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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夜宿荒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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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重仁眉头一紧,疑道:“杀手杀人,哪还有那些规矩?”
“自然是有。”段如风立在一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何重仁不禁愣住,本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楼月叹了一声,道:“你且放心,你的母亲如今很安全,你若是回去,反倒危险了。”
今日那些杀手,分明只是冲着他而来,今日那刺入马车的那几剑,皆是为了取他性命,要不是后来她护着他跳下马车,只怕还真是凶多吉少。
这事说来她也头疼,前世她那县令当的也太逍遥了,除了吃喝玩乐压根就没干过一样正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章一尺收人钱财,办的案就像那和稀泥,一桩比一桩敷衍,如今重活一回,这上天却也不眷顾,这第一桩案子就这般繁杂,这若是办不好,怕是也难逃那“狗县令”的臭名声。
“楼大人说的对,如今你已经被人盯上,虽然今日那些杀手已经被我们解决,可难保那雇凶杀人的不会再找人来杀你,你再回去,自己凶多吉少不说,可能还会伤及无辜,你跟我们在一处,这是最好的办法。”
何重仁看了宋子戚一眼,似是内心纠结,想了好一阵,才犹豫着点头。
宋子戚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拍了拍何重仁的肩,“现在倒不如安稳的吃点东西睡个好觉。”
他说罢,忙将人肩膀揽着走去那火堆边,将架在上头仍然还在烤的肉取下给他,“喏,我方才烤了许久的。”
几人围在一起饱餐一顿,何重仁许是今日受了些惊吓,没多久便躺在一旁睡下了。
“先前还吓的厉害,这会儿倒是睡的香。”
宋子戚往火里添了一把柴,视线往楼月和段如风身上各瞥了一眼,打了个呵欠道:“罢了,今日施展功夫也累了,我也睡了。”
他正要往一旁一躺,突然又坐起身来,眼睛盯着楼月笑道:“大人,你晚上睡觉怕不怕?你若是怕,我去马车旁边守着你。”
“睡你的吧!”楼月此刻累得很,瞪了他一眼,恹恹说道。
“那我可睡下了,我这人睡觉沉,太小声了可叫不醒我。”
宋子戚笑着说道,见楼月懒理他,又看向段如风,“段兄,大人就交给你了。”
说罢身子往后一躺,竟是与那何重仁并排躺到了一处。
楼月心中想着事,一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面前的火光,沉思片刻后,她眼睛往上一抬,猛地撞到对面段如风的视线,瞬间回神。
旁边宋子戚与何重仁早已睡着,呼吸声与四周虫鸣混到了一处。
这般安静之下,两人这般对视,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
楼月料定这人也不会无聊到开口同她闲聊,自己也不想和他这般干瞪眼,这般一想,便也故意伸了个懒腰,正要准备起身,段如风突然伸手递过来一物。
她看清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不禁一愣,问道:“这是什么?”
“伤药。”段如风看着她,开口说道。
他一双眼被火光映的微暖,好像是在关心他,可楼月却觉得莫名其妙,她道:“伤药?我也没受伤。”
“你虎口上有淤痕。”段如风视线往她手上一瞥,继续说道。
楼月低头看了一眼,果真见自己右手虎口之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紫淤痕,这才想起来今日拿剑鞘砸人,许是用力过度。
见她眉头蹙起,段如风不禁说道:“其实今日大人不必动手。”
不必动手?她分明动手帮了忙,总比站在一旁干等好吧?!
楼月内心嘟囔着,看着他的时候露出几分笑意,她摆手道:“无妨无妨,我从前也是学过些防身术的,这也就是太用力了些,明早便好了,我可没那般娇气。”
她起身,再度伸了个懒腰,“段捕头自便吧,我歇息去了。”
说罢便装作无事般迈着步子往马车里走,待将那帘子放下,不禁偷偷掀起窗帘往外头看了一眼。段如风依旧坐在火堆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看了片刻,段如风也不曾挪动身子,她倒看累了,干脆也懒得去想,将帘子一放,便靠在车壁上闭眼休息。
这一夜睡的昏昏沉沉,待完全清醒之际,外头的天早已亮了。
楼月睁眼反应了许久,正待下马车,忽然瞥见车帘边上防着一物,她先是觉得眼熟,待认真看了,才反应过来那是昨夜段如风想给她的那小瓷瓶。
她叹了一声,心道这段如风也不知是何时将这东西放进来的,她都说了不用,竟还这般执意给她。
说来也真是有趣,以前她对他死缠烂打时,他虽从未表现得厌恶,却也是十分要面子的紧,不论何时都守着几分规矩,如今她不想缠他,巴不得和他划清距离的时候,他倒主动来关心她了。
伸手将那东西拾起,放在面前看了看,不禁无奈一笑,收入袖中。
下车的时候,外头那三人都已经起了,见她下车来,宋子戚不禁笑道:“楼大人早啊!”
