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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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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卫子褚等人的衣衫。春寒料峭,倒不是虚言。
这些流浪的百姓好似驱不走般,在郡守府外哭喊,声音越来越大,一片哀嚎。
卫子褚此时也有些心烦,转头望着街边路口。
“要造反吗!”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拉回了卫子褚的目光。
“你还我们的土地,不然我们就上告官府!”
这些人见软的不行,遂语气也强硬起来。
“呵,本郡守就是地方最大的官,有本事你们告到皇上那里去啊!且不说天高皇帝远,就是你们这样子的人去了,皇上他老人家也不会见你们!”
商止干脆破罐子破摔,站在门口不屑地笑道。
“你!你你……”街上的一个百姓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告诉你们,再不走一律按谋逆罪论处!”
商止的脸上透露出狠辣,让街上流浪的百姓有些害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反抗的人再多,也打不倒一个当官的。
卫子褚淋在雨中,见证了这一切,深刻体验了什么叫做狼狈和不知所措。她恨不得立刻将商止碎尸万段!
照这样下去,大齐迟早会被这些蛀虫给毁了!
恍惚间,一阵整齐的跑步声踏着雨声,由远及近。声势浩大,让人不得不注意。
终于来了!卫子褚嘴角浮现了一抹凉薄的笑意。
注意到远处的动静,商止偏过头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清一色的盔甲,整齐划一的步伐。小跑的声音如擂鼓般让人震撼。让商止的脚步不由得后退两步,眼中满是惊愕。
玄甲军!他怎会不认得!
玄甲军隶属于皇帝,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在大齐四个大郡中皆有驻守,且数量不少。
一是以防民间叛乱,二则是四方边境突发战争,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调遣士兵御敌,减少边境人员损耗。
商止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今日玄甲军会向他郡守府而来!
要知道,调动玄甲军要么需要大齐金令,要么皇上亲自到场,这……商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平日里自己与玄甲军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怎的……
商止从未上过战场,也未见过此等世面,一时间心里有些慌乱。
大街上的流浪的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郡守,好久不见啊!”卫子褚朝着商止走过去,满脸笑意。
听到有人叫自己,商止回过头,见到熟悉的打扮,不正是自己找了多日的蒙面人吗!
商止脸上有些兴奋,忙喝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正当郡守府官兵持刀过来时,玄甲军正好停在了郡守府门口。
郡守府的官兵迫于玄甲军强大的气场,僵在那里不敢妄动。
领头的人朝着卫子褚单膝下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长公主殿下,臣等来迟,还望恕罪!”
“参见长公主殿下!”身后一干玄甲军单膝下跪,朝卫子褚行礼。
气势如虹,当真有征战沙场的铁血气概,让人颤栗!
卫子褚将戴上不久的面纱取下,露出了那张清贵冷艳的脸。
“起来吧”薄唇轻启,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商止有些站不稳,险些摔倒。
“长……长公主殿下,臣无意冒犯,请殿下降罪!”商止稳住心神,慌忙跑下来,跪伏在地。
见到玄甲军的那一刻,自己就该想到的,商止有些懊恼,冲撞了卫子褚。
商止抬头时,玄甲军已将郡守府团团围住,连同十几个持刀的府兵。商止紧张地额头都在冒汗。
“商止!你知罪吗?”带着些怒意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进商止的耳朵。
抬眼,卫子褚眼中满是阴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商止此刻卑微的像条狗,讨好地跪在主人面前。虽然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的一切,包括他都好似尘埃般微不可言。
他向往权力,这便是其中的缘由之一。你站得越高,别人只能仰视你,脚下的,不过是蝼蚁而已。
商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疯狂,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还在想这些事情!
“还请殿下明示!”商止低着头,恭敬道。
“商止啊商止,本宫说过,你这个郡守当不好就别当了,你可曾记得?”卫子褚眼里带着冷漠。
“我……”
商止欲开头,却被卫子褚打断。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滚进来说话!”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卫子褚抬脚进了郡守府。
一行玄甲军随后,其余的留在了外边。
商止的狼狈样,百姓还是第一次见,皆交头接耳,讨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止拍拍身上的泥水,给了围观的人一记威胁的目光后,快步进了府。
大门口还有点官府样,越到里头,越是奢华,比起国公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处处是金碧辉煌,绫罗绸缎,奇珍异草,皆在此处了。
卫子褚面色无波,什么也未说,只是走得愈发快,身后整齐划一的甲胄声惊起了飞鸟。
“为何此处与别处不同,是何人所住?”虽然已猜到答案,卫子褚还是忍不住一问。
商止快步走到前面,略一犹豫,哈着腰答道:“臣庶女——商秋所住。”商止低着头,不敢看卫子褚。
卫子褚睫毛闪了闪,只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卫子褚深深看了眼有些陈旧的阁楼,转身离开了。
堂上静得很,商止跪在堂下,玄甲军分两侧而立。无形中有威压压在商止的肩头。
正当商止想着如何脱罪时,惊堂木的声音让他身体一个机灵。
“商止,本宫也不想跟你废话,自己干了些什么事,如实招来,饶你不死,不然,哼!”
卫子褚一声冷哼,端坐在上头,严肃道。
商止低头思索,他以为卫子褚只拿那天商秋与王武的婚事来诓他,略一思索道:“臣女商秋已十有七,在寻常百姓家已……”
“商止,你不必和本宫打哈哈,既然给了你赎罪的机会你不要,那就别怪本宫了。”
“长公主殿下。”商止想说什么,卫子褚没给他机会。
卫子褚直接递给卫红一纸书,而后便静静地看着商止。
商止心里有些发毛,不敢与之对视,左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商止,河南郡守,罪行一,每年以加固堤坝为由,请求朝廷拨款,实则私吞款项。堤坝简单搭些石块蒙混过关。
罪行二,身为河南郡守,任人不贤,堤坝只知加固,不知疏通,责任重大。
罪行三,强占百姓良田,生产云顶丝,获利巨大。
罪行四,强迫商秋,欲与王家结为姻亲,以求仕途青云直上。”
“本宫说得对吗?”待卫红念完,卫子褚好整以暇地看着商止。
商止的心跳得厉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跌坐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长公主殿下是如何这么快查到这些的。难不成……商止忽然想到半月前齐都传来消息,长公主殿下去白云寺修养。难不成那时便到了?
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些!商止满脸自责,有一丝懊恼。
“商止罪行累累,罪责深重!即刻打入大牢,查抄全部家产,秋后问斩!”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卫子褚没等商止回过神便宣判道,她就是想看商止落魄的模样。
冷漠无情的声音穿透商止的耳膜,刺穿他鲜活的心。
人最绝望的是什么?当然是自己最看中的东西倾刻间便离自己而去,去到自己再也摸不到的地方。
一瞬间,商止仿佛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