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音》逐月风

8、坚强

　　齐英是姥姥焦杏花一手带大的，齐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成年人在陌生的环境里都很难适应，更何况齐英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她能做什么,除了害怕和恐惧，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爱哭，胆小，不喜欢亲近人，尤其家里来了她不熟悉的人，她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

　　因为家里已经有了备受爷爷奶奶宠爱的大姐齐燕，妹妹齐盼儿还小，需要人照顾，老二齐英自然就成了那个最不受待见的孩子。

　　尤其封建迷信的奶奶张翠芳，因为齐英出生的日子和自己八字不合，一直不喜欢她，理由是齐英克自己。

　　齐英出生在阴历腊月十五，三九刚过，四九之初，谚语：“三九四九冰上走”。

　　那一天恰缝大寒，天气冷到了极点，北风潇潇，雪花飞舞。

　　午夜已过，赵秀娟挺着大肚子疼的团团转，却怎么也等不来打麻将的丈夫齐联海回来，无奈只能给婆婆张翠芳打电话，打了好几遍电话，婆婆张翠芳这才肯过来。

　　齐家的大门敞开着，透出微弱昏黄的光，两个女人行色匆匆的进来。

　　一个半老婆子一边走，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着：“这都什么年月了，生孩子怎么不送医院啊？”说话的人是村里以前专门接生的老人刘阿婆。

　　“这不是计划生育紧吗？一直在娘家待着，年底才回来，谁知刚回到家就不舒服了，也没敢往医院送，你说这挑的什么日子，冻死个人了。”张翠芳唠唠叨叨的说道：“老嫂子，劳烦您给看看，要是能生个大胖小子，回头我给您包个大红包去感谢您。”

　　刘阿婆听了，抬头看看天空，低头用手算了算日子，不觉摇摇头说道：“还是先看看孕妇吧！”

　　雪花飘飘洒洒从空中落下来，昏暗的灯光下，院子里雾蒙蒙的一层雪。

　　耳房的土烤旮旯里，赵秀娟难受的跪在那里，双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把手心都抠破了，渗出一丝血来，赵秀娟双拳抱着头倚在墙上，肚子大的像个圆球，整个人痛苦的说不出一句话。

　　刘阿婆看了一眼，吓的赶紧说道：“我的个亲娘哎！赶快躺平了，这样折腾下去，孩子还没生出来，你自个儿都没命了。”

　　赵秀娟听了，忍者疼痛躺下来，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见孩子出生。刘阿婆也是有些着急，说道：“这不是二胎了吗？怎么还这么费劲啊？”

　　“阿婆，我预产期还没到，是今天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动了胎气...见红了...”赵秀娟战战兢兢的说道，整个人疼的直冒虚汗。

　　“唉！先见红，疼死人，这真是遭罪啊！要是早点送去医院，就能少受点痛。”刘阿婆也是替赵秀娟难受。

　　赵秀娟心知肚明，计划生育查的那么严，不到万不得已，齐家人肯定不会送她去医院，如果这一胎是女儿，又该怎么办？眼下赵秀娟只能咬紧牙关忍着疼，先把孩子生下来。

　　张翠芳急的走来走去，不见孩子出生，准备亲自去找找儿子齐联海，问他怎么办。刚走到院子里，听到“哇”的一声，是孩子的哭声，一个激灵急忙转身，不了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顾不上疼，急忙起身跑进屋子里问道：“男孩女孩？”

　　刘阿婆淡淡的说道：“女孩！”

　　“怎么又是一个女孩？”忙了半天，听到是个女孩，张翠芳顿时有些无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一边黑色老旧的靠背椅上，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拿出20块钱塞给刘阿婆，刘阿婆看了一眼，将钱拿过来直接放在赵秀娟的枕头边说道：“联海媳妇这胎生的重，拿这钱给她买个红糖水喝喝，提提神才有力气。”

　　“阿婆，这怎么行？”赵秀娟虚弱的推辞道。

　　“傻孩子，你别动气，乖乖躺着，你的心意阿婆明白就好。”刘阿婆说着将包好的孩子放在赵秀娟身旁。

　　张翠芳看看炕上的女娃，便是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低头用手摸摸自己头，感觉有些疼，气的说道：“今天还真是个倒霉日子！”说着随手翻出桌上的老黄历，这一看不要紧，吓的张翠芳急的说道：“我说怎么摔倒了，瞧这孩子出生的日子，我说怎么好端端的出门摔了一跤，原来和我八字相冲，这是不合啊！”说着起身有些急了。

