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爱情》梦里一乔

24、还能是朋友吗

　　男生喜欢男生，是一个错误吗？

　　在张星竹的心里，从来没有觉得爱上一个跟自己一样性别的人是个错误，爱情这种东西既然存在了，那就没有固定的模式。

　　爱一个人，不应该比爱一个异性，多加上“错误”两个字。

　　他曾经很多次想跟爸妈出柜，不管他有没有心仪的男孩，他都想跟他们说说自己的性向，很坦白地告诉他们，自己是喜欢男孩的。

　　但是他的家庭情况不允许他说出实情，因为妈妈的癔症，在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张星竹就已经预测到了这个家庭即将到来的支离破碎。

　　他怎么能，又怎么敢在所有人都心力交瘁的时候，再给他们添上一丝烦恼呢？

　　所以这个秘密永远成为了秘密，这个秘密，也永远不会说出来，他让自己独自承受着所有，对于一切让他痛苦的事情只字不提，但那些痛苦早就在心里成了一把刀子，时不时地会让他想要真的捅自己两刀。

　　今天安良的举动，让他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松动了，他有预感，这个男人会成为此生唯一真正了解他的人。

　　可是他应该接受这份了解吗？他应该接受这份感情吗？

　　如果安良真的了解自己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好吗？

　　现在安良眼里的自己，是个干净纯真的人，除了有点自残倾向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

　　可自己太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了。

　　曾经的打架斗殴，曾经的暴力倾向，曾经的疯狂行为，抑郁的心理，患有癔症的妈妈……哪一样不能够成为安良厌恶自己的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遇见安良。

　　为什么要让安良对他有感觉？

　　如果命运的齿轮一直停滞，他们始终无法相遇，会不会就没有如今的碰撞。

　　他喜欢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害怕，害怕安良会慢慢讨厌他。

　　他一直没什么朋友，准确地说，转学之前，他有一堆狐朋狗友，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他跟着他们酗酒、打架，甚至玩地下赛车，他带着他们去地下拳场，他把对手打得满脸是血，而那些人在旁边为他加油助威。

　　可这些朋友，真的算是朋友吗？

　　他疯狂地发泄，他们在为他加油，呐喊，却没有一个人劝他停下来。

　　更准确一些地讲，他是他们眼里的小丑，或者演员，他恣意发泄，他们在旁边做看客。

　　那段时光，他真的觉得很痛快，却又很空虚，那些人并没有填满他的心，反而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踏实，好像他的世界随时都会崩塌。

　　转学之后，他没有再联系过去的“朋友”，虽然他仍然无法完全改过来，但小镇上的生活和人一定是比城市里的疯狂和纸醉金迷要朴实一些的。

　　他打架，但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架，也不会让自己成为混子其中的一员，打完了就走，有时候连句话都不会说。

　　那个混子一条街里的人，哪怕是老大崔正彪都要敬他三分的原因就是，他打架的手太黑了，是之前总打地下拳击和地下搏斗的原因。

　　地下搏斗的规矩就是，不讲章法，打死了没人管。

　　所以张星竹真正要动手，打起人的时候很虎，崔正彪在被他捅了一刀之后，就再也不敢找他麻烦了，甚至还告诉自己的所有小弟，不允许再去找张星竹麻烦，保命要紧。

　　以前的种种，现在回想起来，张星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那种放纵，不管怎么样，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尽管他在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警告过，威胁过，不允许传到张秋萍的耳朵里，尽管大学四年，他控制着自己把一切都改掉了，不抽烟，不喝酒，不再轻易动手打架，不再跟那些小混混有任何联系。

　　但有的时候这些东西不能择得那么清楚，他始终不能否认，他曾经是那样的人。

　　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张星竹想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他却窝在家里没起来，只是关掉闹钟的时候觉得嗓子很疼。

　　“星竹啊。”外面传来张秋萍敲门的声音。

　　张星竹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觉得腿有点软，打开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张秋萍只以为他是太困了：“星竹啊，妈买回来早餐了，你吃了再睡，今天约了同事出去玩，妈得早点走，对了，别忘了叫你爸起来吃早饭，妈走了啊。”

　　张秋萍看起来有些开心，本来她跟同事出去玩，张星竹也挺支持的，可是张秋萍临走时的一句话又把他推入深渊。

　　走到客厅，看着茶几上两份早餐，张星竹只觉得胸口发闷，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再加上晚上没好好盖被子，有点发烧了，就更觉得不舒服了。

