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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心思 ...

  •   不要问我西门寂后来是怎样的把江凝碧逼婚这件事给解决掉了,也不要问我江凝碧是否真的就有真的与西门寂关于他们俩的终身大事有了共识。对于这些“身外事”我已无心理会。

      为什么?说到底也就是那西门寂惹祸。

      明明知道我就是那么小花一朵,他这三年来每一个月圆夜见到的我也就只是我的元神罢了,我的元神何来会有病呢?就算要有病也是我花身的问题,可是活了那么多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身边哪一个小花哪一株小草还有哪一棵大树会生病的。那西门寂有事没事却对我上下其手的,弄得我本来就在看到他那仿佛一夜间长大了的身体就心神不定的元神更是紊乱不已,那种让我带点战栗的晕眩感久久不散,而从他指尖上传过来温热仍旧清晰,仿佛他指尖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一般,那经久不散热度让我想过要逃避。

      可是想归想,我终究没法逃避那萦绕着我如虚如幻的感觉,而且,时间过得越久,我似乎也越是留恋那西门寂指尖上残留下来的温度,就像是炎夏到来之时我会在心底不断地缅怀那阳春三月微风和煦的日子一般,而且比过往的任何一种留恋都更加的强烈,更加的持久不散。
      唉,莫非西门寂得为一朵花诊症?

      “小白花,你怎么样啦?我来看你了,我们,也有三年未见了吧!咦?这是你新的花苞吗?怎么跟三年前那一个长得那么像的?”

      ……我无言以对,这花苞当然跟三年前的一样啦——这根本就一直都是那个花苞好不好?反倒是你,三年未见,如今我在这么近的距离看你的时候,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了。我想我真的如你所言是你见过最丑的花儿,就连你衣裙上的一朵点缀用的暗绣白花也比我精致,就更不用说在夜色中似明艳过月亮姐姐的你了。

      看着看着,我不禁低下了我其实根本不能低下的头,佯装无所谓地盯着自己与大地相连的茎。

      “你看看我,我已经跟三年前很不一样了,也跟我这次刚上山时不一样。你,仍旧那样生气勃勃,绿叶葱葱,而我,却生气全无,脸黄如蜡,似乎只要我多呼出一口气,我的气息就会再差一分。”

      不会的,西门寂不会让你死的,这一次他们师徒失误了,他不是不分昼夜地照顾你直到你醒来吗?即使他自己累得撑不下去了,只休息了一天也就继续守在你床前了。

      “我现在能出来走走,其实也就多得西门寂了。你说他是不是很关心我?”

      这还用说,医者父母心。这话西门寂常,我都会背了。可是,你……我不禁抬头看看在面前已经自言自语有一会的江凝碧。只见俏丽的微红慢慢爬上她如羊脂般洁白柔滑的脸庞,月色中如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荷。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为了西门寂,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了,即使有多么的辛苦,即使我可能明天就会魂归天国,但是为了他,我愿意坚持下去,就像他一眠不休地守在我床前几日几夜一样。”

      “小花儿,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江凝碧用她如青葱般的食指轻点我的花骨朵。女子柔滑细腻的指尖与西门寂那其实也算得上是不沾阳春水的指尖竟有如此差异,仿佛就是另一朵花儿的花瓣
      与我的轻轻触碰,细细腻腻的,让人身心舒畅,但是却微凉微的,与西门寂的温热也差之甚远。

      “西门寂他一定是喜欢我的。要不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他一直对我的病那么上心?对我脾气也处处忍让?我在山上的时候对我照顾有嘉,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到我被爹爹带回岳阳,不能再上山的这段日子,你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他将我的喜好一一记下来,全都跟我爹爹说了,还根据我的这些喜好写了好几种不同花样的药膳,拜托爹爹请厨子变换着花样做不定时地做给我吃。每年还定期给我爹爹来信提醒他要到桂林去采最上乘的罗汉果制好,带回来岳阳给我做不同的菜、茶点、甜点。”

      “如果他不是喜欢我,你说还有什么原因让他即使在分别之后还一如既往地对我关怀备至?算了,还是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讲什么。”江凝碧抬眼望了望有烛火透出来的小木屋,那微红再次染红了她年轻的脸。

      “现在又能回到隐龙山真是太好了。虽然家里锦衣玉食,事事处处有人理料周全,可是岳阳已经不是以前我知道的岳阳,而隐龙山则还是过往的隐龙山。只有在这里才会有你有他。”

