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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名为顾妧的失心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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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瑜因病着睡得早,但起得就不怎么早了,左右近段不用上朝,罚抄得慢些还能避开择婿这件烦心事,加之顾妧的怒气一时半会也消不了,故而她倒是不急,难得睡到了正午才唤人备膳。
不过进来的人并不是常跟着她的秋雁,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长得十分普通,比不得算得上是清秀的秋雁。
不用想也知道,哪怕顾妧免了原本那群宫人的死罪,可活罪还是免不了的,多半是被分去做些苦活累活了。
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只是在池瑜几乎半年一换的宫人里,秋雁是跟了她最久的,尽管胆小了些,但至少还算是真心待她的,不是谁设法安插到她身边监视她的,更何况秋雁也挺了解她的习性,陡然换一个人来她真不太习惯。
于是池瑜想了想,还是决定想办法让秋雁回太和宫来。
新来的宫女替她梳洗的时候,池瑜明知故问道:“今日为何不是秋雁来伺候朕了?”
“回皇上的话,王妃命他去别的宫了。”小太监垂着头回答道。
在池瑜出生前,后宫其实不止她母妃一人的,至于为何后来没了别的嫔妃和皇子公主,她隐隐知道但不愿去深想。
当然眼下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只不过正因为此如今的宫里除了她和顾妧的寝宫外,其他都是冷宫,被派去那里的人有多苦,大抵不会比净房好太多。
池瑜心下叹气,问完也没再说什么,权当是随口问起罢了。
小太监自然也没有多想,直至池瑜用膳时,他盛了汤递给她,明明他见池瑜端得稳稳当当的,可就在要放手时碗莫名一歪,整碗热汤大半倒在了池瑜的手上和大腿上。
小太监吓得赶忙伏在地上,口中连连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不小心冲撞了龙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也不说让皇上恕罪,池瑜一时佯装的怒气到了嘴边都顿了一下,而后才把手边的茶杯用力砸在他身侧,吼道:“该死的奴才!笨手笨脚的!快滚!”
一切说起来很慢,实则发生得极快,候在一旁的宫女在池瑜怒骂完后反应过来,急忙想要替她处理烫伤的地方,却被池瑜一把挥开。
“滚!都给朕滚!”
太监和宫女都立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池瑜又一拍桌子道:“都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尔等是当朕死了吗?!还不快滚!”
两人对视一眼,才垂下头匆匆地出去了。
一直强忍着的池瑜见人走远了,顿时龇牙咧嘴起来,小跑着到水盆前把手放进早已凉掉的水里,那种剧痛的感觉才稍微缓了一点。
池瑜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背,轻叹一声。
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留疤,如果会的话那她为秋雁实在付出得太多了。
不过好在烫得不是右手,不然好几日怕是罚抄不了了,毕竟说归说,真的一直把她禁足于太和宫还是太无趣了些。
出了会神后池瑜立马回到桌前,捏着筷子戳着桌上的菜,偶尔吃上一两口,一副胃口欠佳的样子。
很快就如她所料有人来了,太医院的院长,以及让她有此一举的秋雁。
平日里稳重的御医慌里慌张地替她上着药,弄得就像是件多严重的事一样。
池瑜看得特别想笑,她转过眸子就是秋雁,那外貌清秀的小太监也在看她,一脸悬而欲泣的表情,池瑜甚至还在他眼底瞧见了浓浓的心疼,于是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深宫之中难得真心啊,也不枉她为了他这么做了。
待御医处理好伤口站起来叮嘱时,池瑜顷刻敛了笑,听得老御医跟她千叮咛万嘱咐后,她让秋雁送送御医。
不多时秋雁就回来了,刚走近便瞧见池瑜一脸似笑非笑地也在看他。
秋雁不傻,当即跪下向池瑜叩头,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他不值得皇上为他这么做,还有感谢皇上之类的。
“行了,你跟着朕也有不少时日了,自然也知晓朕的脾性,这些话便不必说了。”池瑜摆摆手让他起来,淡淡道,“朕既然如此做了自然有朕的理由,你莫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便是了。”
“奴才定不会辜负皇上!若奴才有二心,就让奴才……”秋雁忙表忠心道。
“好了,晦气的话也莫说了。”池瑜打断了秋雁,从面前拿了盘点心递过去,“陪朕吃点。”
她见秋雁一脸迟疑,故意板起了脸,幽幽地问道:“怎么?想抗旨吗?”
