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条腰肌劳损的美人鱼》阿瓜没有瓜

3、第 3 章

　　那些锋利的兵器散发的威压，压得我浑身都在发抖，闭着眼睛一头埋入少年胸前。
　　少年也感觉到了我的不适，转而用左手将我托抱着，右手不知掷出了什么东西，那股威压瞬间就消失了。
　　我悄悄扭头一看，满屋的兵器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心中的一点对修仙世界的好奇都没有，只觉得恐惧。
　　少年将我放在一张竹榻上边，我便又飞快找个角落缩在一起。
　　他把我放下来之后倒没有再对我有其他动作，走到了书架前不知在翻看什么，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仔细看有没有什么药炉、铜鼎之类的东西，但是这房子可能是居所，除了些家具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
　　我脑子里瞬间想起《搜神记》，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特别是我现在处于中空的状态，越想越觉得哪哪都凉凉的。
　　我看少年看得正入神的样子，就试探着站起来，忍着脚疼，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脚还没跨出去，一把剑就“嗖”一下落在我的脚前。
　　我默默把脚收了回去。
　　少年抬头看着我，眼光随着我挪动，直到我又回到竹榻上，才又低着头翻看他的书。
　　走动又不敢走动，又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没准现在他看的书就是如何炼制一条人鱼。
　　一直熬到我觉得困倦，不停瞌睡，但是又强制掐醒自己时，少年放下了手上的书，他刚走到我面前，外边就传来不断的尖啸，不像是海边大风呼啸，更像是人发出来的充满痛楚跟恐惧的尖啸。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眼门外的黑暗，低声对我说了句话，留下一把剑扎在竹榻前的地上，就出门去了。
　　本来这是一个逃离的好时机，但是我现在感觉外边可能更加可怕一点，那些尖啸不断折磨着我的耳朵，空气也渐渐变得更冷，风很大，在海底看见过的那些黑沉沉的东西如今变成了黑雾，在到处穿梭。
　　太冷了，我的皮肤本来就是凉凉的，如今更是觉得冷得透骨。
　　倏然一阵冷风吹来，屋内燃亮的灯盏全都熄灭，只留下屋内一些珠子发出的黯淡的光。
　　黑雾掠过的地方都残留着水痕。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穿红着绿的小孩子，跟方才进来时候见过的药童一样，但是他们身上布满了藤壶，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
　　一股寒意从脚心直接涌上脑门，本来我是坐在竹榻上，双脚垂放在地上的，看到这两个小孩之后，就默默地把脚提起来放在竹榻上。
　　他们的眼睛早就不是正常的眼睛了，他们的眼睛跟死鱼的眼睛一样，发灰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眼白也早就蒙上了一层阴翳，而且早就没有了眼皮。
　　我想别过脸去，但是又怕他们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猛地就蹿到我面前来，只能强忍惧怕，死死盯着这两个小孩子。
　　黑雾散开的时候，那两个小孩子也不见了。
　　外头的尖啸平息了，但是屋内被吹熄的灯盏没有再亮起来。
　　但是那股子冰冷还在，我有点想走，又不太敢走，那把剑也不知道是留下来做为防御的，还是看住我的。
　　少年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个珠子。
　　他拿着珠子走到博古架上，把珠子跟原来那些放在一起，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鱼眼睛……我突然觉得眼睛好痛。
　　我正蜷缩着，少年就走了过来，相当自然地摸了下我的脸颊，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又伸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可能是发觉了我的体温过低。
　　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冬衣，披在我身上。
　　他是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都能掏出来。
　　他又想触碰我的脸，我察觉到之后就立刻低下头，只留了个脑壳对着他，少年摸了摸我的头发，就走了。