　　“合不合的，孩子都生下来了，你还想怎么办！”刘阿婆说着，洗了洗手，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张翠芳不放心的叮嘱道：“老嫂子，今天联海媳妇又生了闺女，这事你要替我保密，不然以后生儿子就困难了。”

　　“放心吧！我嘴没那么碎！”刘阿婆说着走出了屋子。

　　离开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生下孩子，赵秀娟早已筋疲力尽，没有一点力气了，听到又是一个女孩，她心里也很难受。婆婆张翠芳一直叨叨个不停，赵秀娟便闭了眼，不听不看，奈何眼角泪水总是忍不住往下流。

　　知道孩子和自己八字相克，张翠芳就不怎么待见这孩子了，总觉着这孩子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年刚过完，就借着计划生育的由头，让赵秀娟把孩子抱到娘家妈焦杏花身边抚养，这一呆就是五年。

　　如今齐英回到齐家，张翠芳不仅没有愧疚，还对齐英冷眼相对，齐英有时候也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是奶奶为什么不喜欢她。

　　有一回，齐英跟着大姐齐燕去奶奶张翠芳家玩。

　　张翠芳刚从集市买回来一对瓷碗，放在灶台上，齐燕看着好看，拿下来看看，可是一个没拿稳，摔在地上碎了，齐燕害怕奶奶责怪她，便说齐英打破的。

　　张翠芳听到齐英打碎了碗，瞬间脾气就上来了，气的骂道：“你果然是个扫把星。”说着拿起笤帚，就给了她几下。

　　齐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被打了，哭着喊道：“坏人，坏人，你这个坏人。”

　　张翠芳听了很生气，又打了她几下，齐英就是嘴硬，还是不停的说张翠芳是坏人。

　　张翠芳看着哇哇哭的齐英，警告她：“死丫头，嘴还挺硬，再说我是坏人，我就把你嘴缝上。”说着拿出纳鞋底的针线，吓唬齐英，齐英被吓的再也不敢这样说话了，之后她对扫把星这个词一直耿耿于怀，难道自己真是扫把星？

　　齐英在齐家，是爷爷奶奶不爱，爸爸妈妈总是想不起来的人。

　　有一年地震，大姐齐燕一听到响动就跑的没影了，爸爸齐联海只顾着自己跑了，妈妈赵秀娟抱着小女儿齐盼儿也跑了，等他们都跑到院子，妈妈赵秀娟才想起熟睡的齐英。

　　赵秀娟急忙将齐盼儿交给齐联海，再去找齐英时，齐英光着脚丫，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哭着从屋子里走出来，当她看到妈妈，爸爸姐姐妹妹都在外面看着她时，她哭的更加厉害了。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齐家似乎从来都不是她安全的港湾。年幼无依，幼年的英子经历了无依无靠的生活，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她都时刻保持着警惕，生怕被人丢下不管。

　　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的英子，内心敏感又自卑，性格也很孤僻。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她总是不能融入大家的生活里去，一个人独来独往，就连村东口张二福家的狗都喜欢欺负她。这狗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产下的杂种狗，脾气糟糕透了，齐英每次路过张二福家门口，那狗都要冲着她乱吼乱叫，吓的齐英一身冷汗，拔腿就跑。

　　这狗看着体型也不是很大，属于中型犬，全身咖啡色小卷毛，脸特别长，有点像赵四叔家母羊刚刚产下的小羊羔，可是人赵四叔的小羊羔性格可比它温顺多了。

　　齐英上小学时，因为自卑胆小，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每次排队站错位置，都会被同学挤出来，又因为爱哭，一问三不知，就连老师也不喜欢她这样的孩子，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和她排一起，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最后面。

　　即使被人骂扫把星，她也不敢还口，受了委屈，也只能装在心里，不会向别人说，当然也没有人听她说。唯一愿意听她说话的人是姥姥焦杏花，可是如今姥姥焦杏花在城里给舅舅看孩子，她时常见不到姥姥，她心里的那些话，也只能藏在心里。

