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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凌渺初见景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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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一个少女的声音在长廊里回响着,清脆又不失活泼的声音,特别是尾音部分被她刻意拉的很长,在带着几分寒意的清晨里,格外的清晰,轻快。若是要仔细听来,倒还颇有几分平日里在戏台上的风范。“懒~虫~们~给~你~娘~我~起~床~啦~今天~有~活~干~啦!!!快去给老娘吊嗓子!”
她就这么挨个把紧闭的门敲开,口里大喊声的重复着:“吊嗓子,吊嗓子,赶紧吊嗓子去。”若屋里的人不给她个回应,仍是倒头大睡,她便开门闭着眼睛,朝里面大喊道:“赶紧起床啦,吊嗓子去!”
一般的来说,无论是哪位角儿,她都会这样对待,无论那角儿有多红、多聪明,多厉害,多用功,都一样。哦,有一位主子除外……
“大师兄?”少女轻敲着长廊尽头的门,刚才的泼辣劲儿一扫而空,倒真像个小家碧玉的样子,那声音细的跟个猫儿似的。
“哦,我刚起,我……等一下去做饭,做完饭了再去吊嗓子,对了,今天唱的是什么?我昨日忘了看告示了。”
少女这才放回了原来吵架似的音量:“今天啊?阿爹说好像有《桃花扇》,那个……《牡丹亭》还有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时间冲突,你唱那个叫……那个叫什么香君来着?还有那个……那个反正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里有个客串的,哎,不对,应该叫配角,诶,不对,那应该叫龙套……嘶……好像是个小厮。”
屋子里没了声,少女突然想起什么,又添上一句:“陛下今天要来看看,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你可是我第一个告诉的,其他的角儿想听都没得听。”
“……”屋里的人还是没有说话,少女还以为他又睡去了,正准备再敲几下门,门却自己被里面的人推开了,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开了门,定站在她面前。
这少年披着件有些不合身的长袍,长的白净而又秀气。虽然不算是太高挑,只是刚好比少女高一个头,但手脚纤长,倒不像是个伶仃,反倒像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而眼前这位,便是这个戏班子的大师兄,风桃湘了。他虽说是大师兄,但是若论年纪,应该算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这位少女。不过不说这,但他的确是个好苗子,又肯学,无论是唱腔和身姿都是江南的一绝,而他最拿手的便是唱旦角,这也是为什么能在这高手林立的戏园子称第一的原因。
不过这大师兄既有能耐,就并非是那些平平无奇的小角色就能见到的,更何况是说上几句话了。若不是身为老板的女儿,许荷这个小角色可能这一辈子就只能瞻仰着他的名字了,而此时,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大师兄,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他迅速做好了饭,吊了嗓子。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说着便向外走去。
许荷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名堂来,赶快拦住他。
风桃湘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向北门走去。
“师兄?”许荷叫住他“你去干什么啊你?”
风桃湘头也不回,大步走向北门,淡淡地抛下了一句:“取个药。”
许荷急忙追上去,这可是他们玉屏园的招牌,万一给别处戏园子给挖去了怎么办,到时候被老板,也就是自家老爹训死,哎呀,那都是活该的。
她也没办法,只能追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跑出去,追到园外,只见那白色的身影,拐来拐去,绕来绕去,最终到了一个偏僻的药房去,一晃就不见了人。
许荷见他进去,也跟着进了这药店,看见这自己家招牌在和前台伙计聊天。她不便出现,只得闪身,躲在暗处,听着两人聊天,只听这伙计道:“风小兄弟,你这来的挺有讲究,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这刚好赶上了,这东西都给你打包了,正准备叫人给你送过去,哎呀,你这就来了。”
风桃湘只是微微点点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了马的嘶鸣声与车轱辘的转动声,抬头一看,一架大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药店门口,从那大马车上面,轻轻的晃下两个人影来。
许荷看了一眼,只脚其中有一人,竟是有些眼熟,仔细辨认才发现,那竟是当今太子,姬引潇。
看见那个影下了车,向身边另一个人大吐苦水,声音不算太大,又说的比较含糊,许荷仔细一听,才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三弟,你说我这可如何是好?心口痛,这什么东西啊?这毛病他们都说不好治,一个太医院都没把握的事,还能让这给治好?这不是活活来受罪吗这?”