　　我把冬衣穿在身上，看见那把剑还在，只是换了个地方，竖在了门前，就知道那把剑是专门留下来看着我的。
　　刚才看到少年拿书的时候，我就想也看一下了，如果现在的记录文字是楷体行书，我起码还能看得懂文字，不然真的要变得又聋又哑，那是我另外恐惧的事情。
　　少年刚才翻看的书籍就摆在桌面上，我看到的一瞬间，就知道是讲什么了。
　　是关于我的图解。
　　应该说是关于我这个族类图解。
　　我嫌弃地看着那个丑到不行的图片，但是令人惊喜的是那些字，我确实看得懂，就是繁体字，除了一些特别生僻的，大部分都能看得懂。
　　图解上说银甲鲛人，性凶恶，好斗，千年来越斗越少，抵御外敌时候很强，内斗厮杀时候更强，一生都是充满了血腥气息。
　　“银甲鲛人，郁水有之，状如人，貌丑，发如马尾，长五六尺，獠牙多生，银甲批身，爪甲皆锋利如刃，锯材木入，性恶好斗，遇落水者、敌者缠斗，又好族群撕咬，年渐少。”
　　其余的都是在说银甲鲛人的躯体部位的用处，看得我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的牙要被拔掉了，银鳞也要被拔掉了，双爪要被砍下，书籍中还记载了一个恶寒的事情，郁水有修士捕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银甲鲛人，然后用秘药半死不活地养着，不断地拔掉银甲鲛人的利齿，用以炼制或者出售。
　　图解最后还在说银甲鲛人不如南海鲛人，南海鲛人性善貌美，跟银甲鲛人除了一样有条鱼尾之外，其他的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我一边为自己能看懂现在的字而开心，一边又为自己担心得不行，我既不想被炼制也不想当药材，还是那种可循环使用的，抬头一看那把长剑还在门前，更是悲从中来。
　　银甲鲛人凶狠好斗有个鬼用，上了岸之后还不是任人宰割。
　　我一怒拿起书籍便往地上一掼，想了想又只能拿起来放好，还得认真看一下有没有摔坏了。
　　我看书桌上放置着笔墨，便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这个修士放过我，越想越悲伤，珍珠金子还有我的房子都被他拿走了，而且最值钱的肯定是我自己啊！作为银甲鲛人……呸，美人鱼，药用性高，爪子鳞片还能用来炼兵器，就算是血放出来也还可以作剧毒无比的毒药。
　　人身还貌美无比呢，那个图解说得都是屁话，如果银甲鲛人貌丑，那世上没有貌美之人了。
　　我缩坐在木椅上，撑着腮翻看这些书籍，现在觉得两只手在海底爬行也不是不行，腰肌劳损也没什么必须要治疗的必要了，我只想回到海里，岸上实在是对鱼太不友好了。
　　我趴在桌面上，本来是在思考怎么才能脱离这里的，但是因为气温太低，冬衣又颇为暖和，趴着趴着居然有种在空调房一样的感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榻上，天已经大亮了。
　　少年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我醒来了，敲了敲他的桌面。
　　我犹豫了一下，起来走过去他的书桌前，桌上摊着张纸，上写：
　　——你认字？
　　我点点头。
　　他执起笔，写：
　　——不会说话，还是听不懂？
　　见我一脸犹豫，他便把手中的笔递给我。
　　我踌躇了一下，睡醒之后，脑袋清醒了很多，目前这个少年还没有拿我开刀的意思，应该是能好好沟通的吧？
　　——我不会说，也听不懂。
　　少年沉默了一下，掏出了一本《三字经》。
　　我也相当沉默，《三字经》是古代小孩刚开始学字的书吧？他这是准备教我说话吗？
　　天渐渐热了起来，我穿着冬衣，更是格外的热，然而我并不脱下外边这一层，里边的衫子穿得我实在是没有安全感，里边凉飕飕的。
　　——箱笼里有衣裙。
　　少年指了指床榻附近，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是多了几个箱子。
　　我走过去打开箱笼，里边都是成套成套的衣裙，而且质地都是丝绸的，我拿出一套龟甲纹的衣裙要换上，回头看，那少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能躲在屏山后边快速的置换。
　　不用忧心中空打码之后，我心里的底气都稍微足了一点。
　　我走过去，发现桌上又换了一张纸。
　　——沈垂华。
　　“沈垂华。”少年清润的嗓音响起。
　　我学着他的发音，“沈垂华。”
　　——有名字吗？
　　——招潮。
　　是的没错，虽然我现在是一条人鱼，但是我之前的名字……跟蟹同名。
　　“招潮。”沈垂华又教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乐趣一样，拿着《三字经》开始教我念字。
　　我觉得我需要从吃饭、饿这样的字眼开始学，因为我真的很饿。

　　沈垂华的日记：
　　银甲鲛人也擅歌吗？
　　她声音真好听。
　　抓到了……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