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尾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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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幼卿到家的时候，门透着指宽的缝。她脸色一沉，进门的时候也没带上门。
客厅里没人。
左转入了走廊，何幼卿看见大儿子房门大敞，大儿子脑袋倒挂在床尾，手里拿着本书——《男人的恋爱大观》。
何幼卿蹑手蹑脚的到床尾，她才蹲下打算偷瞄大儿子看的内容。才将蹲下，啪一声，书合上了，大儿子人也坐起来了。
“哟，挂彩了。”何幼卿企图掩饰意图。
明辞这点彩，远比不了吴清晓。但是他还是把毛衣袖子撸下来，遮盖手臂的擦伤。他看着何幼卿，说：“你直接说吧。”
何幼卿抱臂，“我就不问原因了，去跟人道歉。”
“我不去。”明辞拒绝的干脆决绝，“他给我道歉还差不多，不过，我也不稀罕！”
何幼卿要不是亲眼见过吴清晓鼻青眼肿的样子，她听着明辞的话，会以为明辞是挨揍的人。她端正神色，“我不问原因，不是因为我不想知道，而是因为人家那孩子的样子，不管你有理没理，你都要跟人先道歉。”
“明辞，这事你不占理。”
明辞盘腿坐着，双手搭盖膝头，再一次重复：“我不道歉，绝对不道歉。”
何幼卿有点恼火，“过完年，你就周岁满十八，不是虚岁！十八岁，你就是成年人了！又不要你为这事负责，就让你道歉，难道张个嘴为自己的行为说个话都做不到？”
明辞这个倔强的样，让何幼卿想起明维新。她一生这个念头，就不由自主露出一种头疼的表情。
何幼卿头疼的表情落在明辞眼里，让他想起奚音书母亲的话，你们还这么小。
明辞伸直腿，套上拖鞋，问：“你真觉得我十八岁了，成年了吗？”何幼卿皱着眉，不懂他的意思，明辞又说：“你要是真的觉得我十八了，成年了，就不会拿这件事来说理，拿这个借口让我屈服去道歉。”
他从床边站起身，比何幼卿都高出一个头，“难道就因我比你们年轻，比你们晚几年生，所以做什么在你们眼里都幼稚的不可信？”
何幼卿没想到明辞会突然发作，一提起这个年纪，她也恼怒。她就是这个年纪遇见明维新，于是她说：“你看你这件事，做的能让人觉得你不幼稚还靠谱吗？！你知不知道，人家要报警，要告你！你不道歉，这事就解决不了！”
“那就让他们报警啊！告啊！”明辞心里憋着的火到处蔓延，“大不了我也去坐牢！”
何幼卿一巴掌挥出，只手指掴到明辞的脸颊，巴掌不重，两三毫米的指甲却逸出来兴风作浪，在明辞白皙的脸颊的留了道轻红。
四肢气的难以压制住颤抖，何幼卿微张口喘息，不敢攥紧手掌。她恼怒明辞说的话，也对自己的行为不知所措。
何幼卿迟缓的转身，想回自己的房间冷静冷静。明辞却先捞起自己羽绒袄，说：“天冷，我出去。”
他说完话就走，跟落跑一样，没敢等何幼卿说话。
出了门，轻带上门。明辞站在过道，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掐住了太阳穴。
他明明知道何幼卿最听不得这种话，还把这种话说出口。出了电梯门，明辞贴着路边黄线走，明知道何幼卿说的对，他就是不像个已经十八的成年人，但是因为奚音书母亲的话，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他年少的喜欢与选择就这么不可信？明明他面对奚音书离开的事实如此淡然镇定，如此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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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辞走后，何幼卿没有回房间，她捡起明辞床上的书。书上批注的字迹，陈旧的、歪扭伤眼的是她字迹。新鲜的、笔划端正的是明辞字迹。
她以前喜欢折书页，一折就折大半页。彩绘书里的折痕都花了颜色。明辞刚来那会，她心以为也许孩子是个哑巴，又或者中文说不利索。就特地把那些彩绘翻出来给明辞自个玩。
明辞那时候就喜欢把这些折痕顺平，一个一个顺平。就像抚愈她过去青春里犯的一个又一个蠢之后留下的伤痕。
后来，原先住的地方，一楼小庭院里的老大爷找上门，说他摆在门外晒太阳的银杏盆栽被她儿子揪秃尽了。
何幼卿清楚记得，她当时反射弧估计得有三千米，愣是没反应出自己有个儿子。当时就跟老大爷说，退休了也不能这么闲得慌啊，她连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
那一副别来碰瓷的样子，差点把老大爷气的提起拐杖抡她。还是明辞拿着本绘画本，夹着淡黄的扇形银杏叶，堂而皇之的说书签好用。