      江凝碧小嘴微微向上弯,缓缓地将拧在小手的手帕展开,轻轻地铺在了我前面一块比较平的石头上,晚风轻吹,荡起了她白绸银缎织就的纱裙,幽幽的清香往我脸上扑来。我感觉自己仿佛停留在百花盛开的庭院里,满眼的开得正好的白牡丹,充斥在鼻间的是那清丽脱俗的幽香。

      同一个晚上又一次,我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得如同她脚边的一颗小沙粒,仿佛就算只是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也是我的荣幸。但,我心底深处却有着一种莫明的抗拒,仿佛我根本不想要这种“荣幸”。我只是我,为什么要这样来比较呢?为什么我偏偏要拿一个与西门寂最接近的女子来与自己比较?

      低下头看自己的茎,不去想一下子冒出来的那么多的为什么,可是一阵熟悉的酸涩又一次在心头泛滥开来,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立在原地,闭上眼睛,让晚风吹动我的身体,让那种酸涩感随着晚风尽快被晃出去吧,不要再三不五时地在我的身体里出现,这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让我觉得眼前的江凝碧其实很讨厌。
      “啊!”

      那让我开始生越讨厌感觉的女子在我旁边尖叫着,卷缩着身子往我这里靠。似乎我能给她力量和勇气一般。

      我顺着的她的目光看去,此时月光被薄云遮盖,四周暗淡无光,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变成了黑乎乎一堆一堆的东西。

      在那一团团难辩远近大小的漆黑中,一双青绿色的珠子闪闪发光,似乎是月亮姐姐从乌云中透出来的那微微的光芒都聚集到那一处青绿之中。我凝视着那如月亮姐姐一般清冷的光源,它正静静地往我们这边过来,江凝碧被吓得不住地颤抖,我身旁的小草们也被弄得抖了起来,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喵——”

      “啊——”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我可是我却毫无选择地将那轻轻的慵懒的猫叫声和江凝碧那几乎可以刺穿夜空的尖叫声息数接受。

      “凝碧,什么事?你没事吧?”西门寂的声音在小土坡的尽头处响起。

      薄云飘走,黑暗的夜色又渐渐回复了一些光明,让我可以看清还是穿着他师父那些洗耳恭听得发白的旧衣裳的西门寂平静地看向我们这边,脚边是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刚才,那里那里——有鬼!”江凝碧指着草丛深处。

      西门寂笑笑,去淡风轻地说:“凝碧,你又不是第一次在隐龙山的晚上出来看月色,这里有没有鬼,你比谁都清楚。”

      “那,那是,啊!”一阵青绿色的光在西门寂腿上闪一闪,江凝碧惊得扭开了头,双手捂着眼睛。

      “别怕,你再看清楚你刚刚看到的是什么。”西门寂就像是在哄一个不肯乖乖吃药的小孩儿。

      我循着那清冷的寒光,看向西门寂的大腿。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团毛绒绒的东西就已经落在了西门寂的大腿上,那一闪一闪的青绿色就来自于那团东西——一团灰白灰白的毛。

      西门寂的手落在那一团毛上,顺着毛向一下一下的扫着,而那团东西竟然发出了“喵”的一声响。

      我定了定神,这才将刚才那和尖叫声同时响起的声音与这个联想到一起了——西门寂腿上坐着的是一只灰白的花猫,而它有一双泛着青绿色光芒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只猫的?”江凝碧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呃,也就是几天前吧。我出来晒草药的时候发现它受了伤,倒在屋前的珙桐树的树根处。本来我以为只能为它做个碑把它给埋了,但是当我仔细察看它的时候它还是有气的,我便把它带回去疗伤。没想到几天前还奄奄一息的它今天就可以四处活动了。害得我找不着它。”说着,西门寂爱怜地在小猫身体上又扫了几下。

      江凝碧的脸比她刚醒来时似乎还要苍白,但是她却接不上话。

      看着江凝碧既惊又恐的表情,我明白她现在心里的感受。每当西门寂谈论起他的救人治病的事的时候,总量分浑然忘我,身与心都全都投入到治病救人的喜悦之中,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他更多关注,你只能随着他的思想他的情绪他的喜悦而去。似乎只有他嘴里说的事情才是世间上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都得让道。

      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插入其他话题,仿佛这不仅是对他的不敬,更是对这世上最有意义的事的不敬。当你对上他那闪着耀眼光芒的眸子,你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说话来,只能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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