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无措（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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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向佑起床已经成了赖小凡每天不可或缺的一件事。初中时他俩都没住校，上了这个破高中，学校离城区太远了，只能实行封闭式管理，并要求学生必须住校。
“哎……”
向佑翻身叹了口气，一夜无眠。晨光熹微，宿舍里的物体都还看不清轮廓，他早早就在等待到时间，赖小凡来叫他，然后一起去吃个早点。
方兴宇应该是这个宿舍里对学习还算有点兴趣的，但应该不多。至少目前看来，向佑感觉方兴宇仅仅是因为怕老师，所以才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怎么了？”方兴宇听见向佑的叹气后，问道。
“没事。”关你屁事？
方兴宇起身对着向佑的床铺坐着，他和向佑的床铺并排放置着。方兴宇双手挠头，用极度愧疚的语气再次跟向佑道歉：“向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是怕……”
方兴宇声音越说越小，小到最后向佑几乎一个字也听不见，却勾起了向佑的求知欲：“你怕什么？”
方兴宇在龚小飞和龚大飞两兄弟的交错鼾声中沉默下来，拿起手机自顾自地打起了字。他熄灭手机屏幕时，向佑手机屏幕亮起来，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方兴宇：【女人的眼泪】
说不清这话是离谱还是扯淡。
向佑凝神静气，也回了方兴宇三个字：神经病。
宿舍一楼的大门应该是早晨六点开启的，沉睡中的宿管阿姨每天都会被勤学的学生准时叫起床来开门。床位靠近宿舍门口的向佑，总能听见宿管阿姨嘟嘟囔囔地给早起的学生打开宿舍大厅的门。
现在是六点十五分，他还是毫无困倦。不如直接去教室吧！省得要到上课时间，他又睡死过去。办理住校的那天，向佑自己整理了五套衣服，如今过了两个星期，他只剩最后一套了，今天已经是周四，再过两天又是周末，算算也是正好。
就算不好，也没人能给他送衣服呀！
夏日渐逝，昼长夜短慢慢变成昼短夜长。前两个星期，六点钟天已大亮，现在六点一刻，阳台窗外的天还是一团灰蒙蒙的白色，像不小心掉到地上沾染灰尘的纯白色棉花糖。
向佑轻手轻脚地换上最后一套干净的衣服，黑色的运动裤和黑色短袖上衣，短袖上印着一个英文单词——“deny”，他一直把这套衣服留在最后，几次拿起来想穿时，情不自禁想起第一次见萧白呈时，那家伙穿的就是一身黑。然后，他就放弃了。
当下，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穿上。
穿好衣服裤子，换上鞋，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刷牙洗漱完毕就开门走了，对另外三个舍友漠不关心。并不是他无情，是他想一个人静静。
宿舍一楼大厅的门已经开了，宿管阿姨的值班室里也亮着微弱的灯光。关闭的窗户上贴合磨砂质感的防窥窗花，也许阿姨在睡回笼觉吧。从大厅落地窗可以看到天色的亮度，朦胧中透着烟蓝，有点迷幻。
向佑走出宿舍楼，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也有几个人走出来，路灯已经关闭，道路左右两边隐约可见的一些人影里，不用细看也能分辨出来，靠近女生宿舍的路边走的都是女生，靠近男生宿舍的路边行走的是男生。爱学习的女生很多，男生嘛就少得可怜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跟向佑一样踩点上下课。
“嗳！”路对面的几个女生里，其中一个叫道。
向佑就凭这一声就能听出来这人是林予安，首先他也不确定林予安是不是在叫他，他只能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往食堂走。
林予安见向佑加速，她也不甘落后地跑起来。向佑听见了她跑过来的声音，心里生出来绅士风度，停下来等她。林予安明显没想到向佑会停住，此时她自己跑得太急，停不下来，整个胸膛撞上了向佑的后背。
“啊哟……”
林予安大叫一声，疼得不知道该揉哪儿。
原本和林予安同行的几个女生，意外地看到了胜似小说里的狗血情节，一边捂嘴大笑，一边尖身起哄。
-“哎哟，哎哟……”
-“卧槽！”
-“成了？成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向佑无奈之中，更有一种被骚扰的焦躁感。
“你又想干什么？”他问道。
为了避免误会，他决定不回头，背对着林予安。
林予安揉着脑门，眼泪突然像昨晚一样蓄在她圆圆的眼眶里，娇滴滴地说：“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我昨晚可是帮了你的！”
“什么？”向佑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昨晚那一番操作是叫帮我吗？
那我谢谢你全家了好吧~_~
林予安柔嫩的双手抱住向佑正处于僵硬状态的胳膊，好似抱着一根笔直的钢筋。向佑有种难言的恐惧，恨不得马上甩开林予安，赶紧溜之大吉。
“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吗？”向佑又问。
林予安愈发用力地抱紧向佑的胳膊，梳着马尾辫的脑袋靠在大臂侧方，发烫的脸蛋贴到他的肱二头肌上。林予安这显然得寸进尺的行为，激得向佑顾不得什么绅不绅士了，胳膊一甩，对她说：