何幼卿翻到夹着银杏叶那张，她留着批注——明明只隔着一米，却好像隔着银河系，谈了场横跨两个宇宙的恋爱。
自己尴尬半晌，那时候就是场暗恋，能不远吗？！
目光往后一挪，明辞写了句——不知道多远。
何幼卿一愣，她三千米的反射弧乍然缩短。明辞打架，奚音书居然都没来看看人？不认识家门？她们家也没搬家啊。
她掏出手机，给谭宵彻发短信。
谭宵彻哼哧哼哧跑腿，找到明辞的时候，明辞正坐在学校围栏外的人行道，背后的一颗能合抱的粗壮大树。
明辞手里一瓶透明液体，谭宵彻借着橘辉看见明辞喝了一口又吐了一口。他跑过去，拿了就要灌口尝尝，心说什么矿泉水能难喝成这样。
“握草。”谭宵彻吐的稀里哗啦，“不是什么火山水、千年冰啊。”
他一转瓶身，二锅头，当即把瓶子塞回明辞手里。
明辞不要，“你来干什么？”
谭宵彻没从何小姐那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但是他看过吴清晓上担架，就说：“不是啊，我就说说，你别动手啊。你何必下那么狠的手啊？吴清晓那也太狠了，你太冲动了。”
明辞没谈及这件事，“我问你个问题，你也觉得我喜欢奚音书这件事不可信吗？”
谭宵彻顿了下，说：“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上头几次？”
明辞侧头看谭宵彻，看得谭宵彻一个激灵，连忙说：“有话好说，别动手。”
“……”明辞收敛目光，“所以，你觉得我上头不了多久是吗。”
谭宵彻敞着腿坐在路边，一手扫了旁边的雪，“我不知道你能上头多久，我现在吧，感觉自己不行了。你也知道，我十五岁碰见她，踢我白色运动裤一鞋印，当时也不知道脑子发什么懵，就记心里了。现在吧，觉得她和想象中不一样。”笑了笑，“坚持不住了，想暂时放弃，等几年后，我做数学题做烦了也许会重新上头。”
“奚音书出国了。”明辞平静地说。
谭宵彻陡然惊回首，“什么情况？！”
明辞双臂抵在膝头，脑袋往下陷落，乌发浆染一层橘色落辉，“他妈妈说，我喜欢不了他一辈子。”
谭宵彻一夜惊魂，当即提着二锅头灌了口，呛出口喷开一团雪。他抹嘴顺气，问：“他有的你都有，你喜欢他哪啊？”
明辞双臂相交，“那就是喜欢，我怎么知道。”
遇见的时候，奚音书明明压着火，他叫住对方的时候心里已经确定对方不会理会他，可是结局是奚音书向他敞开怀抱。
“……”谭宵彻无言以对，手机铃声一响，是秦耀问他和明辞在哪。谭宵彻以为他要来，秦耀说他忙着补课，去不了。说有人找明辞，给明辞送个东西。
他说了地址，又跟明辞说，“那你喜欢……就喜欢……”
张光州来的很快，他家里离学校也不远。没想到奚音书临走前交托他转交东西的主人，大半夜还在学校围栏外坐着。
他跟明辞也不是很熟悉，但见明辞神情模糊在夜灯里，“那什么，奚音书让我取东西，说是给你的。他来不及拿，就转到我这了。”
他递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明辞没动，谭宵彻替他接了。还跟张光州道谢，张光州见明辞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跟谭宵彻告别了。
“你不看，我帮你看。”
谭宵彻撕开包装，打开盒子，又是一句握草。
明辞蹭的夺过盒子，看着盒子里的戒指。
‘橘子可以不要，戒指可以等等。’
口口声声说让他等，结果都没让他等多久。
戒指弧面打磨成雾镜，上面镶嵌的晶体不知是不是碎钻。一节一节的长条形，就像明辞那天扭断后发光的荧光棒，透着雪的银光。
长条形晶体组成‘volume’。
明辞瞬间就懂了意思，音量+书册=奚音书。crush是他给奚音书的暗号，现在奚音书给了他暗号。
“你说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名字直接刻上去？”明辞堂而皇之的问谭宵彻这个缺粮的单身狗，“这么委婉，人家怎么知道我归他所有？”
谭宵彻忍着谩骂，冷静的说：“我踏马就不该来，更不该告诉秦耀你在这。”
人家这个年纪谈个恋爱，不说遮遮掩掩，但是也绝对不会像他两这么明目张胆的搞阵势。
明辞心情大好，不埋汰他，拿出戒指就笑不出来了。
‘尾戒吧。’
真踏马是尾戒！
谭宵彻瞥见戒指，估摸着直径绝对只能套上小拇指。他当即转阴为晴，猖獗的笑说：“难怪不刻自己的名字，哈哈哈。永远的单身狗，哈哈哈！”
尾戒象征单身，独立，孤独，这点知识他还是有的。
明辞合上盖子，揣进兜里，向前走。谭宵彻在后面提着酒瓶子喊他：“你去哪伤心啊，让我也乐呵乐呵！”
“找吴清晓。”
“……”谭宵彻一惊，总不能再打一场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尾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