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无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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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佑和林予安一起进入教室时，整个高一（10）班骤然沸腾起来。最激动当然属那四个女生了，她们目睹了偶像里男女主调情之举，一面羡慕得眼睛瞪大如铜铃，一面背地里诋毁林予安。
林予安对班级里群起的躁动洋洋自得，她竟然也没有因为向佑喷脏她的衣服再不依不饶，相比之下，她爆出来的消息已经对向佑造成了致命性的伤害。确实，但向佑自认为已经把昨晚被喷一头口水的仇给报了！这波不亏！
萧白呈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正好让课桌挡住，没人看到那双纤纤玉手在握拳发怒，发力的指关节比教室的白墙还白。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怎么就让顽皮的兔子偷走了？最主要的是，他个人感知得到这兔子根本就不爱吃这棵白菜啊！？
“别吵！”
班长朱靖灼短短几天已经形成职业病，教室里一旦有什么动静，就算是课余时间他也得管管。
向佑和林予安两人在教室中心分开，林予安像众目睽睽之下的傲娇孔雀，坐到自己座位上后，跷起了二郎腿，好似在说——姐厉害吧？
向佑接着往教室后排走，他眼睛直直盯着教室后面的黑板，余光中却能看见萧白呈在看自己。这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座位烫得想逃离。没办法，他已经走到座位边，只好侧身坐到椅子上，嗓子在食堂呛得难受，他忍不住清了咳咳两声。
教室里陆续跑进来很多男生，早读即将开始。窗外的麻雀在茂密的樟树叶丛里飞越穿梭，听不出规律的叽叽喳喳声为高一新生的早读打响了前奏。太阳的金光逐渐霸满大地，晴朗的一天随着青蓝色天空的出现开始有了色彩。
英语是硬伤。
向佑翻开英语课本后面的单元生词表，看傻了。这都是什么东西啊？他中考英语只考虑46分的人怎么可能会爱英语？他连音标都认不全……
往下一看，有个短语的中文翻译吸引住了他的眼球——遛狗。哎呦！组成的英文单词居然在他仅知道且会读的单词量里。
“walk……the…… dog！”
向佑故意读得很大声，让萧白呈感受到他在指桑骂槐。萧白呈打向佑坐下来后，就转过头看窗外，眼神像在跟着树上的麻雀飘来飘去，实际上他一只麻雀的影子都没看着。
英语老师张冠走进了高一（10）班的教室，性别男，清新的绿色花衬衫搭配他棕黄色的皮肤，十分突兀，发际线略高，脑门上有两个凸起的额骨。手里拿着英语必修一的课本，小拇指微微翘起，显出几分他的基佬属性。
“OK~”他厚墩墩的双唇说出来的英文竟然有英语播音主持的味道，“Start early reading, open your mouth wide and read aloud.”说完因为，他又说出了中文翻译，“早读开始，张大嘴巴大声朗读。九十二页左半边的单词列，等会儿上课听写啊！”
张冠刚说完，朱靖灼便带头读起来：
“Survey,Survey,Survey……”
“调查，检验，调查，检验……”
不知道是龚小飞还是龚大飞举手问道：“老师，标着蓝色三角形的不用听写吧？”
张冠把手里的课本在讲桌上拍两下，同学们都安静下来，他才说：“甭管带不带三角形，只要它是个三次，我都得听写，听清楚了吗？”
“听——清——出——了！”同学们拖着嗓门大声说。
“OK！Loudly.”张冠说完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这声指尖发出的脆响，教室里开始传出来各种中式口音的英文朗读。因为大家各个阶段的英语老师不同，导致音标的发音出现了细微的差别，所有造成了千奇百怪的英语口音。
张冠在第一节英语课上就已经热烈地鼓励过这些高一新生们，大胆读出来，不要怕出错！很显然，这份鼓励初见成效，并且效果显著。这让他对自己教师生涯中的第一批高中学子瞬间充满了信心。
看见张冠在教室里慢步巡视的过程中，一脸自豪的表情，向佑感到疑惑，习惯性地低头凑近旁边的冷血同桌问：
“你有没有感觉他怪怪的？”
“没。”
萧白呈盯着单词表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跟个机器人一样，呆板无感。这样的萧白呈与昨晚给向佑连发两条信息的萧白呈根本不一样。
向佑恶搞他的坏主意倏忽就涌上心头，打算把林予安在食堂说的话故弄玄虚地告诉萧白呈：“林予安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是关于你的，你想不想知道？”且先卖他个官司。
“不想。”萧白呈一口回绝。
“……”这家伙果然不按预想的样子回答。向佑干脆添油加醋地转述林予安的话：“她说你是同志。她还说就算法律允许你谈恋爱，她也会对你死缠烂打，不允许你谈。”
“她缠的是你。”萧白呈戳破了向佑谎话里的漏洞。这让想使坏的向佑顿口无言。
一阵秋日里的萧瑟晨风忽地吹进教室，扫红了座位靠窗的同学们的面颊，扫起了他们胳膊上的细细绒毛，还扫动了他们课桌上摊开的书页。
教室里慷慨激昂的早读声丝毫未减，张冠眼神随着秋风扫到了教室最后排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个男生。班上的其他人张冠目前为止没记得几个，最后排的这两个“名人”他却早有耳闻，一个是九班班主任万薇的弟弟，一个是开学摸底考试年级倒数第一。
