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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缓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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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秦宗明离婚,不过他说,可以瞒着我妈不让她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情以免受到刺激,对于这一点我同意了。我们的房子以及房子里的一切他都留给我了,虽然我并不想同意,但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能住到哪里去,我妈那里住的了一时住不了一世,她不出三天就能猜出来,王婉婷那里有家有口的更不可能。
两天后我出院了,我妈在我们家住了一个星期名为照顾我吃喝,实为以她的存在提醒着我不要说实话提离婚。秦宗明也和他承诺的一样,正常的时间点回家,表面上我们依旧相安无事,甚至还能说笑,伪装的和谐外表下车祸背后的真相似乎已经云淡风轻,一切都又回到了正轨。所以一个周后我妈就着急的要回家了,但她走的时候还是拉着我的手背过秦宗明和我反复叮嘱,一定要好好对小秦,一定。她的言辞恳切又郑重,让我无言以对只能苦苦一笑。
秦宗明开车把我妈亲自送到了高铁上面,他没有再回家,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许是酒店的行政套房,也许是他新买了一套房子,也许他身边已经有了新的莺莺燕燕,反正他离不离开我都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失手把酱油瓶打翻在地,黑褐色的酱油溅洒了一地,我在想如果我的心从悬崖被摔到地面上是不是也会像酱油这样溅的一地鲜红。离婚不是如我所愿了,我到底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问过我出车祸那天开车去干什么了,也没有问过我春节的意思就自说自话的要和我离婚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我跪在地上收拾着厨房的烂摊子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比任何时候都要糟糕。
春节还寄托在王婉婷家里,我实在没有心情去接,又听说她女儿特别喜欢春节,一下课回家就抱着春节不肯放手,所以我也顺势让春节继续呆在那里。我思来想去觉得秦宗明和我提离婚的根源也许就出在春节的名字身上,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我没有提过,我妈也不会,王婉婷更不可能知道春节的缘由。
转眼,距我妈离开过去了一个周,我每天呆在偌大的家中宛如一具幽灵,我可以坐在屋子里任何一处发呆一天,直到感觉到腰酸痛得不得不起身时才意识到耳边不会再有秦宗明的唠叨响起了。我没有和王婉婷说过秦宗明和我提离婚的事情,因为迟迟没有等到秦宗明要寄给我的离婚协议书,他的衣物大部分都还留在家中只拿走了其中一部分。我们最后联系的消息一直停留在一个周前,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我说,从今天起我就不回家住了。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有大把的时间专心回忆顾莫阳了,却发现我很长的时间里都在想着秦宗明,甚至想起他平日里说过的一句很稀松平常的话,这状态让我很痛苦。他提出离婚后还在病房里单独问过我一句话,陆清雨,十年里你有爱过我哪怕一分钟吗?我的回答是什么呢?我好像犹豫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我对他的残忍最终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除了这些之外,最重要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也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又过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想理清自己的头绪,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结。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吃饭但还是会勉强自己吃一些有营养的食物,也许是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已经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许是,也许是我想要这个孩子。
让我没想到的是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末,秦宗明回来了,我抱着腿正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过去的一些零碎生活物品,脸没洗,头发更别提了。他进家门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发觉,直到闻到一股熟悉的饭香飘进来时我的眼泪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他回来了!我立刻扔掉手上的相册,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外面的厨房,一眼看到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正围着我买的围裙站在流理台前操作。
我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的失态,胡乱的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可眼泪越擦越多,好像我受了几辈子的委屈眼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刚好回头拿切好的西红柿时看到了我,还好他近视有两百度,我们现在的距离他是看不清我有多狼狈的。我没近视,所以看清他的脸有一瞬间我的心痛了一下,他看起来并不比我好多少,一脸胡子拉碴,头发也没再剪过,衬衫穿的还是他离开家的那天穿的那件,后面皱巴巴的好几道印子,这么多年我就从没见过他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
“还有一个汤,你坐在那等我一会。”他的眼神意外的没有在医院里时那么冷漠陌生,我顺从他的意思坐了下来,坐在被饭香包围的餐桌上,看着他的背影,心没来由的放松了下来,一阵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床头的表告诉我该死的睡到了晚上十点。
他不会走了吧?我着急下床差点摔在地上,跌跌撞撞,慌慌张张跑了出去结果立刻尴尬在客厅,原来他还没走,正坐在客厅桌子前办公,我心头一暖才想到自己是被他从客厅抱到卧室的,脸上不由发起热来,他是不是让我醒过来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才坐在这里办公的。
“你醒了。”他看到我出来立刻合起手上的资料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宗明,我最近可能没有休息好,一不小心睡着了……”近距离面对他,不知为何我该死的害羞了,他几步来到我旁边,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温柔又有力量,我刚好撞进了他那双漂亮的棕褐色眼睛中,我看到里面的忧郁像浓稠的巧克力浆好像再也化不开的感觉。还好他下一刻就逃避开了我的眼睛,不然我真不敢保证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又做出泪流满面的这种蠢事。
我任由秦宗明牵着我到饭桌前,他很快把饭菜热好重新端了上来。我们坐在饭桌两头,饭桌还是我和他一起去挑选的,他原本喜欢的是简洁的灰黑色风格,但是我偏偏就喜欢原木色带来的温馨感,这是一个家最重要的基底色。
如今这温馨的饭桌好像也暖不起来我们之间低气压的氛围,我低头只顾默默的扒饭,我是真的饿了,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我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
“你瘦了好多。”他没动碗筷只是看着我吃,
“你怎么回……哦,不是,你是回来拿东西的吗?”我讶异于自己开始注意起语言措辞,改口的时候我想的第一件事是不要再伤害到他了。
他默默的给我碗里夹了一根芦笋,说实话他做的白灼芦笋我尤其特别的爱吃,哪怕去外面点一样的菜也没有他做的好吃。
“你伤口缝合的线上个周就该去拆了,我打电话问了医生说你没有去,所以我过来看看你,顺便明天带你去医院拆线。”
我嚼着芦笋的嘴巴停住了,因为我彻底把这件事给忘了,他看我不动了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笑了,我看不懂他为什么笑我,但是这一笑无形中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
晚饭后将近十一点半了,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他在我背后的厨房里收拾,而我抱着靠枕想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家庭和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我曾经深爱着顾莫阳,想要用一生和他组建一个家庭,养一只猫,生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但他不幸离世了,而我和别人组建了一个家庭。我现在不想承认但又必须面对的事实是秦宗明早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管我一开始愿不愿意,想不想,喜不喜欢,是不是利用,他这一部分已经完完全全渗透在我们过去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强行割断的话就会失去半条性命。
我现在意识到只有他在这个家的时候才会让我觉得有家的感觉,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这里只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壳子。我过去坚持要离婚的想法在这两个周的每一分每一秒被自己反复质疑,每每想起来我过去提离婚的场景就像想起来一个笑话,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真的是一个很难想清楚的问题。
“不早了,你快回卧室休息吧,我明天早晨十点过来接你。”秦宗明收拾完厨房摘掉围裙说要离开,我慌忙站了起来手指头搅在一起,我实在是不想立刻又回到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状态,不知费了多大力气和决心才听见自己的蚊子声:
“别回去了,太晚了,折腾来去你也累,就……就睡这里吧,这里还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