“奴才不敢。”秋雁连连摇头,这才接过那盘点心抱在怀里。
池瑜不是没注意到秋雁眼底一闪而过的渴望,看来冷宫的生活的确比她想象中要差得多。
宫里的大小事宜是谁处理的?顾妧吗?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池瑜立马否定掉了。
应该不是的,堆积如山的奏折都令顾妧分身乏术了,哪还有精力分出来去管这些。
那会是谁呢?
这些年来池瑜倒是真的什么事都没管过,一来是她的确不感兴趣,二来是她想要藏拙,所以除却前几日顾妧让她处理的那些事外,她当真对宫里宫外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她知晓的那些一星半点还是秋雁告诉她的。
问秋雁吗?身为太监他应该清楚的。
还是算了,好不容易要回来的人,她不想再殃及他了。
而且顾妧说的那句话也没错,她已经算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去管别人的闲事。
皇帝做到她这个份上,当真是愧对列祖列宗,毕竟这江山并非她父皇独自打下来的,还有她池家几代长辈的积累,没有曾经富可敌国的祖辈们,她父皇也没有基底招兵买马反暴君夺天下了。
等她解禁了,或许也该去看看她父皇和皇兄了。
池瑜想得久了,桌上的饭菜都凉了,秋雁想端下去给她换一份,被她给制止了,“不必了,朕也用得差不多了,直接都撤掉吧。”
“是。”
饭后池瑜去了趟院子,那儿有一处和顾妧宫里一模一样的亭子,是后来她找人照着做的,几乎是没什么差别。
没事的时候,或是惹了顾妧不高兴,她不想见她的时候,她便会来这里待着,就算什么也不做都能让她心情变得愉悦许多。
只是今日天气不大好,冷风呼啸,也没个太阳,哪怕四面都给围上了,寒气还是不停地往里钻。
仅坐了一会秋雁就开始劝她:“皇上,这儿风太大了,您风寒还未好呢,还是回殿内去罢。”
池瑜缩在铺好的被褥里,也没接秋雁的话头,一言不发地透过帘子望着外面。
秋雁知晓她大抵是心情不好,也就劝了那一句便闭嘴了,只是往炭炉里多加了些炭,好让它燃得更旺些。
等到炭烧了近半,池瑜才起身回了寝殿,去书案前罚抄顾妧布置给她的那些宫规礼法。
到了傍晚用完晚膳,池瑜又去了一趟石亭,还是坐到炭炉燃了近半才回寝殿沐浴就寝。
一连过了几日,池瑜都是这般,除此之外每日用膳前太医院的院长会来给她送药换药,但始终没有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一日午后,池瑜问秋雁:“你知道王妃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吗?”
“奴才不知。”秋雁摇头,“但奴才可以去打听一下。”
太和宫离长清宫并不远,要问顾妧的行踪也并不难,池瑜就允了。
等到秋雁回来,炭炉里的炭都快燃尽了。
“回禀皇上,王妃近日都在长清宫与娄茂将军会面,且听宫人说娄将军每日日中去,黄昏时才离开。”
“谁?”池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娄茂,娄将军。”秋雁怕池瑜听不清,字正腔圆地说了一遍。
又是这个娄茂。
池瑜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很快又咬紧了牙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有什么好事?!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娄茂的年纪与顾妧相仿,且眉眼长得与她,或者说与她皇兄有几分相似。
顾妧该不会……
其实说起来她跟她皇兄也长得十分相像,唯一的区别仅仅在于她身上缺少了男子的阳刚之气,五官比她皇兄要柔和几分,菱角也没那么分明。
顾妧莫不是……
不不不,不可能。
池瑜不敢深想,也不敢去想她那莫名的心慌与怒意是为何而来,只是自顾自地否决掉心里乱七八糟的那些想法。
但脑子里却不自觉又浮现出说书先生所说的那些话来——
“二人在有婚约前并未有过多的交集,这情从何处来?”
“瑾亲王妃怕是一开始想要这天下,后来日子渐长她想要的不过仅有一人罢了。”
顾妧想要的人是谁?
她知道,但她不敢想。
顾妧为何会如此?
她也知道,但她不愿意去想。
甚至她都不愿承认,那日在顾妧寝宫中看见的画像,画得是她皇兄。
她皇兄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获得顾妧的青睐?
就因为她皇兄能让顾妧当上皇后?
那池瑾能的,她池瑜一样……
池瑜突然顿住了,一股凉意直冲头顶,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对顾妧居然……?
池瑜死死地咬住下唇,只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升起这种念头——
一种名为顾妧的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