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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无悔青春(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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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岩娟二十二岁的这一年,哥哥张岩磊在“五一”终于和陈丽君结婚了,妹妹张岩红也高考顺利,接到了钢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为能在大学和家之间的方便往返,张岩红从筒子楼搬到了城里与母亲和哥嫂住在了一起,孙平也成功地考取了专门培养技术老师的在天津的一所师范学校,他为了今后的功课得以扎实和稳固,准备提早去天津,提前进入学习的状态。
临走之际,孙平显得很担忧地对赵宝刚说:“师父,我走了,我不在厂里,可别让娟儿遇上什么坏人呀。”
赵宝刚笑着说:“瞧你说的,在厂里,怎么能遇上坏人呢?再说,这天津又不远,逢年过节都可以回来啊,如果跑得勤,也可星期五回来,星期天回去。很方便啊。”
孙平点着头,盘算着:“嗯,我这刚去就不每星期回来了,我这个“十一”回来吧,也就三个来月。”
赵宝刚说:“好,你回来,到时和岩娟到师父家吃饭去。”
孙平还是忧心忡忡,赵宝刚知道他担心什么就说道:“你放心去念书吧,厂技校专门申请,给你办了全脱产学习,就是想让你将来学成回来更好地教学啊,岩娟这儿,我也会找机会培养,这不,厂里新招来人了,都要先下车间实习,我到时候派给岩娟一个,先让她带带徒弟,然后再让她抽出时间看看书。”孙平这才有点放心,他整理好了行李,去找张岩娟了。 ”
看到妹妹搬走了,孙平也要去上学了,虽然不是远离,但是,张岩娟的心里还是感觉了巨大的失落和淡淡的忧伤。张岩娟情绪低落地说:“你们怎么跟商量好的似得,要走就都走了。”
张岩红不是很在意地说:“哎,姐,我这是怕你累着,给你腾出空间,我去那边住,我每星期天回来,自从哥结婚了,你不是也得星期天去那边干活嘛。”
孙平也安慰道:“哎,对呀,岩红每星期回来,要不我也每星期回来?”
张岩娟忙故作轻松地对孙平说:“啊,你就算了吧,还不够来回路费的呢。”
张岩红一副没想到的样子说:“孙平哥,你这都上班好几年了,还能考上这个学校相当不错呢,这个学校分不低呢,还带工资上学,看的出,厂里还真是有意培养你呢。看来,宝刚哥没少使劲儿。”
孙平点着头说:“恩,我知道,好多人也抢着上呢,不过,他们都是操作这块过不了。”
张岩红啧啧赞着:“孙平哥就是心灵手巧,哎,那儿将来毕业的都是要当老师的,你扎老师堆儿里了。”
孙宏更是替哥哥高兴地说:“哥,你最喜欢老师了,将来可以在那个学校找个老师做女朋友,你就如愿了,你得多开心啊!”
孙平被说得心花怒放,有点得意忘形地说:“哈哈,是啊,那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忽然,他看到张岩娟还是无精打采的,就建议道:“哎,娟儿,要不你请几天假,跟我到天津去玩儿吧,路费我出。”
张岩娟赶忙摇头说:“哎哎,得了吧,我可一直是全勤,病假都没请过,更甭说去玩儿请假了。”
王玉兰看见几个孩子一直窃窃私语着,就对赵宝刚说道:“宝刚啊,怎么不给孙平弄个北京的学上啊?还得去天津,这十天半拉月的也不见得回来一趟。”
赵宝刚说:“这是咱们系统中专、技校对口培养的学校,可以转干的,将来孙平学成以后就有教师资格了,直接回学校当老师,这得有多少人抢呢,要不是您儿子技术操作这块出众,还真不见得让去呢。您不是也希望孙平能当老师吗?”
