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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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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抓我的时候看起来恐怖了些,还有那个图解……
但是沈垂华居然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觉得我不会梳发,还找来了两个童子教我梳头,但是又有什么用,我看着贝镜里自己脑袋上的两个发球,童子只会扎揪揪,但是我头发太长了,他们就扎出两个厚厚的发球来。
我感觉我现在有三个脑袋。
还不如我直接绑个马尾。
大约担心我会逃跑,那把长剑现在几乎成精一样跟着我到处跑,我可以在百草堂内肆意走动,但是想要离开百草堂回到水里的话,长剑就会威胁一般擦过我的脚尖落在我面前。
沈垂华不在的时候,两个童子会拿着《三字经》教我念书,我每每就要潸然泪下,实在是太可怜了,我要跟两个五岁稚童学说话。
但是到底是与母语有相似之处,学起来倒是很快。
来了大约三日之后,正夕阳西斜,漫天红云,一个鹤发老人带着两个少年御剑飞了过来,其中有个少年一直领跑在前,等发现我的时候已经很近了,结果我还没避开,他就一个空中急刹,连人带剑摔倒在我面前。
看起来面向稳重的老人笑了个人仰马翻,“同析你真的是技艺一日不如一日。”
摔下地的少年同析并不服气地嘟囔着:“是这个女的挡了我的路。”
另一个少年呛道:“明明是你御剑不行。”
同析憋红了脸,大喊:“你才不行,你什么都不行,你都没我飞得快。”
那少年撇嘴,“摔下来的又不是我。”
我稍显防备地看着这几人,不过那两个跟在身后的童子十分欢乐地围着他们三人转圈圈的,同析用手指推开试图抱住他大腿的绿衣童子,“去去去,去找你们大人玩,我们没空。”
两个童子手拉着手围着同析转圈,一边齐声喊道:“大人不在家,大人不在家。”
鹤发老人弯下腰摸了摸两个童子的揪揪,然后从怀中掏出几块糖果来,“垂华叔叔呢?去了哪里呀?”
两个童子抓到糖果就往嘴里塞,说道:“垂华叔叔去找海鬼啦。”
鹤发老人打发走两个童子之后,便朝我笑眯眯的。
笑眯眯笑眯眯,一看不像好东西。
可能是我防备太过明显,鹤发老人便解释道:“在下是垂华师兄的同门师弟,名唤高衔岳。”
你们修仙人士的样貌年龄差距,都这么儿戏的吗?
还没等我回话,另外那个少年就奇怪地说道:“怎么有股鱼腥味?”
我?
我哪里有鱼腥味了?
高衔岳说道:“同立,不得无礼。”
少年同立很快就意识到他说的就是我。
而我现在只觉得难堪,鼻子一吸一吸地闻着,并没有闻到鱼腥味啊……
啊这……
尴尬死了。
气氛沉默到四人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高衔岳才憋出一句话,“垂华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我不是主家所以没办法说出什么招待的话,就算我是主家我也不想招待几个说我有鱼腥味的家伙。
于是四人只能面面相觑,我不好意思离开,他们也不好意思离开。
本来外头还有海鸟在叫唤,可能是这尴尬的气氛漫延出去,尬到海鸟都不愿出声。
最后还是那两个童子又蹦蹦跳跳跑回来,才解救了我们四人。
傍晚的郁水风光壮丽。
我靠着凭栏,趴坐在上头看不远处的海。海面上洒满了夕阳留下的金光,又被掀起的海浪撞碎。
那两个药童说郁水里有很多海鬼,经常会上岸。
那晚上见到的那两个小孩子,应该就是海鬼了。
我正无聊地趴着,就听见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那个说闻到鱼腥味的少年,他面色红红的,朝我道歉。
我摆摆手。
“师父说你是郁水上来的银甲鲛人,”少年眺望着远处,夕阳的余光照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他说道:“银甲鲛人已经很少见了,传说郁水的海鬼,就是好斗的银甲鲛人死后变成的。”
我回想起那两个小小的鬼童,那居然是我的同类吗?
我眼睛可没有那么丑。
“真没想到啊,居然还能有银甲鲛人,可惜你是垂华师伯的鱼,不然拿来炼我的剑多好啊。”沉默了一阵子后,同立忽然感叹道。
我可去你*的,没有话题可以聊可以闭嘴下楼,让我自己待着就行了。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同立的脸憋得通红。
最后一点挣扎在天边的夕阳一下去,天就立马黑了,边上的同立坐立不安,我看他动来动去仿佛长了一屁股痔疮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
以为我会看不下去了,大度地让他离开?
