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杀鲨

2、第 2 章

　　傅升的房间和计宁想象中的一样，很简单，即使没有人能进来打扫，依然很整洁的样子，房间的主人好像对他没什么装饰的欲望，和计宁刚刚收获的蓝色主题房间恰恰是两个极端。

　　计宁有点理解傅升说原来喜欢那样的房间了，他指的那样不是因为奇怪，而是因为和自己的截然相反而已。

　　来之前计宁已经在客房洗漱过了，也已经穿好了许季给他买的睡衣，所以他直接走到床边，拉起被子上了床准备睡觉。

　　这是还计宁第一次和别人睡，以前在茂省，他和傅远山从来都是两个房间。

　　努力地酝酿睡意，却还是很清醒。傅升在计宁旁边在用平板不知道看什么东西，睡不着的计宁也翻过身玩起了手机。

　　刷微博时，发现网上有许多傅家的消息，什么傅家失踪儿子找到，却发现刚逝世，傅老爷子悲痛欲绝，难以再操控大局，傅家事物全权由傅家长孙傅升负责，什么傅家失踪儿子在外面生了个儿子，已被傅老爷子认祖归宗，傅老爷子当众承认其身份，威胁到傅家长孙傅升的地位等等。

　　计宁突然没有了继续刷的欲望，他抬起头偷偷看傅升，想知道他关于网上那些说他威胁傅升地位的发言是怎么想的，是觉得可笑，还是有被冒犯到，毕竟他不是他爸爸的亲生儿子。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反而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傅升感受到旁边一直停留在身上的目光消失了，放下正在看的报告，转过身来看计宁。

　　傅升刚听到计宁叫傅远峰爸爸时有点愤怒，毕竟这个称呼曾让他很渴望，每次朝那个男人喊爸爸时，得到的只有疲惫，逃避的表情，有次那个男人甚至一脸冷漠的对他说：“别叫我爸爸”，小傅升那时很不服气，经常故意对他大喊“爸爸”。

　　然而没多喊几句，这个男人就失踪了，小傅升以为是自己把他爸爸喊没了，傅远山曾那么认真地对他说过让他别叫他爸爸。

　　那时计宁叫得那么理直气壮，大大方方，让傅升都有点怀疑自己耿耿于怀的东西是不是一堆泡沫而已。

　　只是当他又看到傅远峰的墓，小小地一团在这个不知名的山村里，而他之前的人生又是那样的辉煌，突然就生了点物是人非的伤感来。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他看着走在他旁边的一脸冷静的计宁，心里想如果把计宁一个人留下的话，计宁是不是有点可怜，又想既然傅远山既然把计宁当儿子养，那他这个真儿子也有义务照顾自己父亲给他找的弟弟，即使这个弟弟好像很不情愿叫他哥哥的样子。

　　他亲自打电话把消息通知母亲许季，听到那边东西摔落的声音，又有点嘲讽地意识到傅远峰在他们家的影响还是如此之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去世的消息还是能让很多人悲伤。即使因为他的逃避让傅家和许季沦为天大的笑话。

　　第二天计宁睁开眼睛，傅升还没醒，他们面对面躺着，凑得有点近，计宁开始认真地看傅升的眉眼，一瞬间竟然看到了傅远山。他们其实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计宁看到傅升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他不知不觉伸手摸了摸傅升的眉骨，回想第一次见到傅升的情景，等他回过神时，对上了傅升睁开的眼睛。

　　计宁觉得空气都安静了，他有点尴尬地对傅升笑了笑，猛地转过身拉起被子盖到头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幸好傅升没有为难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会儿躲在被子里当乌龟的计宁，用手推了推他突起的头，对他说：“起床了，今天要带你去学校”。

　　听到这句话，计宁马上用手把埋在脑袋上的被子拉下来，微瞪着眼睛看傅升。

　　傅升看他一脸惊讶的样子，故意逗他“怎么，不想上学了？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是高三。”

　　计宁想上学的，他马上回答傅升，“想的”

　　他只是有点惊讶于傅升还记得给自己找学校，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冷漠，什么都不在意。计宁原本打算等安定下来，再自己去找份兼职，凑够下学期的学费再去上学的。他可以一边兼职一边学习，之前他和养父卖庄稼的钱也还剩下一些。

　　但计宁也没有拒绝傅升的帮助，只是心想以后还给傅升钱的时候，要多一点才行，傅升那么体贴，那么善良。

　　傅升给他安排的学校是水市本地出名的一所高中，由于计宁在茂省的时候成绩斐然，转学手续进行的很快。

　　计宁的新班主任是个中年男子，有点略微秃顶，面容和善，正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们。

　　傅升和他握了握手，班主任看了看计宁，对傅升笑着问道，：“这就是你弟弟吧？”

　　傅升点了点头，转过头对计宁说：“这就是你的班主任，李老师，给人家打招呼。”

