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也曾想与你白头到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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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许心遥，今年二十八岁。
我来这城市快两年了，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快一年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离婚整半年，我们认识快一年。
说起确认关系的那天，好像更像是顺水推舟，有点盛情难却，但到底，我们心里都是喜欢彼此的。
那是一次团建，晚饭过后，几杯啤酒下肚，大家都开始畅所欲言。
“你看看，大家都是有对象的有对象，有家庭的有家庭，就小遥和大东都单着，干脆凑合着在一起算了。”
“那哪能是凑合？你看那次小遥落水，把大东急的，后来嫂子不就为了这事非要......”
话终究是被人及时止住了，我和大东互看一眼，眼神清明，问心无愧。
一年前的团建，公司组织大家去划船，湖上莲蓬到处都是，我忍不住去摘，一不小心把自己栽进水里了。大东那时候并不是和我一条船的，但确实在我附近不远，看到我落水后，立马就游过来，托着我把我送上了船，又游回去上了自己的船，毕竟每条船都是满的。
那是一次意外，但不可否认，我的心被带起了涟漪。
回船后，我和他分别被别的同事送回家，但毫无意外，晚上我还是感冒了，只是身体在发冷，心里却很热，想着好像还没有和他道谢，就找了一张有湖有船的图发了条朋友圈，只写了两个字：谢谢。
没想到马上底下评论炸开了锅。
“啊哟，不得了，平时干活也没见大东这么积极主动。”
“同意楼上，看来我们大东是选错了行了，应该去干消防啊。”
“姑娘啊，谢谢就行了啊？这要在古代，是要以身相许的啊。”
“.........”
半小时后，当事人点赞了，还回复了三个字：应该的。
我把手机关了又开，把微信点开又关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能感觉的到，大东作为公司前辈对我是很照顾的。刚进公司的时候，被要求一起旁听会议并作纪要，事后我的纪要出了一点小问题，经理质问我怎么回事，还不等我回答，大东就拍拍经理的肩，“别那么大火气，小姑娘才刚开始，慢慢来。”
一句话，给我解了围。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经理向来以兄弟相称，而那次，经理只是假意生气想让我上心，但大东是真心实意地护我。
我记得那天他护了我之后经理看他的眼神，很深很复杂。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妻子是他初恋，两人在一起近二十年，先前甜蜜无比，后来四平八稳，再后来......争执多了，感情到底打了折扣。
所谓争执，不过是妻子嫌他工作不够努力，一样是兄弟，人家都当上经理了，他还是个小职员；嫌他生活中不够体贴，在家里不做饭也不帮忙打扫卫生；嫌他有了孩子了，还是不思进取，到现在像样的学区房也买不成，难道要孩子大了像他一样只知道躺平吗？
就这样吵着吵着，他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了我发的那条朋友圈，整个炸毛了。
她开始闹离婚，大东不肯，两人一个攻一个守，我作为旁观者，实在过意不去。
我想问题可能出在我这里，如果我不发那条朋友圈可能就没事了，于是我找到大东，我问他，让我去和嫂子聊聊好吗？
天台上的风在吹，把他嘴里吹出来的烟吹进了我的鼻子和嘴里，一下不防，被我无意吸了进去，止不住开始咳嗽。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正是应了有人说过的，唯有爱与咳嗽隐藏不住。
大东赶忙灭了烟，好像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还说，不用了，我答应离婚了。
之后他们真的就离婚了，当然这消息不是大东告诉我的，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那半年里，我和大东仍旧和从前一样，交集不疏不密，直到饭后大家酒后吐真言，我才想起来，是啊，这段时间里，不是没有人有意无意地揣度过我在这场离婚里发挥的作用，讲得最难听的无非就是骂我不要脸，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会偷东西。
散场后，大东从人群里走向我，带点酒意的眼睛显得越发明亮，直直地看向我。
“终究是我委屈了你，但你愿意和我试试看吗？”
我没有犹豫，没有回话，直接牵起了他的手。
身边起哄声立马响起，有祝福，也有嘲讽。
我自动忽略后者，做人嘛，身正影子正就行了。
大东可能是真的觉得亏欠我，毕竟他比我大近十岁，离婚有小孩，每个月本来就不算很高的工资还要拿出一部分给前妻做抚养费，而且还凭白让我担了骂名，所以他想尽办法，从一切能对我好的地方对我好。
他暂时买不起房，就租了套大一点的房子，把我从小小的合租房里接过来，每日给我做饭、洗脚，如果我不喊他停下，他能在晚上不停在屋里溜达，生怕落下什么家务活没干，需要我操劳。
