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玫瑰刺伤的小猫

10、第十章

　　一切安好，晴天万里，天空甚至都没有一丝乌云，除了那件事让我心悸。
　　阿飞在酒吧喝醉，他的同事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在酒吧的门关处，第二次看到了何三，我没有想到还会遇到那一个人。
　　本不想招惹，我匆匆往楼上走，期冀他不要看见我，可是他却迎面走来，拦住我。
　　我抬头看他，他露出一副似是而非的样子，“怎么不认识了？”
　　我不答，从阮阮那里知道，这个人比我们大几岁，好像是上学比我们晚，家里是什么帮派，我想能躲过就躲过。
　　“来找你男朋友？”他叼着烟，过道里烟雾缭绕。
　　他怎么会知道阿飞，我看着他，却看不清表情，“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天津？”
　　我开始害怕，我想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我们都是阮阮的朋友，希望你看在阮阮的份上不要为难我，我向你道歉，为上次的事。”
　　他从齿间扯出轻轻地笑，“我这次来是向你道歉的。”
　　我质疑地看着他，“不信？”
　　“那你放我走吧，我男朋友醉了。”
　　“我还以为你骨子里有多硬呢，也不过是贪图荣华富贵。”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里面那个毛头小子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我抬头看他，阿飞的身份，他是摸清了的，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不会是善意的。
　　我转头就走，我想光天化日他也不敢造次，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他一把拽过我，往包间拖，一个男子上来拉他，“三子，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过意不去。”
　　“你给我一边去。”
　　那个男子也就这样退出去了。
　　他们都是一伙的。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轰地一声，震耳欲聋。
　　“你陪我一次，我就放过你。多少钱你说吧。”
　　他捏着我的胳膊，我动弹不得。
　　“人渣。”
　　话一出口，他的嘴巴就上来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我是被擒的小动物，任人宰割。
　　我听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眼泪就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上次受了莫大的耻辱，我都没有在他眼前流泪。
　　只是在此刻，想着在楼上喝醉的阿飞，想着为什么我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没人疼没人爱，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往于这世界，为什么谁都可以唾弃我，欺负我。委屈的、愤恨的泪水汹涌而出。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渐渐低了，他的动作停下了。
　　他的手从我身上拿下，我紧绷的神经放下来，整个人掉下去，蜷缩在一起抵在墙上。
　　他蹲下来，看我，我只是不看他，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他开门，“你进来。”
　　“你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
　　那个女服务员吓得要跑，“你跑什么，你先脱下来给她穿，我让你老板再给你一套。”
　　他走出去了，我换上了服务员的衣服，他又走进来，“你走吧，不过你记着，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我慢慢走出去，没有多看他一眼，他似是压着火气在说，“你男朋友已经在外面的车上了，你出去就能看着。”
　　几日内，就有两个人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不会放手的，可是他们是否明白爱是多么自然又水到渠成的，也是要手牵手到老的。

　　阿飞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熬粥。
　　“方渝，对不起，我又喝醉了，都是那些人灌的，你知道那些人中我最小，不能扶了那些领导的面子。”
　　我说没事。
　　“你起来吧，我熬好了粥，要不然明天你胃又要疼。”
　　阿飞起来过来揽我的腰，“方渝，你别忍着我的这些缺点。”
　　“我只是担心你喝酒伤身体。”
　　“好，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少喝，你这什么衣服？”
　　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回来之后，忙着帮阿飞脱衣服，擦脸，淘米做饭，竟然忘了换衣服。
　　我扯了一个慌，“去酒吧的时候，服务员不小心把酒洒我身上了，所以他们给我一套工作服换上。”
　　躲进房间把衣服脱下来，扔在垃圾桶里，想起那个人，心怦怦地直跳。
　　后来的日子相安无事，我想他终究不是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人。

　　转眼已到秋季，大家都忙着工作，曼丽的父母坚决让曼丽回家，大兵要留在天津创业。
　　曼丽说如果大兵在乎她，就应该跟她走。
　　我说两个相爱的人不要互相折磨，爱是经不起消磨的，还是那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十一月，阿飞和我去了香山。
　　我天天忙着看书，阿飞说我需要劳逸结合，陶冶一下大自然的情操。
　　这个季节正是香山红叶最美最盛的时候，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
　　香山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这里古树参天，亭台楼阁遍布山林之间，有碧云寺，还有孙中山先生的纪念堂，有国内仅存的木质贴金“五百罗汉”。

　　我和阿飞站在森玉笏峰小亭，站在亭上看下面一片片一片片的枫叶，满眼都是，鲜红、极尽死亡的猩红、娇嫩的桃红，风吹来，带来满山的气息，还有枫叶的松香。
　　我看着下面人来人去，仿佛时光机器在此穿梭。
　　阿飞说怕吗？
　　我说不怕。
　　亭子颇有些高，我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估计必死无疑，鲜血定能染遍这个林子。
　　阿飞恐惑地看着我。
　　不想到晚上突然下了小雨，整个林子雾蒙蒙，人们窜来窜去，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整个山都归于静寂中。
　　鸟鸣山更幽，只是这个时候鸟儿已去了南国，但是人去楼空，已能体会到万籁俱寂的宁静。
　　我和阿飞躲到亭子。
　　看着红的一片，和消失在地平线的人们，突然想起了蒋胜欲的一首词。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浇。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我伸手触摸冰冰的雨水，阿飞拖我进来，“别感冒了。”
　　我把洗干净的枫叶给阿飞看，“你要这个干什么？”
　　“当书签，我还要把今天我们到这里写在这片枫叶上当作纪念。”
　　晚上回到旅店，阿飞看我在枫叶上写字，还题了蒋胜欲的那首词。
　　阿飞问什么意思啊？
　　我说词人在外，想起家中的妻子吹奏着银字笙，屋内香炉里燃着心字香，笙管之声悠悠传来，词人觉察时光已催红了樱桃，染绿了芭蕉，韶华人生已被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