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红楼三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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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为千古名邑。扬州城，在其两千多年的建城史中，屡经风云变幻，几度兴衰，几度辉煌。汉代的兴盛，唐代的繁盛，明清的鼎盛，使这座古城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日渐重要。西汉为扬州历史上的第一次发展高峰。隋炀帝开凿大运河，确立了扬州的交通枢纽地位。盛唐时期的扬州雄富冠天下，时有“扬一益二”之称。清代中期，扬州成为漕运枢纽和全国最大的盐业经销中心，是当时世界上仅有的十个拥有五十万居民以上的大城市之一。
所以清代扬州的巡盐御史，那是一个地位相当重要的官员了。就是说，林黛玉她爹，是一个非常得势的重要人物。
但是贾环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对于扬州的兴趣，却不在它重要的历史地位上。他感兴趣的，是扬州的“烟花”。“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给贾环留下得最深的印象，就是韦小宝，韦春花，和丽春院。
他的想象中，扬州城必然是“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市桥灯火连霄汉，水郭帆樯近半牛”。读唐人的诗，就能感受到它那种繁华、磅礴、恢宏、壮阔和大气。
带着无比美好的期待，贾氏一族三兄弟，弃舟登岸，踏上了扬州的土地。
贾琏本来的打算是等上了岸，他这边先打发人去找个地方住下，等安顿好了再去拜访林如海。但林府那边早得了消息，知他们是这一两日就到，因此安排了家仆过来码头守着，只等他们一靠岸就带着他们去林府安置。
因此这兄弟仨还没来得及去扬州城逛逛，就被忠心的林府家仆给带到了御史府。
因男子不方便进内宅，林如海在书房见的他们兄弟三个，安置他们在御史府西北角上的一所院落住下，先让家仆带着贾府的仆从去那边收拾了。
这边姑表相互见礼，林如海一一打量，问清了哪个是贾琏哪个是贾宝玉哪个是贾环，各自赞美了一番，才谈到贾敏的病情。
贾敏病重的消息传到京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等贾母得到消息，再打发贾琏他们过来扬州，又花了一段时间，因此贾琏他们到林府的时候，贾敏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因是姑表亲，只他们兄弟三人，去看看贾敏还是可以的。林如海便吩咐内宅其他女眷先避，方带着贾琏他们到贾敏那处去了。
贾琏宝玉等自小在贾府里长大，见惯了侯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见了贾敏还觉得没什么，贾环因有一些不同常人的记忆，见了贾敏，才是大吃一惊。
他是见过元春的，自认贾元春气度仪表俱是上品，即此刻见了贾敏，才知什么是真正的贵族千金小姐气度。难怪王夫人不喜欢贾敏，同样是为人妇，贾敏还在病中，那一股娇娇怯怯，却又浑然天成自尊自傲的气度，是王夫人怎样都比不上的。
他们进来，见一个丫鬟正要扶贾敏起来，贾琏忙止住了，将贾母的关切之意带到，又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意。
贾琏跟在林如海后边，宝玉跟在贾琏后边，贾环跟在宝玉后边，因此贾琏最先瞧见床上的贾敏，此时贾敏已经病得很重了，脸色苍白消瘦，几乎一整日都在床上躺着休息。
而宝玉跟在贾琏后边，因贾琏挡住了贾敏，他往旁边瞧去的时候，便见着了旁边几个丫鬟拥着一个小姐打扮的人低头在贾敏床边站着。
林如海介绍：“这是玉儿，玉儿，这几位是你的表兄弟。”因此又一一介绍，黛玉便抬头见礼。
