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黄金肉和吴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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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谢忱端着一个小碗走过来。
“这是什么啊？”王齐端着碟子走过来，夹起锅里金黄色的肉。
“……哎呀等一下等一下，”还未待王齐把那块金黄色的肉塞进嘴里，郑灸又急吼吼地端着大锅把里面的肉菜向金边的盘里倒。
“他干什么去了？”谢忱冷不丁从王齐手里把筷子抢走，望向郑灸的身影。
“应该是给吴言送去了吧，郑灸对他可好了。啧，把姜丝和胡萝卜都留给我了。”
“能有就不错了，唉？你们怎么也吃啊，你们师傅教学方式这么宽松吗？”
王齐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喋喋不休地讨伐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学徒工，一时间把几小时前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而这一边，谢忱已经完全融入了研究所似的轻车熟路地把锅里的几块黄金肉加出，放入从学徒那里要到的塑料餐盒里。
孟知华也拿了一个餐盒。
二人趁着王齐不注意时溜走了。
302里静悄悄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房里的病人都偷溜走了。
窗户被打开一条小缝，窗外的风声很轻，但与屋内近乎与诡异的死寂就显得有些聒噪了。
谢忱和孟知华也默不作声地进来。
屋内依旧一片死寂。
风声也停了，随之取代的是谢忱手腕上滴答滴答转的电子表。
气氛并不沉重，但不知为什么，像是胶水黏在唇缝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约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还是谢忱先发了打开了话匣子：“怎么了？我和孟知华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什么？”一听到吃的，周慎就翻身从上铺跳了下来，也不顾脚底震得发麻就跑过来看。
“谢谢啊。”
孟知钟吸了吸鼻子，嘟哝道。他今天难得地安静。
屋内又是一片沉默。
除了周慎夹起黄金肉放在嘴里咀嚼发出的细微声响。
孟知钟只是有些呆滞地看着窗外，双眸空洞无神，极黑的深谭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诡异沉重的气氛饶是周慎这样神经大条到几点的人也感受到了，他放下碗筷，直言不讳道：“怎么了？”
“吃你的饭。”孟知钟没给他好脸色，换做往常，周慎怕是能和他撕个鱼死网破，可是今天，气氛很不对劲。
是因为这个新人吗？
他微眯起眼，目光落在那个来到这里还不满一个星期，此时正装作与孟知华聊天正兴的谢忱身上。
孟知钟低着头，周慎看不清他的脸色。
但他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样。
若是换做平时，孟知钟早就端着餐盒和他抢着吃了，而今天他连看都没看黄金肉一眼。
太阳穴的刺痛感愈来愈明显了。周慎自知不该这样想下去，于是连忙转移了自己的思路。
他站起身，去厕所了。
周慎走后，三人间沉默得更是不像话。孟知钟抿了抿唇，干巴巴地开口了：“王齐那件事……”
原来是在为这事担心。
谢忱了然于心，如知心老大哥似的拍拍孟知钟的肩膀：“这黄金肉剩下的那一大半都是他吃的，他胃口好着呢。”
“那就好。”孟知钟舒了一口气，，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了：“诶你们听说了吗？李兆权出差了。”
“他出差做什么？自首吗？”周慎也回来了，把湿哒哒的手贴在裤子上来回蹭了几下。
“自首？听说他去接受地方卫视的采访了，得个把月才能回来。”孟知钟被周慎的一番话逗笑了。
“好事啊，那这几次用不着做检查了。”谢忱有些激动道。
虽然来到研究所的这几天都没用机器检查过一次，但据其他病友所说，那感觉像把自己浸在猪油里一样身体沉重胸闷气短。
就算着很好受，谢忱也不愿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似的检查身体，他可不觉得自己有病。
“所以现在郑灸医生是咱们的头儿。”
孟知钟把头缓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窗外的热气传不到他这里一丝一毫。
孟知华抬眸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若有所思：
“郑医生性格跳脱，作息时间很不稳定。现在的时间要接近晚餐时间了。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
“挺好的。”孟知钟点头：“反正我也不困。”
研究所内的病人都年龄不高，最高的也不过三十出头，都还被算在年轻人的行列里。
年轻人玩心大，更别提在研究所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淡如水的生活的年轻人了。早就憋出病了。
这次李兆权出差，也算是对年轻人的一次解放。
谢忱倒是对李兆权本身不了解，对他的认知也仅仅存留在表层的“检查身体的医生”而已。至于孟知钟所感叹的，他虽是感到由衷的开心，但那种开心却带了一丝不求甚解的意味。