风桃湘抬手,拦住伙计已经了举起大半,就差他再说一句就一掌拍下来的手,冷冷淡淡的回答他,道:“那您,我们尊敬的东宫之主,太子殿下,麻烦带着您金贵的三弟赶紧的给我这个无辜的伶仃离开,这是市井之地,莫脏了你的眼。再说,我看您这病状,大致的和我差不多,只是你那太医院庸医太多了,真正读过医书的老早下了大牢,那么多的太医,竟然连丹参都不知道,可笑,可笑。”
太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怒,道:“你……你个戏子,你个烂眼边……的竟敢如此和本宫说话……真的是……反了你了。”抬手想要去打他的脸。
许荷一惊,看着那个力道,只怕是在他脸就算是糊上上十斤白面粉不够遮住他脸上的留下来的红痕,可今天还有两场戏呢。她正准备咬咬牙,自己上去拦截,却看见风桃湘反手打了他一巴掌。
风桃湘虽是戏子,性格却比一般男孩还硬气几分,听了他这一番话,心道好笑,面上却不方便说出来,只得冷笑一声,还未等姬引潇还想去打他,去治他的罪,便一拂衣袖,飘然离去。
许荷也不藏了,起身追了上去:“诶,师兄!你……”
还没待她说完,风桃湘便打断了她:“我知道他是谁,小荷,我见过他,不止那么一次。”
许荷继续追问道:“那师兄,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说?”
风桃湘摇摇头:“他这人还行,所以我没有打到他,只是吓吓他,做个戏而已。但是他这病拖不得,这老板我认识,他可精着呢。老板不知道他贵为太子,只把他当个富贵人家的小朋友糊弄。说句难听的,若不是以前我与他是同窗的份上,他又不知道要拿什么劣等货,假药来忽悠我。但那太子的病是能拖的?这句话我是在提醒老板,又是在提醒太子殿下丹参是服良药,此病可医。”
许荷方才如梦初醒,正想夸赞这计,却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回头才见到那太子正坐在马上,敢情是一路上都跟在后边,静静听着两人对话。她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大惊失色,不轻不重的拉了一下风桃湘的袖子,低声说道:“师兄,你回头,太子殿下就在后面。”
风桃湘将信将疑的转头一看,果真是方才在药店里见的那位公子,他也不慌不忙,只当后面无人,一直走回玉屏园了,这才停下。
不过那太子也真当是固执,就是一路上横冲直撞,还好,这路人早已习惯了各家公子在路上飙车这事,还以为又是哪个纨绔子弟的飙车呢,早已司空见惯,否则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就这样驾着车,不依不饶的也跟进了玉屏园里头。
风桃湘给他们寻了个清净地方,请两人入坐,手法娴熟的倒了两杯清茶,这才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那两人:“太子殿下,三点下,敢问两位闲来无事,出宫玩耍,是觉着这天下太平,出来没事儿找事,还是国师大人布置的功课不够多,不够两位殿下写的?”
三殿下脸皮本来就薄,不像他二哥那样大大咧咧,又不像他大哥那样,脸皮那么厚。听了他这么一说,险些当场去世,还好被待在一边的许荷扶住了。得亏太子脸皮比他二弟还厚,强行来了一段非常无用的自我介绍:“本宫乃是当今太子,东宫之主,你应该听我的大名,姬引潇。你今日帮我忙了,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全力以赴。”
风桃湘听了这话,摇摇头,却道是:“倒不必太子殿下全力以赴,我一伶仃,有爹没爹,有娘没娘,也不需太子殿下,费心去找,殿下,您的心我领了。目前在下眼前只有一事,还望殿下协助。”
“哦?何事?”那姬引潇也是个爽快人,一挥手,乍这么一看,居然还挺人模人样的。
“这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实际上也不算什么……”他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只是想要求见霍将军一面,让他帮忙指点一下,我毕竟是个四旦(刺杀旦)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