不,我就喜欢看他坐立难安的样子。
他当然不只是上来找我道歉的,看我这样子能有什么道歉的价值,大约是想找我问一下沈垂华的情况。
我在沈垂华的屋内曾经看到几封信,每一封都是催他赶紧回天都山的,最后一封,也就是昨日才收到的,沈垂华直接放在桌上看都不看,压根就没有回山的打算。
夜里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带我去海边,让我泡海水。
当然了看到我想游走的时候还会继续撒网把我网回来。
每当他带我去海边游泳时,我都能看见礁石上立着一个黑影,用不同的话术来诱惑他,试图让他加入海鬼的阵营。
那场景就跟银行的工作人员热情招待让你开卡的样子。
而且那海鬼还带了小礼物,有时候会是一颗龙珠,有时候就是海底捡来的奇异大珊瑚,甚至还能看到瓷碗。
海鬼都穷得慌么?
沈垂华来者不拒,看到礼物就收,那种怎么看怎么普通的瓷碗他也照样手下,但是他的态度永远都是领导对社畜熬了一宿改出来的方案一样,“没有更好的了吗?”
而且礼物概不退还。
我现在好像知道那一屋子的兵器跟好几个博古架的珍宝都是哪里来的了……
收钱不办事啊这是。
他收到的命令是除掉新生的海鬼之后,就回雍州去,然而这位大爷来了之后就不肯走了,隐约还有要换门派的感觉,不仅要换门派,还隐约有了入魔的趋势,雍州天都山的山长闻过味儿来,觉得不对劲,又派了好几封信过来,但是他就是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要不是看了最后一封信,我还以为高衔岳一行是山长派过来处置沈垂华的。
结果最后一封信居然是涕泪横下地求他不要搞事不要乱来,山长已经是最后的任期了,要叛变也不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叛变,问他能不能等一百年再叛变。
好卑微啊……
欣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同立痔疮式表演,沈垂华终于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闷闷不乐,浑身都打湿了,头发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几个药童躲在院外看他,同立同析两个半大小孩一看到他的脸色,抓着剑“嗖”一下跑了没影。
只留下坐在花坛边上伸出尔康手的鹤发老人。
我看那个老头儿快要哭出来了。
“师兄啊……”
沈垂华停住进屋的脚步,回头看了一下鹤发老人,不耐烦道:“你干嘛来了。”
老头简直要泪流满面,说道:“我哥让我来的……”
沈垂华思索了一下。
现场气氛很沉默。
老头小心翼翼说道:“我哥是山长啊……”
沈垂华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哦,是他啊,怎么你们两兄弟一大把年纪还这么爱哭。”说罢还用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
“小蟹,下来。”沈垂华朝我招了招手,他不再理会在花坛种蘑菇的老头儿,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我身上。
我撇了撇嘴,从望海楼上下来,因为双腿的支撑力还不够,我是扶着栏杆一点一点挪下来的,不过说起来很奇怪,化成为人鱼的时候腰肌劳损要了老命,但是化成为人的时候除了两条腿不太听话之外,腰倒没有什么不适。
可能是挪得太慢,沈垂华“啧”一下,走过来把我一把拉了下去,说实话最近总是被抱来抱去的,我以为好歹有个抱抱,结果他只是过来扒拉我一下,差点让我直接摔了下去。
“今天的三字经背了吗?”
“背到哪儿了?”
“没练笔吗?”
简直死亡三问。
见我没回答,又扒拉了我一下。
我连忙回答:“背了背了,写了写了!”
他拉过我的手就带我回屋去,我看了看角落的花坛,发现那本正在哭唧唧种蘑菇的老头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跑了。
沈垂华也不在意。
我有些不自在地想拉回自己的手,鱼的体温很低,他总是热热的,惹人烦躁。
进了屋后,他随意找了本书丢给我,让我复述,遇见我又不会的,才指点一下,自己已经拿出几本经注在翻看。
他身上一直水淋淋的,也不管。
看得正好好的,哪知道那家伙在烦恼些什么,把手中的册子一摔,便走到空空的兵器架前,掏出一个布袋子,然后往里边一件一件掏出兵器来。
那三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我幸灾乐祸地想。
结果我只是发了个呆,被他发现了,他睨了我一眼,语带暴躁道:“你都会背了吗?”
?
啥?
为什么秒变语文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