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幻昼》盛夏forever

17、第 17 章

　　他从黑暗中走来。
　　那些童年的记忆仿若再也伤不了他分毫。
　　霍格沃茨里这般明亮，将身前身后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温暖如初！”一个女孩挥动了魔杖。
　　她转身，褐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这场景雾一般地消散了。
　　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莉莉总是会走的。”
　　“那我呢？”
　　“你也会。”
　　“你看我不是没走吗？”
　　有什么情绪仿佛开始在黑暗的潮水里翻涌搅动，想要覆灭他的目光。
　　然而他不为所动。
　　他在继续向前。
　　一点一点接近那亮光——那里充满了温暖、渴望，恍如一刹那间将他紧紧包围，偌大的空间霎时只充斥着一个名字：
　　伊莱亚。
　　她的笑脸那样生动——但却不是对他。
　　她站在阳光下，他躲在树荫里。
　　彼时的距离似乎那样遥远。他品尝到了嫉妒。
　　他开始挑刺。
　　而她回击。
　　却日渐亲密。
　　“看着我。”她的眼睛望着他。
　　呼吸好似猛地加快，他移开目光。
　　他慢慢像一个耐心的猎者，诱她放开自己，袒.露内心——诱她许下承诺。
　　那般动听。
　　“我会陪着你，永远——我保证。”
　　他渐渐以为那是他。
　　他们在槲寄生下亲吻。
　　她甚至愿意带他去见用赤胆忠心咒保护起来的家人。
　　她将自己的心摆在他面前。
　　圣诞节，多么令人期待。
　　“斯内普先生，看来你还是得跟我一起努力啊……”
　　“你得完完整整地奉上一整颗心——还有你的全部人生才行啊……”
　　……
　　“我姐姐以前老爱说我是爱哭鬼。但我根本不爱哭。”
　　“我没见过。”
　　“哈，难道你还想见不成？我告诉你，我的眼泪可值钱了——你想都不要想我会掉眼泪。”
　　……
　　“我才不会哭，再疼都不会哭。”
　　不知为何突然记起一个黑湖边泪流满面的人影。
　　斯内普猛然醒了过来。
　　地窖阴暗寒冷，属于魔药教授的卧室里此时黑黢黢的。
　　他坐了起来，挥一挥魔杖。凌晨四点。
　　他梦见了另一个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记忆。
　　完完全全地看见了。在没有大脑封闭术的情形下——另一个人的大脑仿佛完全对他敞开。
　　斯内普目光复杂。
　　他知道自己渴求什么。
　　在过去，艾琳没有给予他。
　　在他的人生里，莉莉从未给予他。
　　他们付出的从来对不上他希望的回应。
　　而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西弗勒斯·斯内普完完整整的得到了。
　　“伊莱亚·克拉克。”斯内普念出这个名字，什么表情也无。
　　天终于渐渐亮了。
　　伊莱亚在第二天就发现了西弗勒斯的不对劲。
　　“你昨晚干什么了？看你的样子，简直像一夜没睡……”
　　西弗勒斯摇头，只慢吞吞地翻书。
　　“别不说话！”伊莱亚在图书馆压低声音，语气气愤，“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他又——”
　　“伊莱亚。”西弗勒斯抬起眼睛看着她，“我们的大脑有了一点连接。”
　　他的口吻肯定。
　　“什么意思？”伊莱亚愣愣地问道。
　　“他可以看到我的记忆。”
　　“什么？！”伊莱亚惊叫，“你是说他能看到你发生的一切？”
　　“是的。”西弗勒斯的表情厌恶透了。甚至连他跟伊莱亚之间的亲密也……他根本无法忍受。
　　“怎么会这样？”伊莱亚拧起眉头，目光凝在一个点上，“那你能看到他的吗？”
　　“不能。”他只能望见一片黑暗，像极了噩梦。可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在被窥探——他想抵抗，然而抵抗不了。
　　“为什么？是他施了某种法术吗？”
　　“不清楚是否是他做的。但是他精通大脑封闭术。”
　　“所以你无法查看他的记忆？”
　　“我想是这样。”
　　伊莱亚伸头看向西弗勒斯正在看的书，“你现在要学这个？”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可恶的混蛋！”伊莱亚骂了一句，“他没事看你的大脑做什么？”
　　“我也正想知道。”西弗勒斯目光阴沉。
　　“他不是已经成了教授吗，怎么还做这种事？”伊莱亚嘟哝。
　　“教授不代表不会品行卑劣。”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在骂你自己？”伊莱亚笑了一下，朝他眨眨眼睛，“好啦，我是在开玩笑。你说，我现在对你说话他能看到吗？”
　　“也许，今晚就能。”
　　伊莱亚拉着西弗勒斯的胳膊凑近了点，对上他的眼睛，“我警告你，斯内普先生——不要在想着打什么歪主意，你看什么都没用！”
　　“我们跟你毫不相干！”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西弗勒斯唇角翘了起来，“希望你的恐吓有用。”
　　伊莱亚放开他的手臂，“哈，肯定不管用。想也知道他不会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西弗勒斯注视着伊莱亚的侧脸。她垂着眼睛，像在掩着心事。