王玉兰似乎不是很高兴,只见她不无忧虑地说:“我知道你费了心思,那岩娟呢,让她也换个轻松的地儿。”
赵宝刚心中有数地说道:“我知道,您看,她哥刚结婚,岩红也才上大学,这不她才腾出功夫来嘛,我还想在管理方面培养她呢,她人比较正,将来提个干部,我很放心的。”
王玉兰看着儿子孙平粘着张岩娟一副不舍的样子,张岩娟也是茫然失意的神情,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唉,什么老师?什么干部,只要在一块就得了,哪怕是看仓库呢。”
赵宝刚听得莫名其妙,他有些疑惑地说:“阿姨,我还以为您会为此很高兴呢。”
王玉兰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说:“我看,你得把这两孩子弄沟里去。”
赵宝刚有点犯迷糊了,然后,半自语地说:“我怎么觉得您这是高兴得糊涂了呢。”
这天,孙平就要去天津了,赵宝刚特意把厂里的轿车开了出来,停在筒子楼门口,众人都出来送行。
张岩红看到赵宝刚开车过来,拍着孙平说:“孙平哥,你看你多有面子,未来的厂长给你开车。”
孙平显得不好意思,赵宝刚说:“今儿不是休息嘛。哎,岩红,什么未来的厂长啊?我就是他师父,来,上车,都谁送他呀?”他张望了一下,张岩娟二话不说拉开后车门,先上了车,王玉兰则说了声:“平儿,到那儿多吃点儿,别舍不得钱,去,孙宏,送送你哥。”孙宏听话地走过去,准备也拉车门上车,王玉兰提醒了一句:“你坐前面去。”
孙平一边向母亲挥着手,一边上了车,说:“妈,我走了。”王玉兰连忙扭过脸,径直上楼了。
赵宝刚看着车后座,说道:“哎,还有一个座儿,谁去呀?”丁淑琴犹豫了一下,张岩红抢先一步说:“那我去吧。”说着她把姐姐往中间挤了挤,坐了上去。赵宝刚则示意丁淑琴上楼去陪陪王玉兰,然后问孙平道:“平儿,行李都放好了?”
孙平说:“恩,放好了,开车吧。” 张岩娟一言不发,无精打采地坐着 ,张岩红则使劲挤着姐姐,尽量往孙平那儿靠,孙平紧张地贴着车门说:“哎,别挤了,我都要挤出车外了。”
张岩娟连忙往外推着张岩红说:“你那儿不是有地儿吗,瞎挤什么呀?看给胖子挤得,直冒白毛汗。”
张岩红放松了身体,叹了口气,说:“唉,榆木疙瘩。”孙宏坐前面偷偷乐着。
赵宝刚还是一本正经地嘱咐着:“平儿,好好学,可别蹲班啊。”
孙平自信地说:“怎么会呢?要是有跳级,我恨不能一年就学完。”
孙宏说:“哥,你干嘛那么着急学完?人家都巴不得学的长一点呢,你还想早点儿回来干活呀?”
孙平在后面狠狠地瞪着他说:“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
张岩红不无讽刺地说:“哎呦,孙宏,你这比我早进大学一年,怎么学傻了呀?”
一路上,张岩娟一直情绪不高,懒散地靠着,孙平放松了一下身体,胖胖的身子微微向张岩娟靠了靠,趁人不注意,头也慢慢地向张岩娟的耳根探过去,鼻子用力吸了一下,闻到了让他心醉的少女特有的芳香,他的心颤抖一下,两眼发酸,他非常后悔去上这个学。
张岩娟忽然感到耳根有股小气浪,右边的身子也有点微热,当她感觉到孙平在右边时,连忙把身体往前探了探,孙平也赶紧撤回身子,然后有点掩饰地说着:“呦,怎么这么热呀,开会儿窗户吧。”赵宝刚看了一下车子,说:“我开着空调呢呀,平儿,你是不是着急啊?咱们赶得上火车。”
孙平长长地吁了口气,转移着话题地假装很关心厂里的情况说:“师父,厂里这次新来的人都怎么样啊?有没有层次高一点儿的。”
赵宝刚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说:“哦,这次来的还比较不错,不过,都得先下车间实习三个月,这不,我给岩娟分了一个最好的,名牌大学毕业,成绩相当优秀。”
不知怎的,孙平听了却有点却有点紧张了,他不安地问道:“啊,娟儿,你见着那个人了?”
