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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药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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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至晚,她又发起低烧来。
晚饭只吃了几口粥,林灼便歪在床上,恹恹的出神。
外头,春雪道:“老太太来了!”
便见她祖母拄着打拐杖蹒跚地走进来,林灼想起身行礼,被祖母忙忙地按住,“哎哟!快躺好,好好捂捂汗。”
祖母拉着她的手,扶她躺好。林灼的手被她双手握着,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心里也是一暖。
“怎么手这样凉?”祖母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关切。
又四下看了看,对她说道:“这院子虽好,如今少人打理,难免阴冷,明儿你便跟我住吧!我那儿东边跨间地方小,阳光又好,冬日里最是暖和,等会儿回去我就让人收拾出来与你住。可好?”
林灼点头同意了,祖母一片好意,她自然不能拒绝。她也想与祖母单独相处一段时光。母亲去后,她的身边除了父兄,就再没有长辈陪伴她,为此,她总是羡慕苏涣,一样出身仕家,从小至大,身边却总有长辈宠爱教导。
想到苏涣,林灼不觉微微一笑,在京城时,那个丫头隔三岔五地便乘着小轿往自己家来,如今许多日不见,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又聊了两句,老太太见她精神短少,便欲起身回去,林灼才想起一向搁在心里的事,忙道:“祖母留步,祖母给我说说祖父的事吧。”
老太太便叹了口气,重又坐在床沿道:“你祖父一向身体比我都好,平时连个头痛脑热的也没有。那几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就病了,说头痛的紧,我思忖着是不是打外头回来,给风吹着了,伤了风,便让丫头煎了药给他,吃了几日,眼见要好了,不想——”林母说到这儿,眼圈一红。
“他一向早起,那日,却迟迟没起身,我过去一瞧,就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气了。”林母哽咽着道,“……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这么狠心走了。”
“祖母说,祖父是打外头回来生的病?”
“是啊,那天回来的晚,平时,他很少出门,人老了,走不动路,便是偶尔出门溜个弯也是一会儿便累了,便回家来。那日,说来也怪,他出去了半日,至晚方回,回来也不吃晚饭,一个人在这院中廊下坐着。”
“祖母有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事这么晚回来?”林灼急切地问。
林母擦了擦眼泪,“问了,我见他闷闷的,就问他:怎么不将你那些宝贝花草搬进来了,回头夜里一下霜,就冻死了。”
“他没理我,过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死便死了,总是要死的。当时我也没多想,便由他去了。”
“第二日,他便发起烧来,我才疑心起来,再三盘问他,他方说,昨日只是看见个老朋友,许久未见,便去酒馆里喝酒去了。许是许多年不曾喝酒,这才生了病。他的朋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大知晓,便没多问。”
老朋友?莫非是他之前官场上的朋友?既是朋友,为何祖父回来会如此反常?
林灼不觉皱眉,林母却道:“哎,你祖父如今已下了葬,再想这些也没用了,我如今只有你们了。你们须得好好保重身体,你瞧瞧,小小年纪,身子骨这么不壮实,可怎么好?”
林灼还想细问问有关祖父那位朋友的事,春雪走进来,“小姐,隔壁院的二老爷家,刚才派了个小丫头过来,我问她什么事,她只说仙儿姑娘要她过来跟小姐讨个话来,还说什么,日子久了,住着也心不安。问她什么事,她又说不清楚。”
林灼听说,想起那日跟戴氏许下的事,这些天,自己病着,也便没心思去管。
便对祖母道:“祖母,这事还得跟你禀报一下,仙儿姐姐一家,我那日已向她们保证,让他们一家还住在府里。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老太太点点头,“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着吧。回头,我再给那孩子送些滋补的药去,毕竟是为着你祖父才晕倒的。”
林灼看着祖母毫不怀疑的模样,不忍心告诉她,林仙不过是假意算计罢了,只在心里叹了口气,怪不得这些年,被那戴氏蒙蔽,祖母太过于心善。
“你就跟她说,父亲和祖母都依允了,让他们放心住下。”林灼交待道。
春雪领命出去了。
翌日上午,老太太果然遣翡翠来请林灼过去住,春雪忙着收拾东西,林灼便坐在廊下歇了一会。
祖父去了,这府里再没人懂得养护花草,日子久了,以后势必荒芜。
她望着满院子的绿暗枫红,傲霜斗雪般抖擞,不觉感慨,此时花木尤盛,静待春来,彼时照料它们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都说万物有灵,又道草木无情,各自枯荣有命,如之奈何?
她一个人停停走走地,绕着花木,踱着步,细细地看。走到那株紫藤旁,却不由停下脚步,吃了一惊。
只见这紫藤根部附近,竟有一小片死去小虫的尸体,她不禁奇怪,昨日与孟景在此处闲坐,竟未发现。当下便抽出头上一根发簪,朝土里拨弄,不一会儿,只见被拨开的泥土里有几根状似药渣的东西。
药渣似已有些变质,看着颜色难辨。她捻起一片,凑在鼻端闻了闻,隐隐带着未尽的清香,应是白芷,还有几味,却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
据祖母说,祖父是因为伤寒感冒,那么这些应该是普通的伤寒药,可为何旁边泥土中会有死虫子?
“春雪!”林灼忙唤道。
春雪原在不远处帮忙搬东西,老太太已经让人陆陆续续将东西搬完,马上就要离开这院子了。此时听见小姐叫她,忙跑过去。
“找个铲子来,将这里铲开。”她顿了顿又吩咐道,“记住,不要告诉旁人。”
春雪很快跑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铲子,此处是祖父养花所在,自然很容易找到这些工具。
她接过来,费力地将那藤根附近的泥土都铲开了。
“小姐,您是要将这株紫藤也搬过去吗?”春雪看了看那碗口粗的藤根,有点担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