门。”他抱着端午打头先走，喊 她跟上。

　　好吧，乔宓也饿了，跟着他进了一家国营饭店。

　　饭店门面不大，里面摆了五六张桌子，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本来靠在柜台上掀着半边眼皮对人爱答不理的，一看见有个漂亮姑娘进来，立刻喜笑颜开迎上来。

　　“同志瞧着眼生，第一次来吧，以前没见过你。吃点什么啊？我们这早上有包子和汤面，素的荤的都有！”

　　吃什么素的，乔宓这段时间吃素的都吃吐了，都到国营饭店了当然就是来开荤的，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牌子，恨不得带荤的都点一遍。

　　“是啊，第一次来，我要份羊肉汤面！”算了，没钱，先将就着。

　　“羊肉汤面好啊！我们这大厨做羊肉汤面可是一绝，吃了一会包准你还想吃下一回！”那热情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宓是他那门子亲戚。

　　杨利安搓着手道，“同志，我叫杨利安，你.....”

　　“媳妇，先去占位子，我来掏钱票结账。”谢长星抱着孩子杀到。

　　能花谢长星的钱，乔宓绝不会自己掏钱，顾不得跟服务员说话，她哒哒跑去占了个靠窗的桌子，撑着下巴等着吃羊肉面。

　　杨利安满脸的笑容落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谢长星一番，重点关照了他肩上趴着的小孩，这才泄气了。

　　杨利安是个资深颜狗，拖到二十二都没结婚，家里正给他四处介绍对象，看了几个觉得都不满意，直到看见乔宓才觉得他终于等到了他的真命天女。

　　一见钟情式的。

　　然而天女已婚已育，他目光在谢长星脸上转三圈，这一看就是穷酸农村人，土老帽也就脸能看，有他这国营饭店正式工香吗？

　　谢长星任他打量：“两碗羊肉汤面，十个肉包子。”

　　呵，点这么多付得起钱嘛？

　　“汤面五毛钱一碗，包子两毛一个，共计三块钱，一斤□□票。”

　　谢长星一手托着端午，一手往兜里掏钱票，抽出五块钱和几张粮票结账，杨利安恍恍惚惚接过来，他刚才看得真真的，这小子兜里还有几张大团结，这年头农村人这么有钱？

　　找了钱，谢长星端着包子坐下来，包子是现蒸的，汤面还要等一会，两人先吃着包子垫垫肚子。

　　等汤面这功夫外面来了三个年轻人，穿着衬衫小皮鞋，看着像是青年干部，杨利安看人下菜，谄媚招待他们点餐，几人就坐在他们对面。

　　“朱秘书，我昨天听高秘书说才知道，原来咱两还是校友呢！我也是海大出来的，比你高两届！”带黑框眼镜的说。

　　“是吗？那你可是我的学长了！我才刚分配过来，来时还担心在兴安没熟人，现在知道咱两同校，有人照料着，我心就放下一半了！”圆脸青年庆幸道。

　　“呵呵，你要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好歹我也在这待了两年，知道的比你多一点”

　　“我正发愁这县里的人事关系呢.....”

　　对面一问一答说着，这时乔宓他们的汤面好了，放在柜台上，喊他们自己去端。

　　那服务员也没夸张，这羊肉汤面确实是大厨的拿手菜，奶白奶白的汤底，面条被卷成漂亮的鲤鱼背形状，旁边堆了两块炖得烂烂的羊肉，汤上飘着切得碎碎的绿色葱花，看上去卖相极好。乔宓喝了口汤，鲜香浓醇，滋味确实不错。

　　也许是汤面太香，端午闻着味醒了，从谢长星身上滑下来，看着羊肉汤面有了点胃口，乔宓把他揽过来，又要了一双筷子一只碗，倒了小半碗让他慢慢吃。

　　谢长星解放双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满满一碗汤面吃完了，乔宓和端午吃饭秀气，还在小口小口地裹，他便坐着等，听对面的青年侃大山。

　　“你跟的郭副局，是才从下面公社调过来的，以前当过兵，上过战场，脾气有些火爆，你在他手底下做事要仔细点。”宋明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一脸关怀地跟后辈说。

　　“特别是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工作，可以找我们几个商量着办，别糊里糊涂凑到他跟前找骂，你之前还有一秘书，干了半个月就被他骂走了。”

　　“是是是！我有啥不明白的肯定请教几位。郭副局还骂走了个秘书？我还真不知道。”朱常才分配下来不到一个礼拜，对单位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两眼一抹黑，这不，趁着休息，找上几位一起在县里当领导秘书的同事请教请教。

　　“可不，就小刘！现在调文化馆做事了。”高国友轻飘飘答一句，文化馆是个清水衙门，前途什么就当没有吧，在里面安安稳稳待到老。

　　朱常一惊，从财政局调文化馆，他是怎么得罪郭副局了？

　　“调文化馆都是好的了，在小刘之前还有一个秘书，叫祝淮，跟着郭副局干了三年了，最后还不是让郭副局扔乡下去了！”宋明左看看有看看，煞有其事道：“这话你出去了别说，郭副局对手地下人确实....”

　　祝淮？乔宓听见熟悉的人名，竖起耳朵细听。

　　“祝淮当秘书当得好好的，连市长都夸过，去年咱兴安拿了强农实验点，县农机站的新农机生产车间，国棉厂新增的疏绒车间，还有下半年开建果林基地，都是祝淮当秘书的时候弄出来。”高国友的嗓门说低不低，说高不高，吐字清晰不说，还给人一种偷摸听机密的紧张感。

　　宋明补充道：“结果呢，郭副局得了好处，还把祝淮公职摘了，扔回他当初插队的地方，揽功就算了，还踩人一脚，你别看他像是个大老粗，实际上，他心细着呢！”

　　新来的小朱同志被两人一唱一和吓着了，生怕自己被扔乡下，连忙问：“我能申请调岗吗？”

　　宋明和高国友对视一眼，笑了一下，这人比小刘胆子还小，不过，他们就是想找个胆小的人。

　　前头的小刘不行，他们还没发力呢，就忙不迭找关系调走了，这个是个空降兵，看着就二百五样，放郭副局身边最好。

　　“你想申请调岗？可能不容易，组织上安排的，哪能说调就调，再说了，这才几天呐，要换也没那么快的！”

　　“那.....”朱常犹豫。

　　“嗨，你只要老老实实当他的秘书，郭副局他挑不出你的错来自然就没法弄你，咱两都是一个学校的，他要是无缘无故挑你错，我们就去找吴副市长主持公道！”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吃个饭都能被塞一耳朵八卦，而且还是家里面那个祝知青的，原来祝知青是被整下来的？

　　乔宓喝下最后一口汤，总觉得这两秘书说的不太靠谱，就算祝淮跟上级有龉龃，也不至于灰溜溜被赶回乡下吧？投奔上级的死对头就是了，反正他手上也应该握着上级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