她一抬头，和宝玉的眼睛对个正着，两人都大吃一惊，心中都暗道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方。
因贾琏注意力在贾敏身上，贾环人小腿短，个子最矮，因此被一众人挡住了，什么都没瞧见，及至林如海介绍黛玉，才侧开身子让他见着了黛玉的尊容。
所以黛玉的容貌对这二人的震撼，都不及宝玉来得直面鲜活。
但宝玉这人，其实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他心中震惊，面上却不显，见贾琏贾环林如海等一众人都瞧着他和黛玉，醒悟过来，正色道：“不知妹妹尊名。”
林黛玉便说了名。
宝玉叹道：“可有玉没有？”
这话一问，贾环心中有些担忧，怕宝玉像原著里那样，听见黛玉没有玉，便要发狂，留神关注。
黛玉也是个聪明人，自小也听母亲说起过她外祖母家的这位表兄，知道他有一块自生下来便带着的宝玉，因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无。果然答道：“我没有。那玉亦是件罕物，岂能人人皆有？”
哪知宝玉一听，微微颔首一笑，不言语了。
待他们几兄弟表达完对贾敏的关切之意，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林如海怕久聊贾敏劳神，便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出了贾敏的屋子。让黛玉还在她母亲床前伺候。
因林如海还有公务处理，便着人安排他们兄弟住下，不提。
却说等贾琏宝玉贾环兄弟三个到了他们暂住的院子，兄弟三个谈论了一下贾敏的病情，感叹了一下天妒红颜之类，方收拾了一下，准备休息。
林如海给他们准备的住处，是御史府西北角上一处小小的居所，和当时薛家到贾家的住处一样，也是一所小小巧巧，前厅后舍俱全之处；另有一门通街，贾氏众人可走此门出入。
但因宝玉贾环素来亲密，而且两人年纪尚小，跟贾琏商量了一下，两人便住了一间。贾琏当时还打趣他们，说他们兄弟真是砣不离称，称不离砣。
当晚住下，贾环因今日听见宝玉问黛玉有玉没有，黛玉说没有，宝玉也未如同原著中那样发狂，心下疑惑，言辞中就略带了些出来。
宝玉方解释了一遍，原来他见这妹妹名字中也有个玉字，以为也是个生来带玉的，就随口问了一句，知道她没有，也便罢了。
贾环暗暗称奇，宝玉这些年似乎比原著中要豁达许多，真是罕事。
因又道：“二哥哥，林姐姐可真好看，依我说，竟然比元春姐姐还强上几分。”
宝玉因这些年和贾环一处长大，素来坦诚，闻言点头道：“确是如此，环儿，我心中好生奇怪，你知我和这林妹妹从未见过的，然看她面善，心里倒像是旧相认识，恍若远别重逢的一般。”
贾环面上作出吃惊的样子，心里却道你二人原是天作的姻缘，只是有缘无分罢了，也不知你们的悲剧结局会不会改一改，因道：“这也是好事，如此必然相处得和睦，只不知那林姐姐是不是也是这般想法，二哥哥，这莫非是你命定的女子？”
其时二人年纪都小，虽说古人早熟，但也没有这般早熟的说法。但贾环确知宝玉和黛玉渊源颇深，作为好兄弟，自然顺着兄弟的心意说。而且这也有一个心理暗示的说法，就是说，贾环这么常常若有似无地提一两句，时间长了，宝玉也会深信这人是自己的命定之人，只希望这样能把他用在别的女子身上的心思减一减，也是为日后宝玉黛玉相处愉快提供一个较好的基础，这样日后黛玉也好少为宝玉伤一些心，她的身体就会好一些，不至于显得那么病弱。
宝玉闻言，心中一震，虽然小孩子不早熟，但出于常识也知道人类是要一男一女结为夫妻以后生活一辈子的。即使他不明白什么叫结为夫妻，但他知道一个男孩子必然会有一个女孩子来相配，小孩子对于这种“神仙天定”之类的说法，信服度比大人要高些，既然得知了这林妹妹有可能是老天为他选来陪自己生活一辈子的，那么就是和环儿贾母一样，是自己最最亲密的人了，因此林黛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更上了一层，和别的姐妹不同，这是后话，不提。
第二日，贾琏带着他们去探望贾敏，末了留他们在贾敏处和林黛玉一同玩耍，自己出去不知办什么事去了。
