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啊》粉色的海

17、17.故人（1）

　　回到书房，赵文简果然觉得冷静多了，于是开始回想方才的事。
　　那只吊死鬼实力不强，而且举止僵硬，像是傀儡一般。初步判断，应当是派来试探他的。至于是谁派来的——平日里社交并不广泛，赵文简想不出除水妖外，自己还会有什么仇敌。
　　但是不管是谁，虽然实际上他已经认定是水妖无疑，既然连他在人间的住处都能打探到，甚至派鬼来动手脚，那自己也不可能再坐以待毙。
　　他觉得有必要和水妖正面交锋了。
　　若他是讲道理的，就和他好好讲清楚；如果他蛮不讲理，那便想别的办法。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

　　赵文简还未思索完，听见楼下李满惊呼一声。出了书房一看，只见李满右手缠着绷带，嘴里说着:“真是不小心，切菜也能切到手。”小黑猫着急地围着他转圈圈，很是担心。
　　赵文简看他满手的绷带，想来伤得有些严重。
　　可惜赵文简不会医术，只能和阿随一样有心无力，看着李满手忙脚乱地自己处理伤口。

　　赵文简考虑清楚后，先拜访玄雪，打算和她商量一下。
　　“他现下不在地府，”玄雪蹙眉，“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看来人间也不安全。子朴先生，还是先住在地府吧，若他果真来找你麻烦，我也能及时照应。”
　　“也好。”
　　如她所言，住在地府里可以相互照应着，也不会牵扯到李满他们。

　　“听于彬说，先生想查生死簿？”玄雪问他，“我建议先生不要查。”
　　赵文简有些尴尬，“确实是，不过现在并不想查了。”
　　玄雪点头，“嗯。”
　　她没问之前为什么想，也没问现在为什么不想。
　　她说:“其实我也从未在生死簿上查过他们。”
　　赵文简点头，“嗯。”
　　他没问“他们”是谁。
　　他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他们”。

　　在地府里的生活和在人间的生活一样平静。
　　期间赵文简回去过一次，取回几本书，拒绝小黑猫跟来，见李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回一座奖杯，扔在平时闲置的鞋架上。

　　大多数时候，赵文简还是喜欢给新鬼们授课的，那样会给平静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所以他一接到通知，就立马做好了授课的准备。

　　课上到一半，赵文简的手还放在教案上，就听见讲台下传来惊叫声，一众新鬼四散逃开。
　　旁观的于彬先一步反应过来，飞速飘过去查看情况。赵文简紧随其后。
　　一个面色惨白的女鬼正双手掐着另一个男鬼。女鬼比男鬼矮小很多，却能轻易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脱离地面。
　　杀死鬼的方法很多，譬如阳光暴晒、符纸驱散、重复之前的死亡方式……
　　那男鬼之前并不是窒息而亡的，所以即使被女鬼如此暴力地掐着，也只是有些难受。但是女鬼扭曲的面容着实把他吓住了，被钳制的慌张感让他止不住地发颤。

　　于彬一击劈在女鬼手臂上，把她的手臂震开。男鬼踉跄着后退几步，赶紧逃出教室。
　　女鬼要逃，赵文简飞速飘过去拦住。
　　“带去警局。”他对身后的于彬道。
　　下一秒，那女鬼身上突然燃起火来。热烈的火舌瞬间舔舐着她，张狂地冲着赵文简和于彬而去。
　　女鬼发出瘆人的惨叫声。
　　赵文简和于彬连忙闪躲。

　　警长带领鬼警来处理现场，赵文简和于彬先到警局说明情况。
　　“烧的只剩下一只胳膊了。”警长道。
　　赵文简眸色一沉。
　　“二位认识这个标志吗？在那截胳膊上印着的。”他拿出一张白纸，上面清晰地现出一个复杂的标志。
　　他们并不认识。

　　“这样算什么，恐吓吗？只会耍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于彬愤懑不平。
　　赵文简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现在还不确定这两次是否都是水妖所为，不能下定论。”
　　“殿下，”赵文简把那张白纸推到玄雪面前，“你认识这个标志吗？”
　　玄雪面色严肃，“这正是水妖为自己设计的标志，他宅子里到处都是。”
　　“刚好留下显示他身份的标志，真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很难说，”玄雪觉得头疼，“水妖一向性格乖张，很可能故意留下线索来。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假冒他的可能。”
　　于彬道:“直接去问他好了。”
　　赵文简点头，“只是不知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玄雪派鬼差每天守在水妖宅子附近，时刻关注他有没有回来。赵文简和于彬也常去看看。
　　他们刚离开家，还没有走多远，一只小鬼跑来，说是玄雪请于彬过去一趟，就把于彬带走了。
　　少了于彬和他聊天，赵文简飘得更快些。

　　水妖的住宅在黑森林之中，赵文简先前来看过几次，模糊地觉得很是古朴气派，看起来比上次在九涂见到的老宅更是古老。
　　黑暗中的森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明显。
　　赵文简用指尖抹了一把眼睛，这样他在黑暗中也能大致看清周遭的环境。
　　这里住了很多不喜欢光亮的鬼，还有不少怕光的别的东西。
　　他们大多数是无害的，但仍需要提高警惕。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赵文简偏头问。
　　“哎呀，被发现了啊。”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奇怪的是，赵文简竟然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只觉得那声音倒是悦耳。
　　“你本来也没想过不让我发现吧。”赵文简皱着眉转身，“请出来吧。”
　　那声音带着笑意，“这里很黑啊，我就算出来，你也看不清哦。”
　　“在下应该可以。”
　　“好，你可要看清楚了。”那声音收敛了笑意。
　　赵文简握紧双拳，以防对面那鬼突然的攻击。
　　“你可看清楚了？”那鬼问。
　　赵文简不善于处理阴气，尤其是这片森林里浓稠欲滴的阴气。这种情况下，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那鬼离他只有几步远，他仔细辨认还是看得清的。
　　白色长发用一根绛紫色绸带松松地束着，一张过分白的脸上五官精致，带着张扬的中性美感。身穿白色长袍，袍子上绣着与发带同色的繁丽花纹。
　　赵文简见对面那鬼微微敞开的衣领，不自觉地微转过头去。
　　赵文简:“看清楚了。”
　　“那可记起来了？”那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