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理还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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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格射入殿内，原本柔和的空气却仿佛变了一个样儿，宁静而窒息。殿上跪满了身着太医服侍的人，他们的头微微低垂着，有些看不清楚那些僵硬的面部表情，各个都颤颤巍巍地对着殿上负手而立的白衣男子。
“启禀皇上，据老臣看来，宁姑娘的病势已经稳定下来，只不过……”禀奏的老臣顿了顿，抬眼晃了白衣人一眼，又盯回了眼前绣着金丝的高阶，整理着自己的话语。“姑娘的肺病是自小落下的，怕是难以医治，只能凭借药物固其本原，调理好其心境，方可如常人般……”
沉寂的大殿内甚至听不见一丝呼吸，冷汗顺着老臣略微佝偻的脊背缓缓淌下，纵使跪着的双腿酸软不支，他也依然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白衣人的动作。
良久良久，仿佛那袭白衣成了雕塑般不可催，只有光斜着影子投射在他的身上，孤高而冷寂。
“摆架紫苑！”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似乎是从地底传来，令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不自觉地抖了几抖。
大臣们保持着那样“敬畏”的姿势直到皇上走出了大殿都未即使缓过来。第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太医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剧烈地喘着粗气，口中喃喃道：“怕是又要减寿几年啊！”接着就是不断的附和和叹息，还有的就是擦拭着额迹的冷汗。
“小姐小姐，皇上就快来了。”一个像麻雀般快乐的声音在紫苑内苑响起。
“唉？真的？！绿儿，快把我那件紫霞轻纱拿来吧……不对，拿那件紫菱琉仙裙吧。”半躺在床的宁叶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地从床帘后探出了头来。
“是是，瞧小姐你紧张的。拿来了拿来了。”被唤作绿儿的小丫头拿着衣裙冲到了床沿。
“可有什么不妥？”宁叶对着镜子拂了拂她褐色的长发，小女孩般的问着身边的丫鬟。
“小姐是我见到的最美的仙女了！”
“就你嘴甜。”
绿儿吐了吐舌头。
“那，我给小姐望风去？”
宁叶羞怯地点了点头。
小绿刚刚掀起外室的纱帘，一抹雪白毫无预兆地撞入了她的眼帘，微服了服身子，张口欲作通传，却被眼前高贵俊雅之人抬手制止了。
小绿缓步退下，一边捂嘴一边偷笑：小姐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皇上太小心你了，呵呵。
有些紧张的扭起衣服的下摆，不时地望向帘幕之处，宁叶只觉得这等待的时间煞是难熬。
再一次抬头之际，对上了那和煦而温文的脸庞。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仿佛是一个美好的梦境，让她挪不开双眼。
他对她的温柔，纵使及不上她姐姐的万分之一，她亦觉得无比的满足。
他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额，轻柔得令人陶醉……
“退烧了就好。”昊熠站在她的身侧，怜惜地抚摸着宁叶的头。
“多谢熠哥哥关心。”宁叶本就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赧地低下头。
“没事了就好，若是璃儿在身边，定会怪我。”
“没有的事！”宁叶猛地摇头，唯有他，她不希望他引咎自责。“姐姐若是在身边，一定不会怪责你的……”
“是吗……”那悠远的仿佛要忘却的的声音，他却是听不到了呢，璃儿，他的璃儿。
昊熠的眼神在那一刻好似飘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令宁叶觉得害怕。
宁叶有些痛苦的咬了咬下唇，扯住了他纯白的袖口。
一瞬间回神的昊熠转头看向了那个靠在他手臂上撒娇的人儿，安抚地轻扯嘴角。
璃儿，我会保护好你的亲妹妹的。
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这是我唯一所能承诺的了……
“叶儿这几天总是呆在紫苑里，好生烦闷……熠哥哥带叶儿出去走走可好？”她轻晃他的衣袖，有些哀求地望着他。“好不好呀？”
“若有所不适，即刻回紫苑。”昊熠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若是他陪在身边，她就已满足。