这黛玉自从母亲病了，她每日就侍奉床前，端汤喂药，虔诚非常，只希望上天能看在自己一片孝心的份上，让母亲早日痊愈。只是贾敏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她心中哀恸，又不忍父母担心，每日还强装笑颜，实是埋下了忧郁的种子。
现下来了两个表兄弟，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这日见贾琏早上带着他们过来探望，竟然就留他们下来了，心里不满贾琏这般处理，自己母亲病重，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哪里能让这么多孩子在面前叨扰，但因来者是客，也不好太过表现明显，心里更加抑郁。
但宝玉贾环两个，那是素来聪敏的，一见黛玉的表现，也知不妥，因此宝玉悄声提议道：“我们兄妹几个出去叙叙可好？我瞧姑母这边正需要休息。”
贾环也表示想出去，免得打扰贾敏，黛玉心中甚喜，忙携了他们两个出得里屋，准备带去自己院里。
因此吩咐奶娘王嬷嬷道：“妈妈先去我院中打理一番，我带着表哥表弟即刻就过来，这边留下雪雁即可。”
那奶娘王嬷嬷知道这黛玉因生得聪明俊秀，林氏夫妇一直是当作儿子养的，且读了几年书，行事颇有章法，因此对这小主人是言听计从，此刻听这么吩咐，居然也不质疑小姐要带男子去她院里，只恭顺的先行告退，去那边打点去了。
贾环见黛玉这般行事，心中甚奇，暗想这黛玉和自己印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啊。
这也主要是黛玉在自己府里，她是主人，有着心理上的直接优势，而她本人又是个聪明绝顶的，言辞犀利，有主见，有底气，不然也不会贴身丫鬟是雪雁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需知这世间任何二人要处得好，不论两人性格是相似还是互补，必然是有一个人是常拿主意的，而另一个必然是弱些，否则皆处不长久。因此雪雁如此，可见她的主人日常其实是个常拿主意的。
这边黛玉带着他们二人进了自己的住所，一进院门，只见两边翠竹夹路，中间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石隙间钻出绒绒青草，煞是青绿可爱。
黛玉带着他们前行，宝玉因对黛玉极想亲近，便没话找话，问：“妹妹可曾读书？”
黛玉道：“刚念了《四书》。”
宝玉喜道：“这和环儿一样，他的《四书》还是我教的呢。”
贾环在后边翻个白眼，道：“哪里就是你教的了？不过教我认了几个字，就在这里充师父。”
宝玉急道：“我这可是给你启蒙，等你字都认全了，别人再教你什么大道理，都没有我教的这个意义重大。”
贾环道：“论启蒙，那也当推老祖宗，咱们最多算个同窗，师徒你就甭妄想了。”
林黛玉自小一个人长大，小时候有个弟弟，早夭，没多少时候相处，哪里见过这般兄弟间的打趣斗嘴，听得好笑，因跟他们不熟，只在旁边听着，抿嘴偷笑，也不插话。
但兄弟俩眼角早瞄到黛玉微笑，心中越发得意，胡侃一气，一直聊到黛玉房门才止住。唉，看来不论古今，这男子一遇到漂亮女子，就如同世界上的任何雄性动物一样，开始孔雀开屏，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了，虽然展示的过程全然不经过大脑，但显然大家乐此不疲，前仆后继。这也是生活的一种乐趣啊。
那边见他们兄妹几个过来，早有丫鬟打起帘子，几人进去坐下，便见一小丫鬟捧了茶过来，宝玉贾环接了。
贾环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道：“林姐姐，你这里和我三姐姐的房里一样，都是笔呀书呀的。”旋即又谈起探春。
因宝玉素日也和探春交好，更因探春和贾环是一母同胞，几个人算是兄妹里面处得最好的了，此刻见到黛玉，心里待她不同，便像小孩子和最好的朋友展示自己的收藏一样，把自己素日玩耍的好的同伴，和同伴之间那些趣事，细细讲了一遍。
黛玉听地羡慕，道：“这就是兄妹多的好处了，我这边时常也就我一人，没什么人和我玩，便只读读书，写写字。”