　　计宁对着班主任笑了笑，喊了声“李老师好”。

　　李老师也对计宁笑，“好，好，是个好孩子，以后就在我们班，我们班同学们都很友善的。”

　　他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啤酒肚，让计宁总是想去看。

　　计宁觉得盯着别人的肚子不太礼貌，于是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望向远处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远处校门口走来一群男孩，手舞足蹈的边走边聊，被围在中间的男孩俊秀清隽，微笑着听旁边的人说话。

　　“我真的服了，怎么整天有演员啊啊啊啊啊，不行，风哥，今晚你一定要带我，我这个赛季能不能上王者，就靠你了呜呜呜。”

　　林惊风听到李经的话，呲地笑了声，嘲笑他道：“就你那水平，带不动你。”

　　李经更悲愤了，上去想搂林惊风的脖子，嘴里还念叨着，“风哥，不帮不是兄弟，咱们多少年的情谊了。”

　　他们已经走到计宁所在的楼层，林惊风一边用手推着要凑上来拉拉扯扯的李经，一边拒绝他，“帮个屁，不帮”

　　班主任已经和傅升说完计宁上学的一系列事情，傅升一直沉默地听，只是当知道要住校时，才皱了皱眉道：“我家孩子不住校”。

　　班主任有点为难，他对傅升细数不住校对成绩的坏处，“计宁也刚来，不住校的话和同学们也很难处出感情，最好还是住校吧。”

　　计宁住不住校无所谓，在茂省的时候他是不住校的，他得回家帮傅远山干活。

　　傅升有点迟疑，他带着询问的目光和计宁对视，计宁抿嘴笑了笑说，：“我还是不住校了吧。”

　　傅升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看向班主任。

　　这时晨读铃声响起，班主任看到了还在慢慢上楼的林惊风他们，向前冲他们走了几步，对他们“上课铃响了，给我跑起来！”看见那几个学生加快了脚步，才又回头对傅升说：“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我带他去教室吧。”

　　计宁看着傅升向班主任点点头，又看了看他，转身走了。

　　他突然有些不舍，这几天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时间交流，但傅升是自他父亲去世后，他第一个长时间接触的人，计宁觉得自己有点雏鸟情结，突然离开熟悉的人进入陌生的环境，会有点不适。

　　傅升走出校门，司机就把车停在门口不远处，傅老爷子刚把傅家的事物全交到他手里，最近一直很忙，原本打算让他母亲送计宁来学校，但今天早上睁开眼看到计宁尴尬地缩回被子里的情景，又改了主意。

　　他想计宁那样害羞的人，一定希望自己送他去学校。

　　他抬手摸了摸早上被计宁摸过的地方，才吩咐司机出发去公司。

　　计宁被班主任带着到教室，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开始早读，因为今天是语文早读，所以到处都是背诵课文的声音。

　　班主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说，：“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计宁同学，以后一年的时间大家和他好好相处。”

　　班里的同学们都看着站在班主任旁边的少年，有点惊艳。计宁长的很好看，皮肤也很白，身材修长，气质很干净。

　　他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紧张地低着头，还是李老师转过头来对他说：“你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计宁，计算的计，安宁的宁，谢谢大家”计宁有点不知道怎么做自我介绍，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回头往李老师那边看。

　　李老师看出来他是个腼腆的人了，就没在为难他，“好，那就下去坐着吧，刚好林惊风旁边有空位置，你坐到他旁边去吧。”

　　林惊风前面的李经耐不住一直不讲话，听见班主任安排新同学坐在林惊风旁边，就把椅子往后倒贴着林惊风的桌子说：“风哥，你说怎么高三了还转学？”

　　林惊风懒的理他，把他推到前面去“我怎么知道”，又继续看着在讲台上站着的他新出炉的同桌。

　　其实早上的时候他看见计宁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新转来的同学，他的这位新同桌长的颇为清秀，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一个，直挺挺地站在他们中年发福正抚摸着啤酒大肚腩的班主任旁边，让人眼前一亮。

　　计宁走下讲台，左右转头看谁的旁边有空位置，发现是早上班主任赶他们走快点的那群男生中的一个，计宁记得他高高的，现在正拖着脸看着他。

　　计宁和他对视了一下，背着书包向他走去。

　　走到位置上，计宁放下书包，把自己的书都理出来后，才对旁边的男生说：“你好，我叫计宁。”

　　林惊风也转过头看向他，“林惊风。”

　　计宁对林惊风笑了笑，“以后多多关照了。”

　　林惊风点点头，回答他“嗯”，就转过头去看自己桌上的书了，显得有点冷淡。

　　计宁没有在意，也看自己的课本，开始学习。

　　讲台上的班主任已经让学生们继续背书，看到大家已经开始早读，就满意地点点头，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然而三班的同学们因为来了长得好看的新同学，逐渐开始低声讨论，并都时不时转头悄悄观察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