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云》雨沐烟

13、番外 2

　　陡峭山壁上的仙草随风摇摆，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
　　王孙衍眯着眼睛，双手紧抓着手中的藤绳，专注地看着附在山壁上的钟离昔。
　　他们的盘缠所剩无几，那个被称为师父的家伙不知跟哪家药店老板勾搭上了，让他们来这座不见人烟的深山里采一株叫“唤魂”的仙草。
　　出门前，他俩还难以置信地质问师父这世间是不是真有“唤魂草”，可那中年人只会大笑地摸他们的头，说了句“只要有心就能够找到”后便把他们打发到这儿。
　　幸好他们向药店老板盘问了一番，大概知道唤魂草的模样，最后终于这山崖边上找到了。

　　这儿是一处不高的崖壁，距崖底约莫二十来米；崖下流水湍湍，是条并不宽阔的山溪。
　　溪下的流水反射阳光的光辉，使得王孙衍有些晃眼，他眨眨眼睛，喘着气问钟离昔：“游思，你够着唤魂草没？”
　　“差一点点。”钟离昔回答，一点点挪向唤魂草。此时他也不敢抬头看王孙衍，午间的阳光太强烈了，抬头便只能看到白晃晃一片。
　　手中的汗水使得藤绳更难抓紧，钟离皱着眉头，紧张地伸长右手去摘那株仙草……只差一点点就能够着了。

　　便在此时，钟离的手触到滑滑的东西，惊得他连忙缩回手。
　　一条满身花斑的蛇伏在仙草周围，吐着血红的舌头盯着钟离昔。
　　这蛇有毒……钟离连忙看向自己的右手，没有伤口，看来他刚刚只是不小心触到蛇，还没有被咬。他从腰间拨出短剑防备毒蛇，警告它勿要靠近。
　　然而蛇并不领情，它感觉到活体的温度，“嘶嘶”扑向对方——短剑刺中蛇头——插着短剑的蛇身便这样翻滚着掉进崖下的溪流之中。
　　“游思，小心！”王孙在崖上喊道，并伸手要拉起钟离。
　　“咦？”钟离抬头望向王孙衍，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也向下沉。
　　在与毒蛇搏斗之时，系着钟离昔的藤绳被突出的岩石割掉，令他失去支撑滚落崖底。

　　“你……”钟离昔堕下之时，王孙衍也跃下山崖，伸手紧紧抱着钟离昔，与他一起翻滚着落入水中。
　　渗凉的溪水冷得钟离打了一个寒战，他站起白了仍拥抱着他的衍一眼，责道：“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怕你受伤……”王孙衍说完，伏在钟离怀中咳嗽了几声，手仍是不安分地搁在对方腰间。
　　此时王孙衍的样子绝不好看，脸色苍白苍白的，衣服也被乱石撕断好几条裂口，甚至还能看到好几点血斑。
　　“你还呆在这里！”钟离看到衍衣服上的血色也吓得脸白了一半，连忙拉着他走上旁边的树林。

　　王孙衍伤得不算重，就是四肢被割出好几条长长的血道子，勉强算是皮外伤。
　　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钟离昔又好气又好笑，一边为他上药包扎一边埋怨：“你的皮真嫩，不愧是公子哥儿啊。”
　　“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壮多了，说不定比你更结实。”王孙衍笑着，伸手就要撩起钟离的衣服，“要不我们比较一下？”
　　“哪有人像你这样的？”钟离连忙推开他，不料下手太重把他整个人都推倒在地。

　　虽说小孩子玩耍常常会碰在一起，但对钟离昔而言，王孙衍摸他绝对不怀好意。
　　这起因都得怪他那无事生非的师父老是向王孙衍灌输一些奇怪的想法的。譬如师父那老人家常常每天晨练能够练出一付好体魄，就像钟离昔一般，虽然摸上去像普通小孩子一样嫩滑，但皮肉却很结实有弹性，就算被打也不会疼。
　　于是，深受师父影响的王孙衍就为了印证他老人家的话，时不时借机摸钟离一下，看看那皮肉是不是锻炼得很好。
　　为此钟离昔无数向师父抗议，但师父老人家反驳的话也非常理直气壮：他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肌肉要练的都像铁一样，哪有钟离的那样有参考价值。
　　最后，在钟离多次牺牲之下，师父老人家总算劝服王孙衍每天参加晨练。

　　当然，王孙衍骚扰并没有中止，因为师父老人家为了让他保持恒心，就鼓动他常常与钟离做比较。而衍本人见自己每次打扰时钟离都会一脸为难的样子，就更乐意去骚扰自己的小伙伴了。
　　这时他躺在地上，侧卧着看收起膏药的钟离，道：“游思，你尚未向我道谢。”
　　钟离转头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理睬王孙的意思，便要继续整理行囊，忽地瞧见王孙边上之物，突地整个地扑向王孙。
　　这番举动让王孙衍大喜，他连忙搂紧钟离昔，调侃笑道：“游思，你真主动，来，给爷笑一个。”
　　市井轻狂之徒的说话自王孙衍口中吐出，别有一番味道。他见钟离脸色转红，刚要得意，便被对方敲了一记头。这时他才收敛心性，注意钟离手中握着一条滑溜溜的七彩蜥蜴。
　　“这东西可以卖钱。”钟离昔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一个布袋里，解释说，“卖了这条小家伙，我们就有一段日子不愁吃了。”

　　“真是不公平。”王孙衍看着钟离昔宝贝蜥蜴的样子，“你们卖了我的旧衣服和身上的玉，也不见得对我这样好。”
　　“师父说，你要跟我们一起生活，吃的穿的钱当然得你自己出。”钟离拍拍王孙衍，认真地回答，“乖，给爷笑一个，我帮你向师父求情。”
　　王孙衍听闻，果真浅浅一笑，然后贴近钟离啃他一口，笑道：“这口是爷赏你的！”
　　“你……到底从哪学的？”被偷亲的钟离弃械投降，“师父又带你到什么地方？”
　　“呃，上次到祁国时路过一个官窑子……”王孙衍吐吐舌头，满意地看着脸露难色的钟离。

　　从崖底走上山崖得绕好一段路，兼之王孙衍双脚受伤，他们走走停停，过了半天还没有走出半里。
　　这时他们又停在树底下休息，钟离仔细检查衍的伤口，担心包扎得不够严实让血道又子撕裂。
　　王孙衍倒不担心自己的伤口，他只怕过午还没有返回山崖，晚上这儿会有猛兽出没，因此他又与钟离争论起来，坚持要上路。
　　“哟，我家两个小娃怎么在这里吵架？”苍老的声音从山崖上传来，未过多久，说话的人就凭着一根索崖索滑下崖壁，走到两个小徒弟身边。
　　“师父，子苒受伤了。”钟离昔抬头看了他师父一眼，指着王孙衍说。
　　“我看到了。”中年人把手中的行囊和仙草递给钟离，然后一手架起王孙衍放在自己肩上，另一手挽着钟离昔，“你们也累了，回家回家。”
　　“师父，那仙草……”王孙衍瞟向钟离手中之物，问。
　　“我路过看到就顺手摘了。”中年人笑道，“我来这儿时碰上几个小贼，就教训他们一顿，顺手抢了点银子。回城里你们要吃什么尽管吃。”
　　王孙衍与钟离昔对望一眼，心领神会：那几个被他们师父盯上的小贼真可怜……恐怕那株所谓的仙草也是为了支开他俩编派出来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不用带两个小孩子去端盗贼窝。
　　于是，归途上王孙二人一直为可怜的盗贼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