　　幼年的齐英太孤单了，孤单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姥姥焦杏花。

　　一天晚上，齐英睡觉时，听到妈妈赵秀娟说，姥姥焦杏花过两天要从城里回来，想到马上能见到姥姥了，齐英心里十分激动，于是每天放学后，她都要大老远跑到姥姥家门口去看看，看姥姥有没有来，可是一连三天她都是没有看到姥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齐英手里捧着一个肉包子，这是她专门留给姥姥的，想着一见面就给姥姥吃的，可是姥姥怎么还不回来。

　　齐英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快到张二福家门口时，想到他家那条卷毛狗，心里不由一阵害怕。

　　俗话说“狗仗人势”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齐英走过张二福家门前时，那狗正在和它的小主人张二福一起玩耍，主人在旁边，那狗得了势，尤其是看到齐英手里的肉包子，又跳又叫，比以往跳叫的更厉害。齐英吓的转身就跑，谁知那狗竟然追了出去。

　　原来是张二福又忘记给狗子拴绳了，张二福也没想到这狗会追出去，急的在后面大喊大叫。平日里只要张二福喊一声，这狗便不会在追着人咬，可是今天它却一点也不听话，一直追着齐英不放。

　　齐英边跑边回头，看到那狗追了上来，齐英拼了命往前跑，可是两条腿的齐英，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狗，齐英跑的太快，直接摔倒在地上，眼看那狗就要扑上来，齐英吓的闭上眼睛，眼前一黑，心里害怕极了。

　　突然从对面又跑来一只土黄色的小土狗，对着张二福家的小卷毛就冲了过去，只听到“汪汪”几声，那小卷毛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小土狗乖乖的回到主人身边，主人将拴狗绳重新套在它的头上。

　　齐英趴在地上，惊魂未定，睁开眼看看，握在手里的包子都捏碎了，肉馅掉了一地，心里难受极了。

　　“小妹妹，你没事吧！”

　　齐英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普通话这么好听，比村里学校讲课的老师还要标准，看他的样子，和自己的姐姐齐燕差不多大。

　　“没事！”齐英摇摇头，急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给你！”一双又白又圆润的手伸过来，原来小哥哥看齐英的包子碎一地，怕她难过，拿出在路边捡的小蜗牛给齐英玩。

　　齐英看着男孩手中的小蜗牛，觉得很好玩，可是想到自己脏兮兮的手，犹豫了一下，急忙将手背到身后，没有去接。

　　男孩看小妹妹不肯要，以为她不想和自己玩，有些失落的说道：“也是，你们小女生怎么会喜欢这种小东西。”说着将小蜗牛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其实小蜗牛很可爱！”齐英慢吞吞说道：“只是，我的手......”齐英说着慢慢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显得无比尴尬。

　　男孩这才明白了女孩的意思，原来她并没有嫌弃它，她只是......男孩高兴的笑起来，说道：“没事的，小妹妹，我以前跳进泥坑里，出来的时候比你现在还要脏的。”

　　“难道你喜欢跳泥坑吗？”齐英好奇的问道，毕竟像他这样干净整洁的男孩，怎么会喜欢跳泥坑呢？

　　“真的！男孩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长着一双熊猫眼的小土狗，说道：“它就是我从泥坑里拉上来的，拉上来的时候它身上可脏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洗干净。”

　　“它是流浪狗吗？”齐英问道，因为这些年农村的流浪狗越来越多了。

　　几年前，城里人兴起了养狗的热潮，一时间各种名犬出现在大街小巷，出门遛狗似乎成了一种时尚，随着养狗的人越辣越多，各种狗咬人，狗咬狗的事件层出不穷，于是关于养狗的相关的政策也就越来越多，一些地方甚至要求狗的种类饲养条例。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想养狗的人多了起来，一些被弃养的狗就从大城市涌向了农村，今天谁家的外甥拉来了一只拉布拉多，明天谁家的小叔送来一只萨摩耶，还有金毛，阿拉斯加，泰迪等等，尤其一段时间后，村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串串狗，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农村成了大城市的接盘侠，农村就像海绵，总是能吸收许多大城市无法容纳的东西，还有人和动物。