　　“他干过什么坏事——让你生气？”
　　伊莱亚没有回答，突然把目光转向他。“我没问过你那个世界的未来是什么样的，那里一定不会跟我们这儿的以后相同是不是？”
　　“当然。”西弗勒斯沉着声音。
　　“你知道他不认识我。”伊莱亚转过脸眼光看向虚空，“他喜欢的……是莉莉。”
　　“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就算眼睛看不到，凭心也能感觉到。”
　　“莉莉后来是有过什么危险吗？”
　　伊莱亚慢慢说完，西弗勒斯抿着嘴唇。
　　他没有很吃惊。
　　甚至毫不意外——如果没有跟伊莱亚的那些过往，他会喜欢的……只可能是莉莉。
　　就像身处黑暗的人总会渴望一点光。
　　“她死了。”
　　“什么？！”伊莱亚睁大眼睛，“怎么会……”
　　怪不得，怪不得他像浑身竖满尖刺。
　　“我不希望这里发生同样的事情。”西弗勒斯转头望着她。
　　“不会的。”伊莱亚语气坚定，凝视着他的眼睛在告诉他自己深信不疑，“我们这里一定不会发生。”
　　外面的天气明媚，城堡的地下室却一如既往的阴暗。
　　斯内普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眼神极度空洞，脸上的表情似笑又似怒。
　　两个天真到极点的蠢货！
　　瞧啊，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残酷，所以才会满怀希望。
　　如果他们——
　　不。
　　斯内普突然发现，即便不是他的世界，他仍不希望那些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应当承受……
　　莉莉还活着。
　　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加入食死徒。
　　这样就很好。
　　斯内普的神情仿若有一瞬间的悲怆，然而那马上被麻木覆盖。
　　他知道自己像个偷窥者。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但有时也会忍不住主动窥伺——就像今天这样。偷偷地攫取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大脑，观看另一种人生。仿佛……连他的生活也有了一点别的可能。
　　但这种想法很快在斯内普出门碰见哈利·波特时熄灭了。
　　格兰芬多的三人组还是走哪都凑在一起。
　　赫敏不动声色地把哈利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她望着斯内普张张嘴。然而斯内普快速地扫过他们一眼，立刻一步不停地离开了。
　　“瞧瞧他那吓人的样子——”罗恩咕哝了一句。
　　“我可没心情管他。”哈利无精打采地说。
　　“别担心，哈利。”赫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不会有事的！”
　　黑袍在斯内普的身后翻滚着，宛如波涛汹涌的海浪。
　　他从未有一天忘记过自己应当干什么。
　　斯内普的目光沉沉，那些光亮也从不曾属于他。
　　转眼到了下个星期。教师席上一众教师都在享用早餐。斯内普总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你看上去有点精神不振，西弗勒斯。”麦格教授望了他一眼，“布莱克的闯入没伤害到一个学生不是吗？”这位善良的女教师以为他在担心学生。
　　“或许西弗勒斯在想着别的什么事。”卢平接口，看向斯内普的目光带着探究。
　　斯内普嘲讽地挑起嘴角，“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在自以为是，卢平先生。”
　　“我以为你也许愿意称呼我为莱姆斯。”
　　“我们可没那么熟！”斯内普口吻冰冷。
　　“嘿，今天可是星期五——”斯普劳特教授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难得的一个周末又要到了……”
　　斯内普猛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急迫的脚步仿佛有什么在身后追赶他。
　　“哦，他是怎么了？”斯普劳特教授奇怪地看向大家，“我没说什么吧？”
　　“我没觉得有什么。”弗立维教授尖声尖气地回答。
　　“有时，西弗勒斯就是这样。”麦格教授的声音透着无奈。
　　卢平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大家都习惯了不是吗？”
　　斯内普胸前的挂坠开始散发热度，他快速朝着无人的地方移动。他明白那其中的含义是——另一方在找他。
　　“西弗勒斯。”不一会儿，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改变主意了吗？”
　　斯内普目光幽幽地望着虚空沉默。
　　远处阳光照拂着大地，一片晴朗，万里无云。
　　斯内普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下午过来吧。我在萨里郡的公园等你。”伊莱亚·克拉克的声音里仿佛含着笑意。
　　“我知道了。”斯内普低声说。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次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