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沧浪之水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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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宋野就叼着个包子晃荡进了局里。天气不错。把饮水机打开烧好，泡了一杯局长的宝贝茶。
中间的会议桌上还堆满了大伙昨晚整理的走访和笔录资料。一旁放着几个手写凌乱的笔记本。其中一个上面的油印子清晰可见，不知道是谁的麻辣人爪。
整个办公室的味道酸酸臭臭，宋野甚至可以轻松闻出其中的alpha汗味和小龙虾的余香，两者混合发酵，有种异样的追魂夺魄效果。
“......槽。”开窗开窗。
开到最大，清新的空气终于扑进了气味黑洞，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身后的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宋野回头，是傅云周。
一身整洁的衬衫，干净清冷的气质和这间加班后的垃圾场形成鲜明的对比。
显然没有料到环境如此之恶劣，傅云周的脚步也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将一份资料放在了宋野的桌上。
“这是我让小鱼做的二次基因比对，你看看。”
这次距离近一点，可以清晰地看到法医淡然柔和的眉目轮廓，和鸦黑的睫毛。
那份报告昨晚拿到手里宋野就看过了，但是傅云周不知道。
看到宋野点头，他斟酌了一下，接着说:“这位omega的确实有X和Y两种信息体。这种情况并不常见。按照目前的发现案例里，有两种解释。一个是，先天发育。先天的双性遗传会有一定概率出现这种意外，概率为十万分之一。”
宋野一直靠着窗边，不去寻觅空气中泛起的香味，分析着傅云周话语中的信息:“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情况，就是后天进行信息素干预......”
在支棱着耳朵听傅云周说的同时，他关注了一下窗外。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直接望过大门，将市局对面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路边的法国梧桐，热气腾腾的早餐店，忙着挤公交的上班族，新一天跃动的因子在场景的各处忙碌。
近处，门卫那边好像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眯起眼看了看，对方中年妇女打扮，发型是老式泡面烫，一身碎花，骂骂咧咧气急败坏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张告示一样的A4纸张...红字白底...类似警方贴到社区的通告？
宋野霍地站直了。
“怎么了？”傅云周皱起眉，不知道他刚刚说的宋野听进去了多少。
“跟我来。”
门口这边。
“不好意思，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您可以先在这里坐着等会儿。”门卫是新来的小哥，看了一眼七点半的挂钟，好说歹说，欲哭无泪。
“我这特地一大清早跑过来，就是为了不耽搁开店啊！你这进也不让进，跟你说又不让。到底要干什么？”大婶梗着脖子，扭头看见两个青年从一楼门口急匆匆走出来，赶紧扯开自己的金嗓子，“还要不要别人上班啦？我这明明是来提供重要线索，怎么都不待见似的？那我可走了？”
宋野快步走过来，朝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露出一个混迹大妈圈十几年的热情小伙的微笑:“您好，我是南江刑侦支队支队长，宋野。您可以将重要线索告诉我。去里面坐坐吧。”
大婶被宋·甜心·野的微笑俘获了，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感情好。”
又看见了熟悉的酒窝和虎牙，傅云周垂下眼，手指无意间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跟上去几步，想了想又转回来，在门卫小哥的登记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以后这类情况，就请打电话通知我们吧，谢谢。”
一笔一划，字迹端润修雅。
大婶名叫孙尚芳，是露霞老城区的一名水果店老板。被害者名为柳月。柳月经常到店里买水果，所以两人相识。
柳月不能说话，总是随身带着写字的小本子。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人长得标致，买的水果也多，所以孙尚芳很喜欢她。
最后一次见到柳月，聊天的时候她还自己透露，来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了，还不错。然后第三个月，孙尚芳再也没看到过柳月。
“肯定是对面五金店曹林林!那个混小子，一天到晚为非作歹，手脚也不干净，骚扰过柳月几次。”孙大婶激动地拍着大腿，唾沫横飞，“没少摸走我的水果。”
宋野点点头，把笔录记下，又问:“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吗？有没有什么熟人？”
“不清楚，我平时都在店里。”孙尚芳摇头。
送走了热心市民孙大婶，等到八点半，全员到齐，宋野点了几个人出发去老城区。临走前分配了一下任务:方清平留下，和队员一起查柳月的所有注册信息和相关档案，以及调取露霞老城区花园街尚芳水果店附近的视频监控。
方清平并一下后脚跟，应了声是。
视线扫到站在一堆糙汉alpha中间，格格不入的傅法医，宋野:“......”
太阳穴的青筋又跳了一下。
他憋了憋，蹦出几个字:“傅法医跟我一起。”
花园街是露霞区的一条年岁比较大的老街，紧挨着农贸市场，人流繁杂。
早上九点十五，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马路牙子边上各色餐馆的油钉子味，叫卖的商贩的口角声，一排排的自行车，靠近里面的发廊紧闭着门窗。
宋野去了一趟水果店兜了一圈，然后进了对面的五金店。
店里装修陈旧，水泥的地板被来往的人踩得黑漆漆的，顶上的吊扇蒙着厚厚的积灰。
这个点都是来吃饭买菜的，进五金店的人不多。柜台背后坐着一个黄头发的非主流年轻人，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埋头打手机游戏。
宋野敲了敲柜台桌面，咳嗽一声，在对方不耐烦地看过来之后，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好，麻烦配合我们问几个问题。”
精神小伙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滑落到地上，惨叫了一声“Game Over”。
“曹林林？”
惊慌摇头，又反应过来，立马点点头。
“年龄？”
“26。”
“认识柳月这个人吗？”
曹林林闻言一惊，眼神开始飘忽闪躲起来，结结巴巴:“不、不认识。”
“实话？这可以要追究法律责任的，想清楚了再说。”
对方额头见汗，老实了:“认识。”
“4月3号，也就是一周前，晚上8点到10点，你在哪里？”
“我在看店，住店里。”
“有没有人能证明？”
“没有......”曹林林像泄了气的皮球，“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关于柳月的通告，你应该都看过了吧。现在在对你例行问话。认真老实回答就行，别紧张。”宋野笑了一下，“你喜欢过柳月？”
“......嗯。”不情不愿，这人咋什么都知道，“没追到。”
“所以恨她？”
曹林林瞪大了眼:“干嘛要恨？没那么夸张。”旋即反应过来，提高了音量，“你怀疑是我？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因为这点理由去杀人？”
“那偷东西呢？嗯？”
虚张声势的大皮球又扁了回去:“这、这个嘛......”
“店里除了你，还有哪些人？”
“我老板，不过他经常不在。”曹林林说。
问完话出来，人流少了些。宋野在这条街溜达起来。
傅云周手里拿着宋野的狗爬笔记，问:“你真的相信孙尚芳的话，怀疑曹林林？”
宋野正观察着四周，闻言摇头沉声道:“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怀疑任何人。只凭证据说话。犯罪就是一念成魔的事，在没有找到真相之前，你不能相信任何人。”说完他自己又都笑了，半真半假地看着身旁的法医，酒窝调皮地冒出来，“包括我。”
傅云周看着他，手指又动了动，没说话。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沧浪之水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