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鬼阎王白小肆》絮墨如言

7、自恋的龙

　　“我是龙！”

　　我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龙？”

　　那人站在原地，拧眉不语，似乎不太明白我的笑点在哪里。

　　我慢慢走过去，从上至下，从下至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傻子！

　　“《六界》曾载，三千万年以前，妖界出现一不祥之物，似龙非龙，似鱼非鱼，名曰龙爪银鱼。此妖物一出，六界便出现诸多异象，龙鱼遭受非议，便去了深海，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人勾了勾嘴角：“你这小鬼，还蛮懂这些历史。”

　　我轻哼一声：“《六界》和《冥录》小爷我三百年前就已经倒背如流，犄角旮旯的事都一清二楚。”我故而又拉回话题，“你的真身，我已在鬼市所见，虽与龙身极其相似，但通体光滑未见龙鳞，分明就是妖界那神秘的龙爪银鱼，休要骗我。”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既然你的祖辈一直生活在深海，不曾露面，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无知小鬼，竟敢辱骂本殿下是那下等妖界之人？”那人竟然生气了，“区区龙爪银鱼，怎可与本殿下相较。”

　　我白了他一眼，这条鱼可真自恋：“妖界怎么了，难不成这六界之中就只有神界至高无上，其它都是下等？你这是种族歧视！！”

　　我转念一想：“你自称殿下，莫非来自妖界皇室？”

　　“妖王只一独子，名曰“夜巍”，长相魅惑，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只需一眼，便能摄人心魄，取人阴魂，十万个画皮鬼都不及他一个眼神蛊惑人心。”我“啧啧啧”几声，“看你这二愣子模样，跟那夜巍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那人许是气极，半晌方道：“小鬼，本殿下只是遭奸人陷害才流落什刹海，等本殿下养好伤，自然有办法让你信服。”

　　我耸耸肩，随后摆手道：“好吧，那你慢慢养伤，我先走了。”

　　“站住！”他突然冲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高大挺拔的身材，几乎遮住了从洞外传来的所有光亮。

　　我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那人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让人不寒而栗，我倒有些慌了，这罗孚洞鲜少有外人会来，是一个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他要在这里行凶，我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想干嘛？”我眼神慌乱，不敢再与他对视，“我可是冥界新上任的阎君，你要是敢得罪我，准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虽言辞凶狠，但气势已经落了一大截。

　　“阎君？”那人突然挑眉，“鬼无君飞升，陌宇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来跟他争皇位？”

　　我大惊：“你也看出我是女儿身？”

　　那鱼得意极了：“是也，这有何难？”

　　奇了怪了，我这换装的术法在冥界可从未失手，大小鬼魂谁都看不来，怎么这段时间，接连出错，之前是那戴着面具的魔族弟子，眼下连这条鱼也识破了我的真身，莫非哪里出了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你听好了，本君乃冥府新上任的阎君，老阎君将君位传给了我，这件事整个冥界都知晓，不信你大可打听打听。”

　　“既然是阎君，却为何出现在鬼市？”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逼得我连连后退，“鬼市乃冥界禁地，尔身为阎君，却知法犯法，要是被旁人知晓，今后何以立足？”

　　我咽了咽口水，可恶，他抓到了我的小辫子。

　　见我不说话，对方哼笑一声：“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我狐疑：“交易？你想怎么交易？”

　　他想了想说：“你既然买了我，那我就是你的妖宠，这一点依旧作数。但有一点，你不能说出我的真身，也不能告诉旁人在什刹海见过我。如此这般，我便不会告诉别人你去过鬼市。”

　　“就这样？”

　　他点点头：“就这样。”

　　“可是，我的身份已经不像从前，现在我是阎君，总不能随时把你带在身边吧？”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他冷笑，“或者，你也可以拒绝。”

　　我咬牙：“成交！”

　　话音刚落，那人随即化了真身，缩为一条手掌大小的小龙鱼，嗖的一下钻进了我的袖口。

　　***

　　等我回到冥殿，发现门口站着一排鬼差，为首的还有黑白无常。

　　那黑无常见到我，急忙跑过来，先一步把我拉到一边，满脸焦急模样：“君上可算回来了，公子在殿内等您大半天了。”

　　我朝黑无常咧嘴笑道：“黑大哥，那醉仙酿可美味？”

　　黑无常吓得吐出了长舌，足足有一丈，我亦被吓了好大一跳：“你，你这是作什么？”

　　对方定了定神，尴尬地收回长舌，作揖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千万别把属下的事说出来。”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新君上任，大赦天下，只要你忠心于我，这件事我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黑无常急忙附和：“我老黑这条命都是君上的，以后但凭差遣。”

　　我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随后朝殿内努了努下巴，问道：“这是什么阵仗？”