宝玉忙道：“妹妹要是不嫌弃，可多去我们家玩耍，你看我们兄妹三个处地就很好，可见你我也是合得来的，如何？”
林黛玉其实心中不想去，她时常一个人玩惯了的，人多还真不喜欢。这就好比现今的宅男宅女，自己在家玩的很好，虽然有人过来玩玩也很热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呆在熟悉的环境里做自己熟悉的事情，因此虽然和宝玉他们亲近，但也没有亲近到即刻就要跟他们去的地步，因此婉言拒绝了。
宝玉也是聪明人，见黛玉拒绝，也就不多说，拉着她又开始胡侃别的事情。
因他二人都是聪明绝顶，读的书又多，古往今来，天上地下，莫不被他们谈了个尽。贾环倒因读书少，也没他们那般反应灵敏，便只在旁边听他们说话，但也觉得受益匪浅，因此听得很惬意。
再说他见这二人处得这般愉快，心中也暗自高兴。一来高兴宝玉和黛玉果然如原著说的那般配合默契，有一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满足感，就好比看电视看到了圆满大结局，心里十分满足；二来宝玉和黛玉搞好关系，自然也有利于他们日后依靠林家在扬州置办一些产业，此刻有了一种事情一切顺利的安心踏实的感觉，他二人聊得越投契，他这边越欢喜。
而黛玉自己日常是个独处惯了的，一个宝玉陪她胡侃已经足够，多一个人说话估计她要嫌吵了。贾环此人眉清目秀，斯文乖巧，在一旁听他们谈话也不打岔，听见神来处也配合地问一两句，因此黛玉也觉得贾环很妥帖，心中也对他颇有好感。
宝玉因是自小就习惯了贾环乖乖跟在自己身边，此刻有环儿陪着，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聊天聊得这么愉快，他心里真是觉得幸福极了。
因此今日一番谈话，兄妹三个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要不是本来就是亲表兄妹，估计这三个都要结拜了。
及至那边丫鬟来传话，说老爷叫小姐和表少爷吃饭，三人才惊觉天已经黑了。黛玉忙带着他们去林如海那边。因林家人丁不旺，黛玉又是自小充小子养的，因此竟是和林如海宝玉贾环他们一处吃的饭，并不曾避嫌，不提。
却说自从贾敏病重，林如海就知黛玉心中忧虑，但他每次找黛玉谈话，谈起大道理黛玉都懂，只是心中的忧虑却是无法控制，亦不曾消减，谈了几次不见效，林如海也一筹莫展。此刻见黛玉和宝玉贾环他们两个处得极好，吃饭的时候许是因为今天下午实在舒心，黛玉竟然把母亲的病情忘在了一边，全然没有想起，长久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了，吃的也比平时多了一些，林如海心中欣慰非常，因此对宝玉贾环十分和颜悦色，搞得他二人受宠若惊。
饭毕，宝玉见这里不同贾府，饭后过了片时方吃茶，因问及原因，才知林家家教以惜福养身，每饭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胃。宝玉便赞，因想到贾环在家也是每每饭后自己端着个茶盅不喝茶，便道：“这可巧了，我说在家时为何环儿每每饭后都不吃茶，想是环儿和姑父家有缘，按着姑父的家训来的，哈哈。”
林如海也笑，问贾环是否如此，贾环因答道：“是因饭后吃茶不舒服，我身子略比二哥哥弱些，家里人都知道，因此也不勉强我。”
这林如海昨日见贾琏，本有些不喜贾琏太浮于世故，他是在官场里混久了的，彼待我予诚，我必以诚抱之。贾琏跟他世故，他也就以世故人待之。因此本打算对这贾氏兄弟以一般亲戚处之，但可巧今日吃饭时贾琏因有事，不在，而他见宝玉贾环解开了黛玉的心结，此时和他二人闲话，更觉宝玉天真烂漫，心怀坦荡，且聪明灵秀，而贾环少年老成，从容自在，且谦逊恭顺，心中对他二人实是喜爱非常，自此待他们又与贾琏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红楼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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