　　只有土狗生活的农村，被突然出现的各种名犬侵占了领地，名犬大多是宠物狗，它们聪明伶俐，还会讨好主人。让一直生活在农村只懂看家护院的土狗，逐渐失势，它们被迫成了农村的流浪狗，居无定所。可是他们可曾想过农村养狗的初心，就是为了看家护院，小土狗虽然不会讨好主人，但它却是最忠诚的狗狗。

　　有时候想想，狗都如此，人何尝不是呢！看看那些外国文化的入侵，什么圣诞节，感恩节，以及让人嗤之以鼻万圣节，什么时候，我们的主场，成了这些西方文化的圣地，而我们自己的节日却被抛掷脑后，有一段时间，大城市出现各式各样的风情街，还有一些大型广场上出现的那些西方恶俗的人体器官雕塑，我不知道它们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我们五千年的文化底蕴还不够深远吗？虽然我们是一个包容性很强民族，但我们不能数典忘祖。

　　......

　　“嗯！”男孩应了一声说道：“虽然它是一只小土狗，但是它非常灵性，从不乱咬人。”

　　“嗯！它看起来是一只听话的狗。”齐英说着，慢慢放松了警惕。

　　人常说畜生通人性，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畜生。一个这么有爱心的男孩子，他养的狗也一定很听话，齐英看着小男孩和他身边熊猫眼的小土狗，竟不那么害怕了。

　　听到齐英的夸赞，男孩高兴的笑了。

　　“我叫齐英，你叫什么名字？”齐英问道。

　　“我叫......”

　　“英子，你怎么在这里？”匆匆赶来的焦杏花打断了男孩的话。

　　看到姥姥焦杏花，齐英激动的喊了一声“姥姥！”急忙跑了过去。

　　焦杏花走近些，看到灰头土脸的齐英，问道：“怎么了这是？”

　　或许是许久未见姥姥，齐英看着姥姥竟有些难过，委屈的说道：“姥姥，狗咬我。”

　　焦杏花回头看着男孩牵着狗，以为是他的狗，生气的问道。“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能牵着狗到处乱跑了？”

　　“奶奶，您误会了，不是我。”小男孩急忙解释道。

　　“不是你，还有谁？”焦杏花气急败坏的说道。

　　“姥姥，不是的，是张二福家的狗。”齐英哽咽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焦杏花听了，一脸尴尬，急忙对小男孩说道：“吆！孩子，对不住啊！我这一着急冤枉你了。”

　　“没关系！”听到焦杏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小男孩转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小哥哥！”齐英看着男孩的背影说道。

　　男孩回头看着齐英说道：“不客气！”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齐英问道。

　　“嗯！”男孩使劲点点头。

　　齐英笑了，男孩也笑了，转过头高兴的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看着男孩走远，焦杏花摸着齐英的胳膊和腿着急的问道：“伤哪儿了没？”

　　齐英摇摇头，说道：“没有姥姥。”

　　焦杏花叹了一口气，放心的说道：“那就好！”

　　“就是……”听到姥姥关心自己，联想着自己最近受到的委屈，齐英又难过起来。

　　“怎么了？”焦杏花急忙问道。

　　齐英抿了抿嘴说道：“就是吓着了。”

　　焦杏花心疼的摸了摸齐英额头的汗，一只手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不停的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英子回来了，英子不害怕了，英子到姥姥怀里来……”类似这样的话连着说了好几遍才作罢。

　　齐英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等她长大后，才知道，这是姥姥给她叫魂。

　　听老人们说，人要是受了惊吓，魂就离开了身体，要在受了惊吓的地方及时把魂叫回来，否则失了魂，人就会六神无主，没有精气神。

　　张二福躲在门口，看到焦杏花给齐英招魂，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过来，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焦杏花对着躲在门后面张二福喊道。

　　张二福知道自己闯了祸，吓的缩进脑袋，不敢露脸。

　　“你说你怎么总是给这狗不拴绳啊？伤到人怎么办？”焦杏花气的问道。

　　“它平时不跑的，应该是英子手里的包子太香了，它才去追的。”张二福躲在门后面替狗狗解释道。

　　听到包子，齐英更难过了，说道：“那肉包子是要给姥姥的，可是……”齐英说着看了看地上。

　　焦杏花看着地上的包子馅，心里一阵难受，焦杏花知道，英子是因为来找她，才会遇到狗，而那狗追着她不放，是因为想吃这个肉包子。

　　“二福，二福...”张二福奶奶握着拐杖从院子里走出来。

　　听到奶奶叫自己，张二福忙应道：“奶奶，我在这儿了。”