他故作听懂地点点头。
于是在众人等着郑灸晚饭后做出大动作之时，郑灸本人正在108纠缠吴言。
“诶吴医生，李主任这几天出差了，我代班，用不用给你几天假啊？还是你热爱工作想加班？瞧瞧，给你留的饭。”
郑灸足尖一下一下地叩着地板，把带着金边的盘子从桌边推到吴言的电脑旁。
“郑医生，”吴言似乎是完成了某项工作，身体缓缓地靠在办公椅上。他摘下金丝眼镜，略有疲倦地揉按着眉心：“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
郑灸怔愣了一下，还没说什么，吴言又开了口：“还有这碗，”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指在黄金肉前：“谢谢，不过我刚刚吃过了。”
现在是晚上六点，食堂还有三十分钟开门。
冷脸贴热屁股的感觉自然不好受，但也不知道郑灸是过于粗枝大叶还是根本不以为然，他竟然依旧笑吟吟地跟吴言东拉西扯。
吴言依旧冷着脸，不论郑灸说些什么都不理不睬，偶尔将那冷漠疏离的瞳仁中的目光大发慈悲地移到郑灸身上。
不知这样郑灸个人重复的可笑对话持续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叩了两下。
一个娃娃脸护士推门而入。
“吴医生，今天的患者名单需要您梳理一下，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白皙细腻的皮肤充血泛红，充斥着年轻人一腔的欢喜和热忱。
“好，我现在就过来。”吴言起身，倒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郑灸：“你把名单拿给我一下吧。”
郑灸看着面色红润的娃娃脸激动又害怕的深吸了一口气，才双手捧着名单跟祭献贡品似的递给吴言，不由得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娃娃脸惊恐地转过身，一双圆眼惊慌地看着郑灸。
郑灸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缓缓站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即向门外走去：“吴医生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食堂了。”
“等一下。”吴言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
“把你这盘黄金肉拿走。”郑灸心底一沉，撇了撇嘴，踱步到办公桌端起金边盘：“可惜了，郑医生我藏了一年的好手艺。”说着他快步走出房间。
娃娃脸看着被郑灸关好的门，打心底里为郑灸叫不平，表面上也只能讨好地等着这个脾气不好的吴言医生梳理名单。
“啊……饮料选哪个好呢？”谢忱若有所思地站在自助售卖机前。
偌大的研究所只有这么一个自助售卖机，如果无限量地购买，不，取走商品，售卖机用不着几个小时就会售空。
所以这里的病人一人仅限在两天内哪一瓶饮品和一袋食物。
谢忱和另外几人约好了，今天把自己和孟知钟的名额用完，明天用孟知华和周慎的，这样起码能在李兆权不在的期间好好放松一把。
但这里的病人其实总体来说每天都放松得很。
谢忱蹙眉思考：是选○乐呢，还是■碧呢？或者是★达？
“能不能快点啊？”
后面有人在催了。
要不还是美?达吧。
谢忱下定决心，准备按下按钮。
不行，美?达口味太多，要是那几个人不满意怎么办，到时候虽然可以自己单独享受饮料但恐怕后几天也不会好过……
谢忱的手在距离按钮五毫米的地方停下了。
还是选○乐或者■碧吧，只有一种口味，没法选择。
谢忱目光上移，停留在略上方的几排○乐上。
那就○乐了，■碧都是小女孩喝的。
谢忱了然于心。
但是○乐的两种罐装似乎口味不一样啊，虽然没喝过，但是若是这事被人捉住了把柄，自己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光是那个性格直爽，心里的话都写在脸上的孟知钟，要是拿错了可不好。
周慎的直言不讳他早就在刚刚见识过了，若是谢忱拿的不对他口味，恐怕尝了一口就要直截了当地说：“谢忱你拿的这个口味不对啊，我们之前都是喝**的。”
至于孟知华，即使他肯藏的住自己不乐意喝，也肯定见到那两人的反应也煽风点火起来，说些明天给你们买**这样类似的话语。
到底选什么呢……
谢忱紧抿双唇，手指在一排按钮钱前来回移动着。
“好了没有啊？怎么这么慢！”后面又有人在催了。
“马上马上。”谢忱心里不住地流汗。
就选这个看起来顺眼的好了！要是选错了，就算他运气差；要是选对了，他……
“啊啊让一下让一下！”
一个声音赫然闯进谢忱的耳朵。
砰！
“啊！”
这声惨叫是谢忱发出的。
谢忱面如土色，双手伏在○乐的按钮上：“为……为什么，是……”
是B露。
在超市里卖五毛钱的B露。
刚刚那个狠狠撞在他肩膀上，让他的身子按上冰露按钮的人，此时面色窘迫地看着倒扣在地上的方便面盒。
汤汁顺着缝隙流出来，还冒着滚滚热气。
咣当。
“你的饮料下来了。”有人好心提醒道。
谢忱直起身，看着被撒了一身热汤的衣服，又上下扫视了一下这个未曾见过的陌生男人。
他是想保持一下良好素质的。
谢忱微张了一下唇，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好像把什么难听的话语咽下去了。
几刻钟后，谢忱怫然抬头，面色铁青：“帮我点了瓶B露？”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黄金肉和吴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