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戈多 ...
-
奚音书绞着的眉眼，像拥紧的愁云，他还是问：“你怎么回事？”他想问明辞这么反常的原因，是不是跟他想的如出一辙。
“我不说，”明辞一脸藏了秘密武器样子，“我有预感，只要我不说，你又特别想知道，说不定以后比这还热情。”
奚音书横眼看他，忽然说：“我要是不想走呢？”
明辞一怔，唇抿的略紧，绷成一条暗红色的线。他心里真想握几株草，没说还有做心理建设的任务啊！
劝是不可能的劝的。
“先逛逛。”明辞憋出三个字。
沿着雪道信步，夜雪翻飞，新春前期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又像将要爆开的爆竹。
奚音书忽然止步，站在学校栏杆外。
他没说话，明辞却也明白这片栏杆位置所在。
“我在告诉你一个秘密。”明辞肩膀架在奚音书肩头，“那天吧，我已经蹲很久了，可以自己下来了，还试了好几回，最后一回爬上去的时候，准备下来走人了。但是吧，看见前面有个摔耳机，结果又捡起来戴上的……”他在谨慎用词，企图给奚音书一个符合事实的属性定位，“准男朋友。”
奚音书哭笑不得，“你不上课在这练习上下翻栏？”
“不是。”明辞狡辩，“我只是证明自己并不恐两米的高，何小姐那话不对，下大雨那天航班都停了，当然上不了飞机。”
听着他的话，奚音书才想起来恐高怕是坐不了飞机。他侧身拥住明辞，低声时呵出的热气瞬凉，“我不想，这么多人喜欢你……”
明辞顺势而拥，“我就喜欢你。以后别摔耳机，隔着再远，我们的信号都不会断。”略作停顿，咽下原本的话，“我等你，再久都等。我一直都只喜欢你。”
奚音书不想听这样的话，听一句就裹一层茧，他轻声问明辞，“睡吗？”
明辞呛了口冷风，外冷内躁的男朋友点火能力出其意料的优秀。他端正神色，说：“你怎么这么物质？！我们这么牛叉的爱情需要这个吗？！身份证带了吗？！”
“……”奚音书把冰凉的手放进他颈后，“我就问问，别激动。”
明辞嘶了声，“开玩笑的，你这么虚，折腾坏了怎么办。”奚音书把另一只手放了进去，“对不起！我错了！真是开玩笑！我前两句话是真的，反正我不来网上聊骚见面开房的异地恋。”
假装一脸正气浩然，“我们不做。”完了又补充句，“要不你再劝劝我？”
“不了。”奚音书干脆果断，“伟大的男朋友，不需要劝导、勉强。”
“……”
明辞叹着气，从学校边一家零售商店买了把荧光棒，扭破荧光棒里的玻璃，就能发光的那种。
溜进学校，雪满操场，单杠上挂着水珠。明辞弹飞一根红色的荧光棒，击落下一小片雪花和一串水珠。
“像不像流星划过？”
奚音书拿出手机，调出流动的荧光屏，打字，“像。”
明辞睁眼看他，“你热情消得太快了，要是以后出去了，是不是转脸就得把我抛在脑后？”
奚音书晃了晃手机屏幕，热情了一下。
见明辞还要张口，奚音书想了想虞崇礼曾经的动作，说：“不想看，没有你好看。”
“你果然是馋我的脸。”明辞下了定论，然后一把扭亮所有的荧光棒，撒出漫天星光，“不打岔了，我送你个礼物，快许愿！”
奚音书望着漫天虚假的流星，“那你回头把所有荧光棒捡起来。”
明辞麻利的把荧光棒捡起了回来，“这次快点啊！不然我又得捡一遍！”
孔雀蓝的夜雪上零落星辰之光，明辞刚蹲下去捡起一缕星光，奚音书就把另一束星光捡起来，说：“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两个人一起捡完星光，默契的都没有打岔。
直到奚音书的手机响起来，他接通电话，沉下撒了夜色的眉睫说：“成大爷走了。”
明辞哑然，却又不意外。
成大爷的身后事是本市殡仪馆一条龙服务，入殓，火化，入陵园，全程没有通知任何人，唯有墓碑之前一把莹莹发亮的‘花束’和一把冬日的白梅。
守陵园的人一眼新奇，还是头回见人放这些东西在墓碑前。
“以后有空来的话，就带应季的花朵就行了。”奚音书踩着雪，咯吱声响耳。
明辞说：“我觉得吧，还是放点特别的好。”
奚音书却抬着头望天，“天上应该不缺星星吧。”
明辞顺其自然的接腔，：“谁说是星星，那是证明。”
奚音书想了想说：“你……收敛点。老人家面前，就不要太招摇。晚上来找你怎么办？”
明辞无所谓地说，“那我就去找你。”
跟明辞刚告别的奚音书回到家见到一个人——他父亲那个女秘书。
女秘书在跟杜绮说话，“拖不到春节后，你应该知道，这事被他发现你儿子就走不了了，你也脱不了身。”