早读结束，张冠没回办公室去，坐着讲台的椅子上一会儿翻着课本，一会儿倒弄着PPT，在做课前准备。赖小凡出了自己九班班级的前门，挨着的就是向佑十班班级的后门。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看见向佑匍在桌上，两步走到向佑桌前，轻轻拍了一下向佑的胳膊。
闭着眼睛的向佑以为来人又是那个烦人精——林予安，一早上还没散的火气又漫上心头，眼也不睁地就怒喊一声：“别来烦我了！”
“额……”赖小凡被吼得一动不动。
萧白呈帮赖小凡又拍了拍向佑的另一只胳膊。向佑这火自然又对准了坐在他右边的古怪同桌：“你丫的……你也听不懂人话是吗？”
“咳咳……”
萧白呈咳嗽两声，眉头向上一抬，提醒向佑老师还在呢！你别太嚣张。向佑警觉地看了看讲台上的张冠，还好，教室后排离讲台的距离削弱了声音的传递，没有在班里造成众人瞩目的场面。
“什么事？”向佑问着赖小凡，又匍到桌上，尖瘦的下巴压着两个交叠的手掌。夜晚失眠造成了他白天的困倦和无力。
赖小凡看着萧白呈呵呵两声，扯着向佑衣服，向佑跟个无脊椎动物似的，弯腰，耷拉着脖子，白眼看着赖小凡。赖小凡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说话。
“有啥事啊？不能在教室里说？”
向佑一脸不悦，胳膊撑着走廊上的窗台，拇指和食指按压着鼻梁左右的睛明穴，提前预防自己课上的瞌睡。
赖小凡依旧不肯直接说，还在左右晃着脑袋探察，用安全距离内没人能听清的音量在向佑耳边说：“是关于萧白呈的！我偷偷听我妈茶友会里有人提到他了！我了个天，吓死个人……”
嗯？向佑虽然此刻很困，但听到关于能捕捉到萧白呈消息的话题，大脑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说重点！”
“就是……”赖小凡顿了一顿，“哎……”
向佑被赖小凡这一惊一乍弄得心情就像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顺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磨磨唧唧的，还能不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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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向佑都在消化赖小凡说的话。
不得不说，里面信息量太大了！以他十几年的朴素经历来看，他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己被同性恋盯上了！萧白呈真的是个同志！！！
那么，他之前对萧白呈跟踪自己的一切怀疑现在都变得合理了。向佑思考得越细，心里越有余悸，也就越害怕身边坐的这个“魔鬼”。
他一句话也不敢再跟萧白呈说。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收到了微信消息。向佑立直着脊背，伸手掏手机的动作十分僵硬。发信息的人也只能是赖小凡了，问他该怎么办？
天爷！
向佑一早上没平复的心跳又剧烈地扑通扑通加速跳动。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扭头看一眼萧白呈，这人正认真地在课本上做笔记。
萧白呈也感觉到旁边的同桌在看他，所以他停下了急书的笔，微微斜眼看着向佑。向佑急忙扭回头，手里的手机嘎噔一下磕上课桌，吸引了一心投入班级纪律管理的朱靖灼。
“还有五分钟才下课！”
他用气息警告着后排开小差的向佑和萧白呈。
历史老师看着比英语老师还娘，白里透红的皮肤，小寸头，黑色圆框眼镜，嘴唇四周很光滑，没有胡青。要是穿个长衫，就更像民国电影里的柔弱书生，也算是被写进历史里的人物。
向佑没注意过历史老师姓啥名啥，毕竟科任老师太多了，他也没工夫去记人家的名字。要是有这精力，不如多记几个出装，这样上分也更快些。
不知名的历史老师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在开小差，立马提出战术：“我请一个同学帮我解答一下这个问题！”说完，他的眼神就假装在讲台下敛声屏气的同学们之间来回扫射。
其实，他早就确认了目标。
“向佑！”
卧槽……
又中奖了。
向佑本人果然是出名了！现在都只有老师认得他的份儿，他自己都认不全老师。而且，这些老师还真是会点名，一点一个准。
向佑翻开课本把手机盖上，缓缓起身。
他看着这位他不知名的历史老师课本也不拿，走下讲台对他说：“你来回答一下，中国近代民族危机形成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为什么?”
大概半分钟过去了，向佑嘴里蹦不出一个字来。
这位历史老师在他旁边也就站了半分钟，对于向佑这半分钟的沉默，他也知道了答案——向佑根本没听课。没两分钟就下课放学了，耗着没有意义，他又往讲台方向走，按下了一页PPT，白板上闪出了刚刚问题的答案，继续着他的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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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无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