　　早餐也没吃，张星竹空腹吞了两片退烧药，回房间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着，不知到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睡梦中，张星竹感觉到有人帮自己盖好了被子，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盖在了脑门上，挺舒服的。

　　然后……然后就是一个温热的手指覆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守护自己。

　　很安心。

　　他努力睁开眼睛，烧得视线都模糊了，看不太清楚眼前人的脸，只是觉得轮廓很熟悉。

　　这个人，是谁呢……

　　“张星竹，是不是得生病到没意识，你才不会躲我？”安良摸着张星竹的脸，不住地叹气。

　　早上的时候他没等到张星竹出来晨练，他以为张星竹在故意躲他，最后还是没忍住想冲到他家里跟他当面说清楚。

　　可是却发现张星竹生病了，烧得挺厉害的。

　　“我他妈喜欢你，有那么变态吗？直接给你吓病了？”安良自顾自地说着话，手放在床边，最后伸进被子里握住了张星竹的手：“你现在生病了也好，你没意识了更好，我就能把话跟你说清楚了。”

　　“我以前他妈的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我感觉那就是垂涎人家美色的扯淡的话，直到我去接你，在火车站的时候，我真觉得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后来想了想，可能就是火车站接你的时候，你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就开始后悔了，怎么你搬来这么久，我都没能跟你见上一面。”

　　“我发现你自残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我不仅生气，我还心疼，我特别想问你为什么，怎么了，可我又怕触及你心里伤心的事情。”

　　“cao，张星竹，我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小心翼翼的，为了能跟你多呆一点时间，我天天比你起得早，比你睡得晚，我是真他妈的喜欢你，可你竟然躲我。”

　　“卧槽，难受死我了……”

　　仅仅抓着张星竹的手，安良觉得可能这辈子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这么放肆了，转头去看张星竹，张星竹迷离着双眼在看他。

　　他醒了吗？

　　安良手在张星竹眼前晃了晃，张星竹也没任何反应。

　　烧傻了这是。

　　安良拿下张星竹额头上的毛巾，去重新洗了一下，又放回他头上。

　　半塌着腰跪在床上完成这个动作，紧盯着张星竹的时候，张星竹已经闭上了眼睛。

　　视线从张星竹长长的睫毛下移，挺挺的鼻梁，因为生病而略显苍白的嘴唇，安良喉结涌动，有一种想要亲上去的欲望，这种欲望一旦强烈起来，就收不住了。

　　他低下头亲上了张星竹的唇瓣，不敢用力怕惊醒张星竹，只是在上面轻轻吮吸几下，张星竹的唇太柔软了，一旦触碰就让人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安良加深了这个吻，用舌尖撬开张星竹的牙齿，深入进去舔了几下张星竹的舌头，很柔软，甚至，还有些香甜。

　　结束这个吻真的很舍不得，但安良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这样吻着一个没有醒过来的人。

　　张星竹出了一身汗，烧也退了，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也没有别人了，他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人来过，额头上的毛巾也证明了有人来照顾自己。

　　但是之前烧迷糊了，也就没能记住迷迷糊糊时候发生的事情，身体有力气多了，他跑去冲了个澡，又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坐在床上，张星竹又开始发呆放空自己了，但是这次放空自己，却没能真的放空。

　　以前放空自己，是真的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只是一片空白，可是这次脑子里却全都是安良的影子。

　　忽然之间，两个人的距离好像隔了一条银河那么远，明明在那之前，彼此已经把彼此当成朋友了。

　　周一的早上，六点半张星竹准时出门晨练，出门的时候没看到安良，他松了一口气，却又失落得很。

　　这一天到来了，安良厌倦了，不会再出现陪他了，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会觉得心口那么难受。

　　没走出几步，就见安良骑着小电驴回来了，拎着五份早餐，挑出两份递给张星竹：“别去买早餐了，拿着放回家，一会儿晨练完了直接回家吃早饭就行。”

　　“啊……”张星竹心跳漏了一拍，木讷地接过早餐：“你……”

　　“星老师。”安良看着他：“咱俩还是朋友吧？”

　　不是恋人。

　　不是暧昧。

　　只是朋友，应该还算吧。

　　张星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