　　黑无常道：“我等奉命前来，个中缘由实在不知，兴许是公子有要事找阎君商议。”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进去吧。”

　　就在这时，我那袖口处突然探出半截鱼尾，我急忙将其塞进袖中，可巧还是被黑无常看见。

　　“君上袖中所谓何物？”

　　我道：“近段时间不是流行妖宠嘛，我亦偶然得了一条小鱼，正养着玩儿呢。”

　　话音刚落，袖中之物突然闹腾起来，我使劲按了按，方才没让它从袖中钻出来。

　　黑无常嘿嘿笑道：“君上，这妖宠刚烈得很啊。”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调皮，不打紧，不打紧。”

　　我跟着黑无常进了冥殿，陌宇果然已经在殿内等我。

　　除了黑白无常，他将其他鬼差侍卫悉数屏退，随后对我意味深长地说道：“君上新继位，对我冥府难免陌生，今日我请来了黑白无常，他二人定会辅佐你早日成为一位真正的君主。三天之后就是父皇的祭奠，还请君上一定要在三天之内将内外事务都熟悉起来。”

　　我瞪大了双眼：“三天？”

　　陌宇道：“只有三天。”

　　“可是我什么也不懂，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内把这些事情全部理顺呢？”

　　陌宇指着白无常道：“白大人统管阴阳轮回，无间炼狱在他的领导下一切井然有序，他的白符可以号令十万鬼兵。”

　　随后，又指着我身边的黑无常道：“黑大人负责内务，我冥界与其它各界的礼仪往来都靠黑大人周旋，在阳间的朝廷里尊称一声‘大内总管’。”

　　我心想，不就是太监嘛。

　　陌宇话音刚落，黑无常立即附和：“请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君上熟悉我冥界所有事宜。”

　　果然是时常与外人周旋之人，这脑瓜子亦是非常灵光。

　　白无常还是冷冰冰地站在一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他对我是阎君这件事情，本身就存在诸多看法，自然对我很有意见，一张煞白的脸，显得愈发可怖。

　　陌宇点点头，随后对我道：“君上，我知道父皇将皇位传与你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你心中必然困惑，我会找时间慢慢为你解惑，只是眼下，冥界丧主，妖界又蠢蠢欲动，还请以大局为重。”

　　我见陌宇表情严肃，也不忍再嬉皮，只得先安慰道：“陌宇哥哥，你放心，小肆会努力的。”

　　陌宇听了我的话，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一直拧在一起的两条眉毛，这才稍微舒缓了些。

　　“你刚才说，妖界蠢蠢欲动，是什么意思？”我不解，“我们与妖界还有什么过节吗？”

　　陌宇道：“这件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详说吧。”

　　我：“哦。”

　　陌宇交代完一切之后，便带着侍卫走了，大殿之内，只留下黑白无常和我三人。

　　氛围有些尴尬。

　　我只得主动打破这样的尴尬，双手握拳道：“以后，就承蒙两位大哥照拂了。”

　　黑无常笑嘻嘻地说：“客气，客气。”

　　白无常不吭声，黑无常用手肘碰了碰他，这才勉强开口：“公子宣布了老阎君的遗诏，我等自然是唯命是从。可我仍有一事要提醒君上，如果有任何人想要在我冥界乱来，我白无常必定第一个不答应，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我咽了咽口水，黑无常忙在一旁打圆场：“哎呀，白老哥这是做什么，君上既然是我冥界的君上，自然不会做对不起冥界的事，你何苦吓她。”

　　白无常道：“她跟孟婆的孙女一起出了阴阳门，这件事你果真不知晓？”

　　黑无常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自然，自然不知晓。”

　　白无常冷哼一声，转身又问道：“你们偷了孟婆的幽冥令，溜出阴阳门之后去了哪里？”

　　我还没开口，黑无常道：“你过了啊，哪有臣子质问君上的道理，要是被公子知道了，你又如何交代？”

　　“黑大哥，你不必多说。”我突然正色道，“我知道，白大哥对我多有误会，我解释再多，也是辩解。还请白大哥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对冥界的忠心。”

　　白无常不再作声。

　　我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白无常道：“先体察民情吧。”

　　“好。”我答应得利落干脆，白无常却勾了勾嘴角，“君上确定？”

　　我非常笃定：“自然。”

　　“要不然，还是先学习一下冥界的历史吧。作为我冥界的阎君，自然要先了解冥界的历史。”

　　黑无常一直在给我使眼色，我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深意，但又极力想要在白无常面前证明自己，于是将黑无常的暗示直接忽略。

　　“就听白大哥的，先体察民情。”

　　要是我知道，白无常所谓的体察民情是去那种地方，我就是再死一次也不会同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