“我真的不喜欢你！好吧，虽然这么说挺伤人的，但你老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自认为我没有发射出什么能让你误会的信号，让你觉得我喜欢你。”
林予安回头看了看两分钟前和她同行的姐妹们，脸色变得十分阴郁：“你这么不给我面子？”
“你谈恋爱是靠面子谈的啊？”向佑吃惊。
那几个女生发现情况不对劲，她们知道林予安可不是好惹的，便打着要给林予安和向佑二人空间的借口，相约着匆匆走开。
向佑也不想待在大路上，出宿舍的同学马上会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讨厌被围观，尤其是被人围观他和一个女生拉拉扯扯。他正不自在地左顾右盼着，林予安愤怒地开口说让他滚。
OK！向佑点点头。
顺便也算点头致谢和致歉了。
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了。他很想跑的，但是怕一跑就超越了刚刚那几个女生，让她们看到后，只会觉得林予安更没面子吧！？而且，自己又没干什么亏心事，跑什么跑！
向佑这样想来，就身心愉悦多了。担心不吃早餐再造成急性肠胃炎，他去食堂买了两个猪肉白菜包。他更想买猪肉大葱包去熏一熏萧白呈，不过那样的前提是他要把自己先熏一遍，所以还是算了。
教学楼四周都种着树。香樟树应该种得最早，已经变得枝繁叶茂。虽然秋天悄然而至，但是目前翠绿色的树叶还能散发驱赶蚊虫的独特香味。用不了多久，蚊虫也即将消失，所以自然不再需要它树叶的功能，树叶就会纷纷枯黄，不用风吹雨打，它会自己落下到草地上，腐烂后丰富土壤，滋养树根。
几棵大榕树应该是最后种的，有一棵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园丁给它挂上了“针水”。另外几棵暂时还活着，屈指可数的新枝上长着巴掌大的叶片，泛着墨绿色的油光，努力地在对园丁说——“我们还活着呢！”园丁却在犯愁，它们到底有几棵能熬过冬天，毕竟一棵大榕树的移栽价格还挺贵的。
萧白呈站在窗前看着这些树，自己能脑补出一个叫植物世界纪录片。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进教室，打断了他的想象。
“林予安太勇了！”一个女生鼓掌惊叹着。
“可不是嘛！”另一个女生接道，“她从小就胆子大，你们刚刚没看见吗？要是我们都不在场，她真敢直接亲向佑一口，你们信不信？”
亲？萧白呈秀眉一拧。
“我去……你怎么把她说得跟发情的母猪似的？”
“嗳，你可别瞎说！”还要一个女生及时制止道，“她家里有钱有势的，你敢造她的黄谣啊？”
“哪黄了？”
“对啊，我们说的是事实。”
“就是。怕个球啊！”
“……”
萧白呈扭头看了她们一眼，极具杀伤力的明锐目光让她们立刻闭嘴。四个女生互相拉着衣服胳膊，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令向佑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发生了。
他本来高高兴兴地买完两个包子，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是六点五十，时间充裕，他又买了一碗豆浆，在食堂座位上坐下，吃完再舒舒服服地去上课，省得到教室看着萧白呈那个臭冰块，倒了他胃口。
两口咬了一大半包子，三口咬完一个包子，噎得向佑差点把亲妈的名字忘了。还好点了一碗豆浆，他又往已经塞满包子的嘴里添了口香飘飘的现磨豆浆，鲜甜的豆浆缓和了包子面皮部分的喇嗓子的不适感。
简简单单的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林予安在向佑恰意地享受着一个人安静的早餐时光时，从他向佑身后一拍桌子跳出来，用着最大嗓门把丑闻昭告天下：
“我知道萧白呈来这个破学校上学是为了你。不过，你死心吧！你们两个大男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你们在一起，法律也不允许！我也不允许！”
向佑一下子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把那口豆浆和包子的混合物喷到了林予安的衣服上。第一，他好奇为什么林予安会知道萧白呈给他发消息的具体内容？第二，萧白呈是个同性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他？第三，这个姓林的女生怎么这么讨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呕……”
向佑喷完林予安，自己狂咳一顿，最后还吐了一口酸水。两个眼角根据身体的反应，挤出好几滴眼泪来。
食堂买早点的同学很多，大多都是买完拿到教室里吃。只有少数人和向佑一样选择坐下了吃完才走，大家都尽量保持着合理的社交距离，坐得都很分散。可是，托林予安大嗓门的福，不少人就算内容没听清，眼神还是诧异地看着他们俩。
这时候，要是林予安再用上昨晚那招！
那向佑肯定被定义为拐骗女同学感情的坏男生。
“你没事吧！？”
向佑眼角闪着泪花，咬牙切齿地问林予安。
你没病吧？管她有病没病，向佑已经把她划入了以萧白呈为主的“神经病”阵容里。当然，里面还有梁博，刘真，方兴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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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无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