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春吟秋gl》奥德修斯z

13、探视

　　“不不不！我没有罪！我没有罪！是你！是你害的我！”商止指着卫子褚，疯了般想要扑上前。
　　玄甲军眼疾手快，两个人将他拖住，就像脱死狗般。明明隔着不远，中间却是他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想他堂堂一方郡守……商止不甘心，大喊大叫道，一脸的横肉有些狰狞。
　　“拖下去！”卫子褚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犹豫。
　　商止的叫喊声回荡在郡守府，卫子褚的情绪没受影响，自顾自站起身，在郡守府闲逛。
　　郡守府内流水潺潺，是难得的活水，想那商止定是花了大功夫。
　　树叶抽芽，梅花盛放。清脆的鸟叫声在耳畔响起，此地倒也宁静无比。
　　穿过小桥流水，弯弯绕绕，卫子褚又回到了商秋的阁楼。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将她往这里带。
　　门是虚掩着的，依稀见着里面有些暗。
　　卫子褚推开门，吱呀作响，像是尘封了无尽岁月般，竟有古朴的感觉扑面而来，连同着古木特有的味道。
　　此处虽有些古朴陈旧，却也整洁异常。与郡守府内各处相比，卫子褚倒是更喜这里。
　　阁楼内除了铺好的床榻，一面铜镜，没什么装饰物，有些家徒四壁的落寞之感。
　　卫子褚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商秋原来的生活，怕是不好过吧……
　　两人有着相似之处，却又不那么相同。
　　阁楼二楼正中挂着一幅画像，纸边有些微卷发黄，像是时间久远。卫子褚眼睛描摹着这幅画，竟与商秋有几分相似，难道……
　　卫子褚抬手取了画像，小心地卷起来放进一旁的画轴里面，随后拿着它出了阁楼。
　　天阴沉的可怕，轰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冷风夹杂着雨点，肆意横行着。
　　本该高高在上的美人梅，此刻却委下身躯，与地上被雨水冲刷却依然傲然嫩绿的小草，混为一谈。
　　卫子褚安排了河南郡丞来处理商止这个案子，为什么会选他，只因他和商止不对付。
　　同在河南郡任职，却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一点让卫子褚有些欣赏。
　　郡丞姓张名全，是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小老头，留着八字胡，鬓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起话来胡子一抖一抖的，倒是有些滑稽有趣。
　　河南郡大牢内阴暗潮湿，昏黄的烛火跳动着，映得每一处都那么不真实。
　　大牢在郡守府底下，有三十阶台阶，大多数台阶颜色有些暗红，狭窄的石墙上遍布让人头皮发麻的狰狞血痕。
　　迎面而来的，是腐臭、刺鼻、潮湿的味道。卫子褚掩鼻，快步下了去。
　　一进大门，一应俱全的刑具被挂在铁架上，随着烛火的跳动闪着渗人的光。仿佛要给每一个进门的人一个下马威。
　　由一个玄甲军带领，卫子褚和卫红跟在后边。无边的阴风阵阵，让人身心颤栗。
　　卫子褚紧了紧披在身上的长袍，快步跟了上去。
　　“商止，我说你就签个字画个押，何必在这里苦苦耗着。再耗下去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何必呢？”
　　张全蹲在商止面前，轻笑道。
　　“张全！你以为上了枝头就是凤凰了吗？你不过是只野鸡，哈哈！”商止怒极反笑，咆哮着。
　　远远的，一声气势不减的声音响彻大牢。
　　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卫子褚嘴角有一抹轻微的弧度，不以为然。
　　“长公主殿下！”张全听闻渐近的脚步声，转过头，脸上没有意外，恭敬地朝着卫子褚行礼。
　　“有劳了。”淡淡的音调在牢里有些突兀，却让张全有一瞬间的成就感。
　　卫子褚径直绕过张全，俯视着商止。
　　商止有些狼狈，蓬头垢面，与今日街上的流民有些相似。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商止看着卫子褚，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到了这等地步，他才敢细细地打量卫子褚，换在以前，那是大不敬之罪。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了。
　　面若中秋之月，整个人着暗紫色衣裳，如亭亭直立的牡丹般，高贵典雅。
　　就算此刻卑微如草芥，商止也不禁在心里感叹。再看看自己……心里的不平衡瞬间上涌。
　　“商止，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那你的妻小呢，你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吗？”卫子褚抬了抬眉，难得有耐心与商止周旋。
　　商止有一儿子，是商家唯一的香火，是他与现妻所生，年十六，平日里他宝贝得很！
　　“你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商止像被刺激到，有些激动，径直抓住了卫子褚的下摆。
　　卫子褚有些厌恶地扯过衣裳，退到了他碰不到的地方。
　　明明还有个女儿——商秋，像被他遗忘般，只字不提。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卫子褚脸上有讥笑，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就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她般，一幅古井无波的样子。
　　“商秋不是你所生？你还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卫子褚语气淡淡的，不喜不怒。
　　商止捉摸不透卫子褚的情绪，只不屑道:“此等不听话的女儿，不要也罢！”商止凶眉瞪目，仿佛有极大的怒气。
　　他以为，就是商秋那日不愿嫁给王武，事情闹大，才被卫子褚注意到。自己本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此刻却成了阶下囚！全是拜自己那个孽女所致。
　　见商止顽固，卫子褚也没心思跟他耗下去。眼神示意了郡丞张全，卫子褚瞥了眼昏暗的牢房，抬脚便走。
　　“我拿商秋换商宇的性命！长公主殿下可愿。”一阵沉默过后，商止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脱口而出。
　　商宇便是商止的儿子，商止有些赌不起了，不能让商家断了香火！。
　　卫子褚抬起的脚收回，透过牢房木板间的缝隙，卫子褚看见了商止的目光有些希冀。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谈条件？”卫子褚没有过多停留，留给商止一个孤傲的背影。
　　商止心里此刻极度不平衡，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卫子褚踩在地上，惹满尘埃。
　　“我是她父亲！”商止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复杂。
　　“长公主殿下对商秋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上心，殿下究竟安的什么心，想必殿下心里清楚。”商止朝着远去的背影有些怒道，有着将死之人的决绝。
　　其实商止在赌，他在赌卫子褚的心。
　　宫里有对食早已在民间广为流传，商止赌的，不过是卫子褚是不是而已。
　　如果是，商止此刻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疯狂刺激。
　　卫子褚的背影难以察觉地顿了顿，商止的话让她觉得有一种内心被窥探后的烦乱感，卫子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商止扒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卫子褚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一丝精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