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人如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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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位于药王岛中心，最中间有三座简朴草庐，相传神农鼎便被收藏在其中一座之中。外面按八卦式设置八片药田，全是需要精细照顾有价无市的珍贵灵药，可以说这里如果被一锅端了市面上流转的上三品丹药就会断供一半。
李扶光到药庐时，看到的是法阵五彩交叠的光晕，闪的人头晕目眩。
他没研究过阵法，看不出威力大小和破阵法门，只觉得聒噪、刺眼。他见过很多弱旅在他面前耍花架子，都是这种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不堪一击的东西，但……耍得这么花的也不常见。
孙决明似乎知道他要找来，自己缩到法阵里了。
李扶光站在法阵外，随着他的接近阵法灵气流转加快，靠近光幕的药田被刮得左摇右摆，有的根浅的植株直接被卷上天。李扶光本想直接用脚一步一踩过去震碎碍事的阵法，但又想起沈珩之踉跄的模样，变了想法。
虽然孙决明是庸医，在他康复前医者还是能多一个是一个，药田也是能保一个保一个。
李扶光伸出食指，凝气于指尖，原本的指节开始伸长，长出尖甲、关节生出倒刺，指尖上，一簇幽绿的冥火燃起。
冥火逐渐转蓝再转黑，慢慢焰火不再跳动，凝实浓稠，漆黑如墨。
李扶光伸指如刃下划，将光幕拉出一条大口，一下、两下、三下，三层阵法皆破，药田八方位传来三声炸响，是暗埋在地下的阵眼碎了。
三声炸响如晴天霹雳般响亮，坐在神农鼎前的孙决明抖了三抖，抬手擦去额头冷汗。
他深呼吸，继续往腰间、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套各种防御法器，最后就连手上都托了一只金钟，催动法器把自己罩在其中才走出去。
开玩笑，李扶光掐沈珩之的样子都凶神恶煞，他不好好保护自己哪还有活路呢。
李扶光走在两片药田的中间往草庐走去，很快药田间的距离缩短，三足宽、两足宽、很快只有一足宽，李扶光提气一跃，直接落入草庐内院，没有伤及任何一株仙草。
然后他见到了“开屏”的孙决明。
？？？李扶光眉心皱起，这厮吵到他眼睛了，师尊少年时为何会有这一号朋友，没有半点仙风道骨，反倒像……滑头的市井之人。
很多防御法器都做是饰品形制，孙决明身上挂满了物件配饰，每走一步都叮咚作响。“我们药王岛不欢迎……”
孙决明话没说完，李扶光越过他径直入内，草庐内的布置凌乱，除了各种捣药称量的器具，还有两大木架的草药，草庐中心是三人围抱才能合拢的神农鼎，鼎下燃着红火，此外草庐西南角垂着藏青色隔帘，里面应该还有隔间。室内还散落这几条长板凳、竹木靠椅、藤条摇椅等，在李扶光入室后，红火的气焰明显歇下一圈。
李扶光挑了摇椅靠坐而下，抬手之间草庐的大门在孙决明眼前闭合，随后“啪啪”两声左右透气的窗户也随之闭合。
呼吸间，室内阴暗了下来。
“你……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孙决明一开口哆哆嗦嗦的姿态就惹得李扶光皱眉，他师尊神仙般的人物，怎会有如此没有骨气懦弱无能的朋友。
师尊对他避之不见反而在孙决明这庸医这儿疗伤，实在称不上明智。
接着李扶光目光放空一秒神情有些恍惚，他似乎忘了些什么，但想起心头的疑惑马上能得到答案，便没继续深究，毕竟过程不重要师尊能回来就好。
“我问你，师尊的身体是不是出过问题？”
“问题大着呢”孙决明攥紧手中的金钟呛声道，“现在就剩一缕神魄，身体全是我另外造的……走路都不利索了还能好到哪去……”
李扶光并没有被他的质问和嘲讽惹怒，而是实事求是地追问，“我问的是我第一次参加仙门试炼大会的那次 ，比赛回来后师尊就很少见人了。大家都说他只是受了伤。”
“是受了伤，但不只是受伤。”
他故弄玄虚的回答并没有扰乱李扶光的节奏，指尖敲击摇椅扶手的节拍丝毫未乱。300年都找过来等过来了，他的耐心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好，“也就是说受伤是真，同时他的身体还有别的问题？会是什么呢……”
李扶光回忆几次侍疾时与师尊的接触，似乎在病了一阵之后就常能见师尊深夜宿在昙花林里，还有满林的酒香。
师尊一直无甚偏爱之物，唯独这时起爱上了酒与昙花。除此之外他没发现任何问题，如今细细想来也无任何不妥。
两番交流下来，孙决明敏感察觉到李扶光态度的转变，他似乎变得温和、好说话了。孙决明盘搓着手里的金钟心思活跃起来，不敢太逆着李扶光却又不甘心直接解答他的疑惑，只能故意将话题扯远，“你当然发现不了异常，沈珩之惯会装出仙风道骨一派和气的模样，再失意抱恙都不会失态。”
“我就不同，同游三界见过他鲜衣怒马谈笑风生的少年时，自然能看出细微的差别。”
李扶光垂眸，鲜衣怒马谈笑风生、喜新厌旧喜金爱玉、禀赋过人意气风发……老天师和孙决明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沈珩之……说实话，他有点羡慕孙决明了。
但也还来得及，待他查明300年前师尊殒落的真相往后便能常伴师尊左右，恢复平静的生活了。现在他总算抓到些线索，李扶光勾唇，乐观起来。
“师尊身体有何问题，还请直说。”
“不是不告诉你，我也无法确定。”想到这里孙决明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珩之登通天台时便是半神的修为，按说时间在他身上便无限拉长了，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体衰败的很快。我去诊脉时已经很严重了。”
“衰败？”李扶光不理解，眼神怀疑，结丹之后便能驻龄，结婴之后便有800阳寿，到了化神期便不再衰老这些都是常识。师尊在收他为徒前便是化神巅峰修为，他身上怎还会有衰老的迹象？
孙决明察觉到李扶光的不信任，冷哼强调，“我说的是衰败不是衰老。”
“我翻遍医术古籍，越来越觉得这种没由来的衰败像一种诅咒。”孙决明在药庐内徘徊走动，一边抓起药架上炮制好的黄莲片闻嗅，仿佛找点事做能缓解他心中的怅然，“生死是一盘大棋，医者不过旗子尔能力始终有限，有太多未知的东西等待解释了，见得越多我越开始相信命运之说。”
命运不过是弱者借口的强者的谦辞，李扶光不以为然却也没再打断，听他继续说下去。
“万物讲究平衡，珩之太耀眼了，天赋异禀年少成名，似乎没有东西能难住他。他就像流星，过早地成熟、显露才华燃烧自己，随后马上就迎来了枯竭和衰败。”孙决明抬手撑在药架前微微摇头，“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孙决明的视线扫过李扶光，在“祸害”二字上加了重音。
不巧的是李扶光压根没理他，垂眸神色凝重，“这种负面效果可会持续到现在？”
“那倒不会，珩之兄现在已经够惨了，既然当初他一息尚存便算渡过此劫，我也劝你莫再去叨扰他。你没看他对你避之不及吗？”
俄尔，草庐西南角传来动静，一双素手动作僵硬掀开藏青隔帘，露出里面杂乱的卧榻、枕被，还有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影，他探身，歪头，似乎听到了召唤。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人如流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