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迷宫》不言羽

21、二十、迷宫终章：归于虚无

　　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很喜欢到处去探索新的事物，然后又特别喜欢宁静的图书馆——至少在里面的精灵依旧会猜测他和费厄诺的关系，但起码不会当着他的面来说。
　　怎么说呢，经过了那个阶段，他开始认真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矛盾？众所周知。
　　纠缠？逐渐淡化。
　　要是他和费厄诺关系很好，想必父亲会很高兴。
　　可是他做不到。
　　在褪去孩童的天真之后，周围的目光，他的认知都不允许他再像一样看待费厄诺。
　　是的，他是诺多的骄傲，是父亲一直在津津乐道的孩子。
　　所以芬格尔芬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矛盾的焦点。
　　只要他们还处在同一个家庭中。
　　他当然知道以后会变得好一些，等到费厄诺有了自己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之间的问题就会逐渐消弭，或许等到那一天他们各自的孩子会一起玩而不带有任何的议论和不解。
　　他的愿望没有实现。
　　米尔寇造成的可怕冲击之中，他几乎是首当其冲。
　　有那么些时候，他真的不想去面对这些。
　　这还不如小时候去探索隐秘的矿道有趣。
　　无数的光阴从身边流淌而过，最终，他在黑暗和阴影中落入了曼多斯。
　　他太累了，亲人的死亡也好，战线的崩溃也罢。
　　他已经做完了所有该做的，该休息一下了。
　　即便身背无数的血债，曼多斯还是给他们这些造成了维林诺巨大损失的精灵们安慰。他就在曼多斯里，处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
　　温柔的风在室外吹拂，图书馆里书本的味道和草木的馨香融合在一起，带来舒适的感触。
　　真是奇妙，难怪有精灵在曼多斯待着不想出去。
　　可惜这并不是永远。
　　芬格尔芬一直都在回避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费厄诺内心深处，是真的不希望他出生。
　　他作出那个选择的时候，回顾过一些事，见过自己的亲人。
　　他希望弥补所有的遗憾，希望终结所有的悲剧。
　　踏入那一步的时候，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如那一次他拿着剑面对比他强大太多的米尔寇。
　　无数的阴影，无数的极端。
　　那就好像是本能在憎恶着这个世界，憎恶着存在。
　　本质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明白了伊路维塔的隐忧。
　　很久很久，没有在外面走动了。
　　维林诺的微风一如既往的温柔，面对伊路维塔的首生子，维拉们永远都没有脾气。
　　灵魂中的不和谐险些让他一头栽倒。
　　——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
　　寻找出路，寻找平衡。
　　名为伊诺的精灵在不断变化，也让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
　　等到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再度回到白城来接诺利安的伊诺有点郁闷地看着那边飞速打包自己行囊的艾达瑞安。
　　不不不，他完全没有再带个娃出门旅游的习惯，哪怕这个娃是阿拉贡他儿子。
　　摇曳着美丽身姿的白城王后笑的非常温柔，“很抱歉，阿拉贡暂时没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这次就不来和你们见面了。”
　　伊诺无语地看着她。
　　另外一边，从来没有女儿外加完全不喜欢另外几个侄女，总觉得还是和自己儿子玩的很好的白公主可爱的费厄诺忙不迭去逗娃了。现在想想以前芬格尔芬小的时候没多欺负欺负真是太遗憾了。
　　心底一寒的伊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顾着回应白城的王后了，“没事，他不来最好。”他还是想揍阿拉贡一顿。
　　王后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嗯，是这样的，艾达瑞安也长大了，这次他坚决地认为要去学习怎样当一个真正的勇士。”
　　是一个真正的追求公主的勇士吧？
　　伊诺很难去控制自己的嘴角不要抽搐，“我觉得他还太小了。”诺利安也太小了，他现在完全不想要个女婿。
　　王后理解地点点头，“有的时候他们就爱冲动，你知道的，这点上艾达瑞安随他爸。不过，他是个好孩子，只是还需要成长。”
　　伊诺深刻地觉得眼前的王后也有冲动的基因，毕竟要不是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也不会有艾达瑞安了。
　　王后感觉到了伊诺的动摇，“你们也好久没有在外面走动了，艾达瑞安尽管年纪小，对中洲还是有不少了解的，阿拉贡在这一点上一直都一位很好的老师。”
　　这是真的，从索伦那里了解到人皇本事的伊诺表示了同意。
　　“小孩子嘛，总要有梦想，也要有所磨练。”王后慢慢地说话，“而且，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秘密，老是和你们这些大人待在一起，会变得太老气的。”
　　她的话直戳伊诺的心口。
　　貌似，也许，大概白公主肯定比她年纪大吧——算了，诺利安现在就是个孩子，他的本意就是为了弥补她的悲伤。
　　“好吧。你是对的。”伊诺被她说服了，“我会带着艾达瑞安一起出去旅行的，不过你看，有费厄诺在，我觉得他会经受不小的打击。”
　　王后笑的愈发开心，“当然当然，我觉得这是好事，这孩子太顺利了，再不打击一下他他都能飘到天上去了。”
　　人家亲妈都这么说了，伊诺也就没什么反对的理由了。
　　艾达瑞安从来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现在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乖巧地等着被带走。还是诺利安听说要离开白城有点不高兴。
　　“我们过段时间就会回来。”面对这个孩子，伊诺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等到商队来的时候，我们就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带着这两个孩子外加一个脾气麻烦的费厄诺，开始的时候伊诺决定不要走的太远。
　　诺利安闷闷地说了声好的。
　　伊诺的心突然酸楚了起来，他抱了抱这个久经磨难的灵魂，想要给予她无尽的温暖。
　　费厄诺的手搭在他肩膀上，“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都会好起来的。
　　伊诺放开了手，在边上看着的艾达瑞安上来拉着诺利安的手慢慢往外面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踏过石头铺成的路面，迎着灿烂的阳光和花香走向未来。

　　——本篇完
　　202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