张岩娟听到说这个,稍微有了些情绪,她说:“恩,已经来了两天了。”忽然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孙平赶紧问道:“你笑什么?”
张岩娟说:“他一见面,就喊我老师。”
孙宏问道:“男的女的?”
张岩娟随口说:“当然是男的呀。”
张岩红问道:“哪儿毕业的?多大了?”
张岩娟不是很准确地说:“是在他们当地排第一的大学,在全国也是前几名呢,反正比你那个钢院强好几倍,好像快三十了。”
张岩红由敬佩到惊讶:“啊,快三十了,那考好几年才考上的大学啊?复读几年啊?”
张岩娟说:“恩,是复读了,他说非上名牌大学不可。”
说着,他们到了北京站,赵宝刚从售票口回来,说:“就买到一张站台票。”
张岩娟拿过站台票,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一个背身上,一个拎着手里,说:“我送他进站吧。”
孙平赶忙想抢一个行李拿:“娟儿,我来拿一个。”被张岩娟挡住了。
赵宝刚上前说:“还是我送他进站吧,行李很重的。”
张岩红拉住了他说:“宝刚哥,您甭管了,我姐有的是劲儿。”
张岩娟对孙平说:“你就拿好车票吧,走,咱们进站。”说着向检票口走去。赵宝刚连忙说:“我们在这儿等你出来。”孙平则急急地地跟着张岩娟后面走着。
进了车厢,张岩娟踩着座椅麻利地将两个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然后轻盈地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说:“好啦,行李就在你头顶上,很方便。”
孙平点点头,不住地“嗯”着,张岩娟看了一眼他的票说:“哎,你这是靠窗口的,赶紧坐下吧。”
孙平说:“你也坐会儿吧。”张岩娟听话地也顺势坐下,两人相视了一下,忽然同时心悸了一下,张岩娟看着孙平胖胖的身子费劲儿地坐着,好像想起什么,她又重新脱了鞋踩上座椅,把行李又拿了下来,塞到孙平座位下的空档,说:“还是放下面吧,这样你下车好拿些。”
孙平任凭她摆弄着行李,相对无语,张岩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随意地问了句:“那边下车有人接吗?”
孙平点点头说:“学校派了人接站。”
张岩娟“哦”地点点头,广播已经开始催促送人的赶紧下车,火车要开了,张岩娟起身往外走,孙平在后面跟着,嘴里还在习惯性地叫着:“娟儿。”张岩娟忽然故意停下了脚步,孙平紧跟在后面毫无防备,差点撞倒她,他楞一下,张岩娟假装系了一下鞋带,直到孙平又脱口带着重重的儿音叫了声:“娟儿,干嘛?”张岩娟这才又向前走去,来到车厢门口,说:“ 我就是想听你叫我的那个儿音。”说着,下了车。
孙平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赶紧又嘱咐一句:“娟儿,别太玩命干活了,够工时就得了。”张岩娟不敢再回头了,她发现自己胸口憋闷得厉害,如果再跟孙平说话,她一定会哭出声的,孙平怔怔地看着。
随着车门“砰”地被关上,火车慢慢地移动起来,孙平“呜呜”地哭起来,他真想扒开车门跳下去,列车员瞟了他一眼,又紧了紧已锁好的车门,然后,就进了车厢,孙平站在车门口处,眼泪哗哗地流着,他不曾想到,这次短暂的离开,竟带给他和张岩娟铭刻心骨的伤痛,而且至死都无以弥补……
一次别离,
一声叹息,
一段途迷,
心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