“早。”
“大人昨夜睡的如何?”
楼月看他精神百倍,想必那一觉睡的也不错,便回他:“甚好。”
宋子戚伸了个懒腰,道:“看来昨夜只有段兄一人没睡好,想来段兄是心有戒备,也是辛苦你了段兄。”
楼月闻言不禁朝着段如风看过去,他面色依旧平淡,只是那眼中,确实有几分疲惫之态。
这人还真不能将心事都放心里,这不,一夜难眠了吧?楼月颇有些坏心眼的想着。
“话莫多言,还是快些赶回去才好。”被宋子戚那般打趣,段如风也没想理,将昨夜那火堆处理了,泰然自若地说道说。
宋子戚倒真有几分钦佩,忍不住打趣:“段兄,这一大早的,你也别板着脸了,笑一个行不行?”
他对你笑才怪!
楼月心中嘟囔一声,叹道:“是要快些赶回青峰镇,我原本只觉得这是一桩旧案,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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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才在县衙门前停下,楼月便很快下了马车,门口的衙役见她回来,赶忙上来接应:“楼大人。”
楼月点头,问道:“昨日衙门里可有事情发生?”
那衙役挠挠头,回道:“倒没什么大事,不过今日一早就有位小公子过来,说是要找他哥哥,他说他哥哥便是昨日来衙门闹事的那位,章师爷便让他进去了,此刻怕是还在大堂里等着。”
“阿饶来了?!”
宋子戚闻言忙跳下马过来,“你们没为难他吧?”
那衙役被他拿着剑的架势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摇头,“没……没……”
楼月知他宝贝他那弟弟,不由说道:“宋公子,此事自由衙门处理,你快些将令弟带回去吧,这衙门里头还有尸骨,可别吓着他。”
这宋子饶果然是他的弱点,一听这话就飞奔往大堂去寻人。
楼月心下一叹,对那衙役说道:“去让师爷过来,去看看黄老爷!”
她转头向身后的何重仁说道:“现下黄老爷在衙门,有些事,你可当面去同他说清楚。”
何重仁点头应道:“大人放心,我既然都跟你们来了青峰镇,这件事情,我必然配合到底。”
黄耆虽然同这案子有些牵连,可毕竟不是杀人凶手,就算将他带回了衙门,也不能像牢饭一样关着他,只给他准备了一间厢房,门口几个衙役随时把守着。他倒是也不急不乱,楼月他们过去的时候,还在厢房里喝着小酒,画着画,惬意非常。
“黄老爷好雅兴。”
黄耆抬头,看见楼月和段如风旁边还站了个旁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甩下笔走过来,责道:“好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告诉我,为何我的宅院里会有尸骨?我先前是看在你是同乡的份上才找的你,你可莫要坑我!”
何重仁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黄老爷,你也知道我是你同乡,杀人的事情我当然不敢做,可你府上的人就不一定了。”
黄耆面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楼月对着门口的衙役使了颜色,待厢房门关上之后,她才道:“昨日我们往回赶的时候,路遇袭击,那些人似乎是受人受托要杀他。”
他言罢,从袖中掏出一物给黄耆,“你看,这个可是黄府之物?”
黄耆看了一眼那玉珏,几乎是想也没想便道:“没错,这是我们黄府的东西,不过,这东西又怎么会在大人身上?”
他这番亲自验证,更是验证了楼月心头所想,她道:“这个是那些杀手不慎留下的,只怕那雇凶杀人的,便是黄府的人。”
“不可能!”黄耆道:“这东西是黄府的东西不假,可是这杀人的人却不可能是我黄府之人。任谁都知道我请何重仁过来就是为了替我澄清那尸骨案,黄府的人又怎会杀他?”
“有何不可能?”何重仁哼道:“这东西都摆在你面前了,莫不是有假不成?”
“假是不假,可……”
黄耆怎地也不肯信,正要反驳,却听门外衙役敲门,楼月应了一声,那人才进来禀告道:“大人,章师爷不能过来,他让我过来请大人去一趟公堂,刚刚黄府有人过来击鼓,说是要来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