　　“吵吵撒呢？我在屋子里都听到了。”二福奶奶问道。

　　见二福奶奶出来，焦杏花走近些，说道：“不是我说，老嫂子，这以后要注意了，养狗一定要栓绳子，这是没咬到，要是咬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二福奶奶听到自家的狗又乱咬人，急忙道歉道：“杏花家的，实在对不住啊！让这疯狗吓到你们了。”说着用拐杖指着身后的狗子骂道：“这该死的畜生，不好好看家护院，这是犯了什么疯病，竟然跑出院子去咬人。你要是再敢乱咬人，小心我炖了你，吃狗肉。”

　　二福听了，怕奶奶真的一气之下把这狗给煮了，急忙用绳子套住狗头，把它拉回院子里树下拴起来。

　　二福奶奶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也不想养这狗，我这身体连自己都顾不来，还要操心它，实在是麻烦！可是……”二福奶奶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是没办法，家里其他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我和二福两个人，附近的孩子大都去了城里，二福连个玩的伙伴都没有，自从有了这狗子，二福脸上才有了笑容。”

　　“你家二福高兴了，可别人怎么办？既然养了狗，就要负责任，不能让它老追着人跑吧！”焦杏花生气的说道。

　　“杏花家的，你别生气，以后我一定让二福小心点。”张二福奶奶自责的说道。

　　二福奶奶话都说道这份上，焦杏花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焦杏花没有说话，二福奶奶伤感的说道：“我们家二福是个可怜娃，你知道的自从他妈妈出去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爸爸这两年也出去打工了，也是连个电话都没有，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年轻人一出去都不回来了。”

　　焦杏花是个心软的人，看着二福，觉得心里也不是滋味，二福不到三岁，他妈妈就出去打工，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二福六七岁了，他妈妈还没有回来。在二福心里，怕是妈妈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倒是这狗子，焦杏花记着好像陪伴了二福许久了。

　　焦杏花想着，从兜里拿出两个棒棒糖来，递给英子，让她给二福一个。

　　张二福拴好狗，转身看到英子手里拿着棒棒糖，满脸羡慕。

　　“二福，你过来。”齐英喊道。

　　张二福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给你！”齐英说道。

　　张二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看齐英，看看焦杏花。

　　“拿着吧！二福。”焦杏花说道。

　　张二福回头看看奶奶，奶奶点点头，二福有些激动，小心的接过棒棒糖，眼睛里竟不由泛起了泪光。

　　......

　　晚上，英子吃着姥姥买的棒棒糖，和姥姥坐在院子里纳凉。

　　焦杏花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外孙女，笑着问道：“这糖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英子连着点点头，说道：“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

　　焦杏花笑着摇摇头，说道：“英子，世界那么大，你都没去看过，怎么知道这糖果最好吃呢？”

　　“因为这糖果是姥姥买的啊！”英子歪着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焦杏花看着英子，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傻孩子。

　　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月亮躲在洁白的云朵后面，露出半张圆圆的脸，童真而又美好。

　　焦杏花看齐英看的认真，问道：“英子，你在看什么？”

　　“看月亮。”齐英看着天上的月亮问焦杏花：“姥姥，你说什么样的人像月亮一样？”

　　焦杏花抬头看看天空，想了想说道：“好人应该像这月亮一样能在黑夜里发亮发光照亮需要他的人。”

　　“哦！”齐英吐出嘴里的棒棒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月亮应该就是姥姥了。”

　　呵呵...焦杏花听了笑了，说道：“姥姥可没有月亮那么厉害，月亮可以照亮了整个夜空，姥姥可不行的。”

　　“可是姥姥可以照亮英子啊！”齐英仰着头骄傲的说道。

　　不知为何？焦杏花听了这话，心里竟有些难受。

　　夜深了，是该睡觉了。

　　“走吧！我们赶快睡觉去。”焦杏花拉起齐英的手，向屋里走去。

　　这一晚英子在姥姥身边睡得格外踏实。

　　月色正浓，照亮了大地，照亮齐家庄，也照亮了英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