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血禅殁 ...
-
陈虞渊沉默了很久，却没有直接答应。他拧了拧眉，眼中满是犹疑。
“你敢相信我了？”
祝浔撇撇嘴，“我信了你的苦肉计了。”
“但我不需要怜悯。”
“啧，你怎么这么烦啊，”祝浔垂下眼，踢了一脚床腿，恶狠狠地放话，“怜悯个屁，谁有没那闲工夫，说信了就是信了，老子不会反悔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笑，“你干嘛不看我？你不会害羞了吧？”
“——开什么玩笑！老子怎么可能害羞！”祝浔眼皮子一跳，差点炸了毛，“老子就是嫌你们京城人事儿多，你都把老子当狗看了，还管怜悯不怜悯的，烦不烦啊！”
“……你怎么今天老跟养狗过不去啊？”陈虞渊眨了眨眼，“你不会真的想当我的狗吧？”
刷的一下，祝浔的脸即刻涨得通红，他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脸皮能烙饼了。
“滚犊子！老子才不当！！！！”
这屋子温度再呆下去都能熟了，祝浔转身狼狈地摔门而去，后面还传来陈虞渊悠哉悠哉的喊声。
“药太苦了，帮我带个蜜饯！”
“苦死你算了！”
-
后来，蜜饯是祝萝送过去的。
她把小碗放在床头，叉着腰，故意用着院子里都能听得清的声音说，“阿兄嘱咐我，千万不要告诉你是他要我送来的。”
“萝萝！”祝浔气急败坏的脸立刻出现在了窗口。
祝萝扮了个鬼脸，“多大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萝萝你胳膊肘往外拐！”祝浔气愤地敲着窗台，探进半个身子，“陈虞渊！你赔我妹妹！”
“萝萝，”陈虞渊笑得幸灾乐祸，“把窗关了。”
“好咧！”
“萝萝你——！！！”窗户一合，帘子一拉，祝浔愤怒的控诉很快就被隔绝在窗外。
陈虞渊看着她干脆的动作也有些意外，“你不怕你阿兄伤心哦？”
“那个笨蛋，你走的时候他才伤心呢。”
“……是吗？”陈虞渊更意外了。
“阿兄为我牺牲了很多事，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是袁哥的话应该能帮他不少吧？”祝萝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他，“所以，如果现在袁哥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全力去做的！”
“好。”陈虞渊柔和地笑了起来，“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拿出被带回来的两截手绳，问她能不能重新串起来，就当是讨个吉利了。
手绳本就是编成的，断了重新接一段便是了，只是多出来的绳结有些突兀，陈虞渊和祝萝两个人纠结了一会儿，又串了两个玉珠子进去。
玉珠子是陈虞渊记不清哪来的了，总之品相绝佳，祝萝编绳的手艺也很不错，做出来的成品自然也不可能差。但唯一的问题就是——
“好长啊。”祝萝头疼地看着那已经不算是手串的成品，“好看是好看，可戴在手上绕两圈都够了。”
“那……戴在脖子上？”
祝萝眨巴眨巴眼看着他，“像狗狗脖子上的那种？”
“……”完了，今天是跟狗过不去了。
陈虞渊叹了口气，顺手把串手绳剩下的玉珠子都送给了她。小姑娘哪里摸过质量如此上乘的玉石，捧着东西道了谢，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
送走了祝萝，陈虞渊才有功夫摸出怀里震个不停的铜镜。
「肋骨都要被你震掉了，不是上午才跟你讲过我现在不方便么。」
「太子也去山城了，宫里只剩哭哭唧唧的小公主和病秧子老二，我好无聊啊！袁袁，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不好。」铜镜只能传声，不能视物，否则对方就能看到陈虞渊满脸写着“滚”字。
「拜托，关心关心你唯一的队友啊！」对面毫无知觉地大吐苦水，「要不是上一世最后你不小心被他杀了，我还用得着重开么，还得重过一世，累死了。」
「你个天天呆在宫里吹牛的国师到底有什么累的。」
「那不是你自己要跑到山城去的！」提及此事，国师立刻不满起来，「要按照原书的剧情走，祝萝、李安、夏元都惨死，逼他造反。你说这样风险太大会嗝屁，要先去墨斋取得他的信任。还不让我插手。我可都是按照你的指令做的！」
「咱们这是本书，」国师滔滔不绝，「你穿到个主角身上，而祝浔是原书的反派，你得杀了他咱们才能完成系统任务！你千万别跟他走的太近，到时候不好刀……」
陈虞渊打了个明显的哈欠。
他不想被所谓“反派”与“主角”的模式所局限。要是真想按照系统的指示走，上一世也不会故意炸了画舫，气得系统离家出走，拉了个国师进来监督他履行主角的义务了。
跟半道出家的国师不同，他成为陈虞渊的时间要早很多。他注视着大庆战乱的边疆与尔虞我诈的朝堂，注视着祝浔从天之骄子沦为万人唾弃，注视着年事已高的便宜皇兄逐渐力不从心——即使他的本意只是想暂时限制镇远侯府参政的权利，并不想剥夺侯府应该享有的权利与地位。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堵盘桓在帝王与祝氏之间的隔阂有多么令人焦心，按照原书的走向，大庆就会在嘉康年间，被祝浔以玉石俱焚的方式燃烧殆尽。
注视着祝浔的长久岁月让他陷入了无可自拔的暗恋，他不忍心看他走向偏僻逼仄的小路，因为误会失去本该得到的一切，按照剧本按部就班地走向他悲剧的反派终结。
可国师却贯彻他的信条，在上一世画舫被炸之后，国师向姚集三人买凶，杀了祝萝和夏元，李安接着莫名亡故。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祝浔已经疯了。
他只能佯装配合国师，取得他的信任之后故意让祝浔杀了他，借此重置世界，再次从源头阻止悲剧。
这个主角身份对他来说唯一的用处，大概也就是重置世界罢了。
「……喂！喂喂喂！你不会睡着了吧？」国师终于意识到了这边的走神。
「没事我挂了，被他听见要坏事了。」各种意义上的坏事。
「别别别！上次你说的夏元手里的迷药，我去查了。」国师赶紧转回正事，「不是陈志舟。」
「……」陈虞渊从床上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不是陈志舟？」
「虽然陈志舟针对祝浔干了不少坏事，但你想啊，这件事跟他的目的冲突。」国师道，「上一世夏元被他们姚集三个打死，说明他的武力值显然不足以一敌三，如果没有这个药他绝对不会主动行凶。」他顿了顿，「虽然结果上貌似是祝浔被陷害背了个黑锅，但我更偏向于此事纯属他倒霉。」
陈虞渊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迷药是催化剂，加剧了夏元和徐尾之间的矛盾。」
「当年的刀匠案陈志舟算是大获全胜，镇远侯死了，祝府没落，案子也完全没查到他们身上，徐尾何必重新挑起这个案子？他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陈虞渊捏了捏眉心。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这件事如果不是陈志舟做的，那么这件事就很可疑了。
能让迷药作为催化剂，诱惑夏元动手的人必定是清楚刀匠案来龙去脉的。可按道理来说，知道此事的除了当事人，就只有他与国师两个开了挂读过剧情的——不该再有别者。
「袁袁啊，我怀疑我们玩脱了。」国师深深地、不安地叹了口气，「有人跟我们一样开了挂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血禅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