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阿尔卑斯

5、5

　　岚城的研究基地是个很平常的建筑，平常到平时路过的人都不会注意到，即使里面偶尔会传来动听的歌声。

　　李圳匆匆忙忙走进电梯，来到实验基地的地下二层，面色是从没有过的慌张，他有太多问题想要问黄教授了。

　　这里被蓝色玻璃环绕，研究人员穿着浅蓝色的工作服，整个研究室透露着让人压抑的静谧，大家手里的工作一直没停下，活像一具具行尸走肉，没什么灵魂，仿佛流水线上的工人，大家无视李圳的到来。

　　直到，李圳几乎是小跑着去到实验室最深处的黄教授的办公室，突然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望向李圳的背影，眼神中说不出的空洞，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眼神，莫名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如果李圳现在回头一定被吓个半死。

　　李圳直接推开黄教授办公室的门，他很少这么没礼貌。

　　黄教授是个天才疯子，这是之前国研院的同事给黄教授的评价，这也是为什么从堂堂国研院被退回了岚城研究院，这还是看在他曾经为国家科学研究做出了极大贡献的面子上的下场。

　　黄教授好像预感到李圳的到来，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甚至都知道李圳此次前来的目的。

　　“我们基本可以和他们建立联系了，只不过很微弱，断断续续，而且不太明白他们的语言，不过好在这个种群学习能力很强，建立完全联系只是时间问题”黄教授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这些天的研究成果只有这些，但是在这样一个领悟已经算是拿破仑级别了。

　　“辛苦了，教授”李圳思量着要不要告诉黄教授白子的事，这背后可不仅仅是当初海岛号途中有人好心救走了白子这么简单，这关乎到白子的生命，一瞬间有些后悔这么冒冒失失的来找黄教授。

　　黄教授听着他这不走心的客套，也不戳破“你今天来应该不是来听我说这些的对吧”

　　黄教授的胡子微微摆动，十足的邋遢模样，就是电视里那种科学怪人的样子，不过黄教授的眼神里会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和不易察觉的野心。

　　和外面的行尸走肉显然两个极端。

　　“你还真是了解我，我想......”李圳犹豫了一下，话锋一转“我要去趟莫尔西斯，我觉得他们好像在召唤我”李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白子的微笑，和...那两个让人心旷神怡的酒窝，居然会用心旷神怡来形容，李圳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一刻自己已经改变了。

　　“可以，不过我得跟着你，还不确定他们是否友好，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听得出黄教授的谨慎，他不想李圳单独去见那些宝贝们。

　　“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这不是商量，是通知，而且我并不觉得你能保护我”李圳目光一闪，注意到黄教授的脖颈上有淡红的印子，像是恩爱过后的草莓，上面还有金色的细闪，隐藏在黄教授许久没剪的头发下面并不明显，可李圳就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经意的，李圳突然又想起白子，他的身上也曾经留下过自己的痕迹，和稀碎的吻。

　　黄教授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虽然李圳平时彬彬有礼，也会尊称自己一声教授，可是黄岩他自己明白，自己才是依附在他身上的幼虫，只好做出让步，尴尬的笑了笑，和他的气质很不符“我不跟着也行，不过你回来得告诉我你经历的一切”

　　李圳脸色冷了下来，他不喜欢这种被命令的感觉。

　　黄教授看着李圳已经沉下去的脸，补了一句“为了研究”

　　他不能让李圳察觉到什么，至少现在不能。

　　临走的时候，李圳倚靠着半开的门，留下一句“教授注意身体啊，个人需求当然也可以适当解决下”

　　黄教授一头雾水，没由来的这么一句他一时没听懂。

　　李圳穿过研究室，所有人又像李圳来时那样各司其职，手上都忙碌着什么。

　　这次李圳的步伐很慢，甚至都有些刻意。

　　皮鞋踏在玻璃地板上，还有些许的水渍，走起来像是大理石版的海滩。

　　如果李圳细心点，他应该可以发现这些水渍都呈条状，一道一道，像是某种水生生物滑行的痕迹，还有几个人类脚印在其中隐藏。

　　白盛南年轻的时候叱咤商圈，没人不知道白盛南，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运行白氏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带领白氏在边缘生存过，白氏是业内企业学习的标杆，企业文化相当发达，员工对于工作的热情不亚于海底捞服务员。