她的梦，总是美丽而触手可及，即使，那是个活在她姐姐阴影下的梦，也不想醒来。
没有宫人的陪伴，这个美丽的牢笼里也许只有他们二人吧。
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漫步，她舒适地坐在“新式”的带着轮子的椅子上，任由他带领着，漫天芳菲，只此一刻。
“好似有什么声音？”
熠哥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宁静的梦仿佛在那一刻醒来。
“紫芒！”
他的温文，他的儒雅仿佛都是一种稍纵即逝的错觉，然后，又重新戴上了冰冷的面具。还是说，温柔的他才是一副面具，他的冰冷，才是真实？
“禀皇上，此音是从祀苑传来。”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已在宁叶长久的认知下适应，她明白轩大哥对她的爱护，却不懂甚至有些害怕他眼神里的那种冷寂，那种刻意地拒之千里。
“哦？是么？”很久不曾想起这颗有趣的棋子了。
“是祀苑的丝姑娘吗？”宁叶抬头正好看到他迎着阳光的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笑意。“叶儿也想拜会这救命恩人呢。”
昊熠唤来了一位女侍，交过轮椅的扶手。
他轻抚着宁叶的褐色的卷发，缓声道：“叶儿的病方好，隔祀苑还有一段路程，需慢步缓行才是。让你轩大哥陪你可好？”
看着宁叶乖巧地微笑，昊熠点了点头。随即对身侧黑衣负手之人下了命令：“紫芒！”
“臣在。”
“你随叶儿漫步过去，朕先行一步。”说着昊熠朝辰轩递了一个眼神。
“是！”辰轩拱手。
绕是百般疑问，宁叶也不能问出口，那个神秘的丝姑娘，令得轩大哥与熠哥哥之间的氛围有所改变。
她不知道，熠哥哥那一丝笑意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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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音色，特别的曲调，似远而近，似真似幻……这是？仿佛只有闭上双眼，才能感受到这乐韵中的意境。
昊熠本来急速的步伐渐渐平缓了下来。
那么的清澈，那么的令人似曾相识……
踏入菖蒲漫天的石道，那一瞬间，昊熠猛的睁开双眼。他先前对音律的沉醉一扫而空，心下有了些计较：幸而没有让宁叶一起过来，若是被叶儿撞破法术之事，想必会难以接受罢。祀苑的这个女人未免太过胆大，把皇宫当做什么，竟然随便地在宫内使用法力。
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昊熠迈步进入祀苑。
绕过雕花木门，豁然开朗后，一抹鲜红霎时绽放，牵引着昊熠的视线……
宣纸上晕开的红色朱砂也不过如此。
眼前的红色轻纱，踏着清澄的池水，漾出点点波粼；晶莹的水珠凝实而不散，似是云雾般环绕着殷红展翅的蝶，缓缓上升。
扬逸的黑发衬着透明的水珠，那不过是造物主奢侈的饰品。
飘散凌乱，而又错落有致，那是乐韵的柔美，又是演奏者自在的潇洒。
从未发现，那个一早就列入他心底防线的红衣女子，就那样自然而然的闯入视线；正像她自然地悬浮于池水露滴之上，优雅的持着音乐的源泉，仿若谪仙。
是他未曾在意，抑或她天生魅力，本该若此？
梦幻的乐曲也随之进入高潮，跌宕起伏，婉转流连，使人不觉中被引入轻盈飘渺的纯白的净土。
那是那个奇特乐器所特有的，感染周遭氛围的能力。
也是那个女子所特有的，难以想象的感染力。
似乎可以看见她翘起的睫毛下，和煦优美的线条，还是面纱下漾起的丝丝惆怅抑或温情？
他不知道，他长久干涸的心底，是否注入了什么，某一处紧绷而生锈的弦深深地颤抖着。
“呜~”白色的小东西晃过他的眼前，本能的警觉唤回了他的意识。
小狐蹭了蹭他的侧脸，令他放下了警惕，然而又随之陷入了混乱。
他有些惧怕先前的感觉，不论那是什么，他都绝不需要！
昊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不知为何，他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就好比他不相信璃儿已经远离他一般想要否认这种意念。
昊熠不觉得牵动腿脚，却被那不知名的阻力引去了目光。那不大的白狐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死咬住他的衣摆。
“你！”昊熠盯着眼前的畜生，不知打哪来的气，令他猛地一使力，衣摆顿时扯掉大半。
谁料这狐狸即刻吐掉那白色的衣料，对着昊熠大声地叫了起来。
不合情境的叫声穿过了轻柔的音乐，显得十分突兀。
也正是此时，乐声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理还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