杜绮抿唇，没有答话。
女秘书见到奚音书，倒是极为坦然，“我儿子，还没你大，但是已经是我不说什么他都能考虑到。可惜，一个父亲的，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生出来的，他就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你一出生，就是亲自取名字，连姓都跟着他姓，”
忽然坐下，“我还真佩服你们母子，什么都不要。”
“你不要跟他说这么多！”杜绮恨恨的看着女秘书。
奚音书顿了片息，“妈，改什么时间了？”
杜绮没回答，但是女秘书却起身放下信封，“既然要走，就别再让他查到。过不了这日子，就利索点。”
门合上后，奚音书和杜绮谁都没有说话。最后杜绮才说：“妈妈……也送不了你了。出去以后，照顾好自己。对不起……”
人在家中坐的明辞忽然接到一条信息，奚音书说，等不了就别等了。明辞一愣，当即起身，他还没打完什么意思，奚音书又传了信息说不是分手的意思。
明辞来不及看后面的消息，就打电话过去，那边传来广播的声音。
“对不起，临时改时间了，很紧。”
明辞一噎，还是说：“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不会变的。你到了地方，还得换联系方式。安顿下来在再告诉我一切吧。”
“我能提个要求吗？”奚音书忽然说。
明辞没有犹豫，“一千个我都答应，只要不是分手就行。”
“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我回去之前，你不要喜欢别人。”
明辞暗暗笑了，明明短信说了等不了就不要等了，可是一通电话，就改了主意。
“好，你说等就等。”
“我也有个秘密，回来就告诉你。”奚音书说。
明辞心跳频率飙升，“刺激。”
-
男朋友走的无声无息，连送别都送不了。明辞心里憋着火，何小姐那里倒是没什么表现，甚至都没敢说奚音书走的事。
他让秦耀把吴清晓约出来，还不让秦耀说是他的意思。
秦耀毕竟是跟明辞比较熟悉的人，他觉着里面有事儿。但是又不敢问，为防止自己当时候控不了场，他联系了谭宵彻，好歹有两个和事佬。
吴清晓去的时候，有些纳闷，约的地方是3.1415926。但是时间是打烊时间，到地点的时候，几家晚点打烊的店都因为冬寒天黑闭门了。
冷风过颈，身子一颤之间，一道黑影冲了出来。
吴清晓被一拳撂倒在地，明辞一脚踩在他指骨上，问：“照片是你拍的。挺会玩的啊，有意思吗？”
吴清晓疼的额头一片冷汗，他跟明辞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索性躺在雪地里，笑了半天才说：“我想留姜梦宁，我以为这事闹出来了，她就还能留下来……”
说到最后，就只剩一片笑声冷在冰蓝的雪里。
秦耀跟谭宵彻不知道奚音书刚走，就把他拉开。没成想，刚把吴清晓拉起来，明辞又上去动手了。
渐渐地，两个人居然都动起手来。你一拳，我一脚，左拳右击，没完没了。
一片雪地滚的都是褶印，刚才踩出来的脚印就蹭模糊。
秦耀跟谭宵彻没当成和事佬，被祸及几巴掌后，索性各自退开。秦耀还在旁边拍起纪录片，发誓事后要让这两孙子欣赏自己的丰功伟绩。
谭宵彻真是又冷又累，“他两这是发什么疯？”
秦耀蹲在他旁边，“这谁踏马知道，都疯的跟跑了媳妇似的。”
何幼卿真是没想到，这都要过年了，大儿子还能给她来这么一出。她人到医院的时候，没看到大儿子，就被一对自己父母级别的夫妇拦住。
“你家孩子怎么能这样？！下手这么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我们要报警！要去法院告你们！”
吴家父母是老来得子，这回说着话，就要动手了。
何幼卿瞧见走廊尽头有群人轰轰烈烈赶来，她挡下吴母挥来的巴掌，冷着脸说：“赔偿，打官司，随你们便。”
她透过病房玻璃，看见里面躺着的吴清晓鼻青脸肿，手臂还打着石膏。
是她大儿子杰作，她那些年总怕大儿子被人欺负，特地找人教的，跟教练风格如出一辙。
最后，何幼卿趁着吴家那群亲戚闹起来前，留了名片。临走前，结了医药费，留了笔预存款。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戈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