　　当然，如今白盛南退居二线，白氏依旧是蒸蒸日上，只不过这实权还是在白盛南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受够了商道的冷漠，老了以后就喜欢逗逗蛐蛐遛遛猫，还在园子里修了条人工小河，没事儿的时候在河边钓鱼，要么就是望着远方，一坐就是一下午，动都不带动。

　　白子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爷爷坐那一下午到底是在想什么，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人有心事的时候，光是瞎想，就可以消磨许多时光。

　　“他在这儿坐多久了？”放放拿着果汁问家里的管家。

　　“从下午两点一直到现在”管家看了一下表“已经四个小时了”

　　“他昨天几点回来的，晚饭的时候我都没看见他”放放扶着腰，撑在假山上，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白子沉思一下午，难不成白氏要破产了？

　　“少爷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回来的，一直睡到今天午饭前，连午饭都没有吃”管家详尽的回答着，不得不说这个管家还挺称职。

　　“哎我一会儿去问问他，顺便帮我找个药膏贴一下吧，最近腰疼”放放放下果汁，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不知是在回味果汁还是回味人。

　　“您最近也腰疼吗，大概是这天气转凉了，前几天少爷也向我讨过药膏，今晚我去让人把被子都换成厚的”管家心里记下了这件事。

　　“你说什么？！白子前两天也腰疼？”放放太清楚白子的体质了，别说腰疼，就算脸上划道口子愈合的也比正常人快，而且白子从来不喝药，更别说药膏了，只能说白子腰疼肯定是人为，要么就是被自行车碾了腰，要么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原因。

　　想到这里，放放居然有一丝娇羞浮现在脸上，这要是让白子看到，肯定又要嘲讽一波。

　　“对啊，不过是几天前了，这几天肯定是好了”管家拿起放放的杯子“您还要果汁吗？我去给您倒”

　　放放看了一眼白子，说“要桃汁，刚刚的苹果汁不好喝，太甜了”

　　管家拿着杯子下去了。

　　放放朝着白子走去，拉了个凳子坐在白子旁边。

　　“您这是减肥啊午饭都不吃”放放看了眼白子旁边的鱼桶，一条鱼也没有。

　　白子头都没有转，冷冷的说道“我要出家”

　　这话一出实实在在吓了放放一跳，虽然自从白子从海岛号回来以后经常说一些奇奇怪怪不可思议的话，但都仅限于美人鱼啊魔法啊海兽啊之类一听就是在逗索九的话，可今天这想法真是让放放不知所云。

　　放放忍不住捏捏白子的脸，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白子。

　　“白子，不过是逃了几节课不至于不至于”

　　这回白子倒是扭头看他了，给了他一个你觉得我是傻逼吗的眼神，这是放放和白子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白子身上有那些可恶的大人的气质。

　　“我和李圳不可能了”白子放下鱼竿，把鱼桶里的水倒出去，可以看到鱼竿动了动，显然有鱼上钩了，白子却没有管它。

　　放放听到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从白子第一次对自己说要追李圳的时候放放就知道，肯定追不上，两个人显然不在一个世界，不过那好歹也算是白子迟到的情窦初开，放放一直没好意思打击他。

　　放放顺着白子的后背，轻轻的拍打他“你知道我不会安慰别人，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

　　两个人差不多高，身材也一样的精瘦，不知道还真看不出谁在安慰谁。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好受些，但是今晚越汾有party来不来”放放搂着白子，白子的头发被他揉的有些凌乱。

　　放放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经常有聚会啊party啊之类的，虽然放放之前也有邀请过白子，但白子一门心思都扑在李圳身上，根本不理会放放的邀请。

　　“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新的，在酒精里沉醉，在帅哥美女怀里跳舞，啧，想想都快乐，总比你出家好吧”放放玩的开，学校里的社交达人，整个岚大没有不认识他的。

　　白子能感受到放放的关心，虽然办法简单粗暴了点，万一有用呢？

　　“几点”白子依旧冷冷的。

　　放放听到白子同意，笑了一下“我说你小子够了啊，再这么给我装性冷淡我可要曝光你的私密照了哦”放放起身，拍了拍白子的肩膀“九点，别迟到啊，我一会儿去接个人，然后告诉你个惊喜”

　　白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一阵麻意从脚底直逼大腿“草，腿麻了”

　　鱼竿被河里的鱼拽到了水下，连同空了的鱼桶也被鱼竿顺了下去。

　　豁，一条大鱼。