我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请了保姆呢。
他笑答，那也是我乐意，我就乐意为你服务一辈子。
基本上他什么事情都听我的，除了没同意让我和他一起去看孩子。
他和前妻离婚后，每个周日都会去接孩子出来玩一天。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我曾提出过几次，想和他一起去，趁着孩子小，好好和他处好关系，但每次都被他敷衍过去了。
他说，我都还当你是我女儿呢，一下带着两孩子，我怕我精力不够啊。
我知道他在打哈哈，但我没有太执着，我想的很开，他的孩子到底是跟着前妻的，不会和我们接触太多。
只是没想到，前阵子他又主动提出来，周日去接孩子的时候让我一起去。我本来就不反感，甚至提出过一起，这下自然欣然同意。
我是在车上等他们的，孩子下了楼看见他叫爸爸，然后上车，看见了我，没叫人，只是朝我笑一笑，然后大东跟着上车，载着我们去吃饭了。
看得出来大东是做过工作的，一顿饭吃下来很和谐，偶尔也有欢声笑语，那孩子对我虽然不亲近，却也不排斥，我想这就足够了。
只是我没想到啊，终究还是我想的太少了。
饭后我为表诚意，欲起身去买单，被大东拦下后，我也没再坚持，就与他孩子一起坐着等他。
突然那孩子看向我，嘴角笑了笑，我刚想问他需要什么，他却先开了口。
“阿姨，我听别人说我爸爸是被狐狸精拐跑了，那个狐狸精是你吗？”
我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那孩子一直盯着我，以为我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你为什么要拐走我爸爸？你自己没有爸爸吗？”
我仍记得那孩子的眼神，太清澈，太无辜。
我无法继续面对那样的眼神，于是大东一回来，我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起身先回去了。
一下午的时间，我想了很多。
想了这一年里，大东对我的好，甚至是在那之前，他就开始对我的帮助和围护；想了这一年里，除了本来就认识的同事，大东没有带我去过他家，没有见过他的家人长辈、其他朋友；想了这一年里，他每次看完孩子回来后的些许落寞；又想起他的孩子今天下午直面我的问话。
纵然我心里坦荡，但我要如何对着他的孩子解释这一切，然后以真爱的名字告诉他，我和他爸爸是因为这个才在一起的吗？
我说不出口，对着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大东像从前一样，晚饭过后送了孩子去他前妻那，就回来我和他的家。
“怎么这么暗？为什么不开灯？”
是疑问句，却没有疑问的意思，满满的都是宠溺。
他以为我故意不想开灯，虽然问了但还是随了我的意，摸黑来到我身旁，搂我进他怀里。
“哪里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你看，他总是那么体贴，我随口说的瞎话，自己都快忘了，他却还记得。
我心里还是感动的，但这个感动不纯粹了。
我把手搭上他的手臂，轻轻地问他。
“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把手臂收紧，生怕我跑掉一样。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你看啊，他连敷衍我，也总是温柔的，让我没法当面反驳他。
只能悄悄地离开。
那孩子有一句说对了，我也有爸爸，我要去找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了。
当时被他们逼婚逼急了，我才一个人来了这个城市，想好好清静一下。
没想到，有了和大东的这一段意外。
我想我还是爱他的，或多或少，总是爱的。但是这份爱没有轰轰烈烈到让我有信心去抗负沉重的枷锁，去处理以后会面临的种种问题。
回程的火车上，我收到了他的来电。
我看着手机的屏幕亮了，又看着它暗了，没有动作。临走前我给他留了信，所有想说的，能说的话，全在那里面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到一个报道，说地震来的时候，老公以命相救护了老婆周全，结果地震过去了，还是被离婚了。
好多人骂她老婆，说她忘恩负义，不懂感恩。那老婆本来不想发声，但后来为了自己家人不受影响，便还是说了离婚的原因，说了男人这些年来的不作为，说了本来就想要离婚的。
但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理由是他现在好歹救了你，你却过河拆桥。
我想到了自己的故事，多少有点类似，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地震不是天天有，日子却要天天过。
而我不能为了你的一次好，装聋作哑过完这一生。
我的大东，像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如果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刻，也就完美了。
可惜他的出场太惊艳，回过去想，那竟是我和他落幕前的高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也曾想与你白头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