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啊》粉色的海

18、18.故人（2）

　　“什么？”赵文简不解。
　　“果真是忘了。”那鬼向他走来，“我记得，也没有过多久吧，大概，五百多年？”
　　“记得吗，五百年前的事？”

　　尽管赵文简的鬼生平淡无奇，近一千年来也没有发生过几个重大事件，不存在“贵鬼多忘事”的可能性。但是要问他五百多年前的某件事，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件不太重要的事，赵文简就有些为难了。
　　“抱歉，我……”
　　那鬼道:“五百多年前，深潭边……”语速缓慢，像是要留给赵文简认真回忆的时间。
　　“抱歉，我还是……”赵文简满脸歉意。
　　“我受伤了，你那时应该是路过，要带我回你家，记起来了吗？”那鬼语气有些遗憾。
　　赵文简缓慢摇头。
　　“等一下，好像记起来了！”他恍然大悟，“后来你只待了一天就不告而别。”
　　“当时有事情需要处理。”
　　“可我记得，”赵文简上下打量，“当时我遇见的应该是个小鬼。”
　　而不是眼前这个目测将有两米、比他还高大的大鬼。
　　“长高了。”
　　赵文简道:“真难得。”
　　对面那鬼不置可否，“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赵文简还是存了戒备之心，“路过。”
　　“嗯。”那鬼嘴角上扬。

　　“虽然有些冒犯，”赵文简实在是羞愧:“还是想问你一下……”
　　“怎么？”
　　“您的性别？”
　　虽然以身高来看，赵文简猜测对方应该是男鬼。但从面容来看，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那鬼不说话了，愣怔片刻，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你确定看的清我吗？”
　　赵文简有些心虚，“看得清的，但，看不太出来……”
　　“那你五百年前也没看出来了？”
　　赵文简惭愧。
　　那鬼轻笑一声，“怪不得举止那样奇怪。”
　　“抱歉。”
　　“听清楚了，”那鬼把拂到面颊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低头看向他，“我是男的。”

　　赵文简松了口气，不用再抬头仰望他而避开他敞开的领口了。
　　“需要确认一下吗？”他笑着微微俯身。
　　赵文简:“不用了，谢谢。”

　　“就这样一直呆站着吗？去我家怎么样？”他问赵文简。“哎呀，险些忘记问了，你的名字？”
　　“子朴。你是？”
　　“淮别，自己起的，好听吗？”
　　赵文简点头。
　　“所以去我家吗？”

　　实际上，赵文简仍然怀疑淮别的身份。在这样不寻常的地方如此巧合地相遇，很难不让他起疑心。
　　所以面对他过分熟络的邀请，赵文简选择带他回自己家。
　　尽管有暴露住处的危险，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总归还是更有底气一些。
　　他想看看淮别到底有什么打算。

　　赵文简跟在淮别身后，由他领自己走出黑森林。
　　“你一直住在这里？”
　　“嗯。”
　　寂静的深林中鸦鸣不绝。
　　“那你，认识水妖吗？”
　　淮别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你问他做什么？”
　　看来淮别是认识水妖的。
　　“偶然间听说过他，似乎很厉害。”
　　淮别轻笑一声，转身继续前行。
　　“认识。他确实厉害，性格不错，相貌也好。”
　　赵文简仔细听着，却不见他继续讲下去了。

　　灯光透过来，他们已经走出森林了。
　　“你要带我去哪？”赵文简警觉起来。
　　淮别转身，无辜道:“不是去你家吗？”
　　赵文简这才想起来，他两百多年前搬过一次家。
　　“我已经搬家了，这边。”

　　在不经意间验证了淮别的身份，赵文简稍稍放下心来。

　　“在地府边缘啊。”淮别打量着眼前的单元楼。
　　“请进。”
　　房内的于彬听到动静出来迎接。
　　“这位是……”
　　“淮别，我的一位朋友。”
　　“你好，”于彬伸出右手，“我是于彬，也是子朴先生的朋友。”
　　淮别短暂地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时间控制在不会让人觉得傲慢无礼的地步，然后同样伸出右手，笑着和他的握住。

　　“先到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赵文简语塞，他发觉自己除了一堆书以外，没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
　　于彬建议道:“我去拿些简单的吃食过来。”说罢就出门去了。
　　“吃食？”淮别道，“我这里有些。”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走到空荡荡的桌子边，倒出一堆的吃食。
　　眼见那些吃食堆满桌子，即将要掉出桌面，赵文简连忙阻止。“已经够了。”
　　淮别就收回锦囊。
　　“那么，请——”

　　等于彬把珍藏的东西从隔壁拎过来时，却见他们已经坐着等自己了，面前摆满了各式吃食。
　　“淮别请的。”赵文简抬头看向于彬，语气里莫名有些无奈的意味。
　　“挺……好的。”于彬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另一张桌子上。

　　克制地吃了些，赵文简坚持让淮别把剩下的收回去。
　　“也好，”淮别有些遗憾，“那你把这些收下。”
　　淮别把赵文简方才吃的最多的两样吃食推到他面前。
　　赵文简不再推辞。

　　“糟了，刚刚忘记说了，”于彬道，“之前我在殿下那里碰巧遇到衔远仙君，他说等会儿来找你。”
　　话音刚落，就听见敲门声。
　　于彬道:“可能是仙君来了。”
　　赵文简和于彬起身去开门。
　　淮别身体微微后仰，手臂支撑在沙发上，望着他们的背影，流光的眼眸微微眯着。

　　“这里还有谁？”往里走了几步，衔远蹙眉。
　　“淮别先生，子朴先生的一位朋友。”于彬答道。
　　淮别站起身来。
　　“淮别，衔远。”赵文简介绍他们认识。
　　一鬼一仙相视一眼，点头示意。
　　“你有朋友要招待，那我先回去了。”淮别嘴角勾起一抹明丽的笑容。
　　“我送你。”赵文简跟去。
　　送至门口，淮别转身对他道:“这里就好，我认得路，可以自己回去。”
　　“慢走。”

　　“你这朋友，”等赵文简再次回来，衔远皱起眉头对他道:“锋芒太甚。”末了，道:“我没有恶意，仅自我感受。”
　　赵文简知道他的性子，“没关系。我们只是五百多年前萍水相逢，再次偶遇，我也觉得太过于巧了。”
　　“五百年前……”于彬咋舌，“那还真是太巧了。”

　　衔远听说了水妖的事，这次是专门过来讨论此事的。
　　“水妖一直没回来，我们也只能先静观其变。”

　　担心衔远在地府里住不惯，赵文简让他去上面住着。
　　“你可要注意着点，我家里还有个凡人呢。”他的笑容里带了点开玩笑的意味，“闲着的时候还可以去看看贺泽。你记得路吗？”
　　衔远知道他在开自己的玩笑，也不反驳，只点点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